第3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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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玨也紅了眼睛:“大哥,你放心。我不會做出任何對你不利的事情?!?/br> 裴璋無聲地扯了扯嘴角,眼底如熱火燃盡后的死寂和悲涼:“二弟,我一直都信你?!?/br> 可是,裴家的禍端在十幾年前就種下了。這一場彌天大禍,不知何時會揭開。天子一怒,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好在裴繡嫁到了江家,罪不及出嫁女。 裴玨做了駙馬,宣和帝看在壽寧公主的份上,或許也會留裴玨一命。 裴璋的目光太過復雜,年少的裴玨根本看不懂。他鄭重地回了一句:“大哥信任我,我絕不會負大哥的信任?!?/br> 裴璋笑了一笑:“等你成親那一日,我送你去公主府?!?/br> 就像當日送裴繡一樣。 裴玨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點了點頭。 燈筆 第五百八十二章 退親(一) 宣和帝這一旨賜婚,令永安侯府成了眾目所矚。 很快,永安侯府又鬧了一樁令人側目的事。 靖國公府去永安侯府退了親。 女方退親,著實不多見。 裴璋今年十九歲,葉二小姐也有十八了,這等年齡應該早些成親才對。永安侯夫人私底下盤算著要提一提婚期,等兒子成親后,也能靠一靠岳家。 沒曾想,晴天一個霹靂,靖國公府竟然來退親了。 靖國公夫人親自登門,將婚約和聘禮退還。 永安侯夫人難以置信,急急說道:“阿彰和葉小姐定親已有兩年了。因葉小姐一直在養(yǎng)病,所以婚期遲遲未定。我本打算趁著年底登門,和葉家商定親事。為何葉家忽然要退親?” 靖國公夫人嘆道:“是輕云這丫頭沒福氣。她的病遲遲沒有痊愈,這么拖延下去,豈不是耽擱了裴校尉的終身。” “我今日親自登門,和裴家解除婚約。也向夫人賠禮。” 永安侯夫人在震驚之后,很快反應過來。 葉輕云在京城閨秀中聲名赫赫,武藝高超,在葉家后輩中是佼佼者。這兩年來“養(yǎng)病”,不過是借口,不想早早嫁入裴家罷了。 裴璋和永安侯父子反目之后,葉家就有了退親悔婚的念頭?,F(xiàn)在,裴玨又被賜婚壽寧公主。庶強嫡弱,已成定局。 靖國公府在這時候退親,無非是不愿自家孫女蹚裴家這趟渾水。 “葉家要退親,想來是擔心阿彰日后的世子之位沒有著落。”永安侯夫人還想竭力挽回:“我可以向夫人擔保,誰也搶不走阿彰的世子之位。” 靖國公夫人不疾不徐地應道:“永安侯夫人誤會了。裴校尉年少俊彥,是輕云無福,配不上裴校尉?!?/br> 靖國公夫人退親之意十分堅決。 永安侯夫人一直揣著明白裝糊涂:“夫人,這樁親事萬萬退不得。阿彰一直苦等著葉小姐病愈,過了年阿彰就二十了。這樣的年齡,還怎么說親?” 靖國公夫人瞥了永安侯夫人一眼,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裴校尉到底在苦等著誰,夫人不清楚嗎?” 永安侯夫人:“……” 靖國公夫人一語擊中! 永安侯夫人啞口無言! 有些事,是禿子頂上的虱子。人人心知肚明,不過是沒說穿罷了。裴璋的眼里心里,除了程錦容之外,再無第二個人。 一個心有所屬的裴璋,且和父親反目,眼看著連世子之位也要被庶出的裴玨搶走了。靖國公府寧肯退親,養(yǎng)著孫女一輩子,也不愿讓孫女嫁給裴璋。 …… 靖國公夫人走后,永安侯夫人狠狠哭了一場。 倒是永安侯,半點不怒,只冷笑一聲:“裴璋自以為出眾。其實,離了裴家,他什么也不是。也罷,這門親事退了也好?!?/br> 永安侯夫人赤紅著眼怒罵:“呸!你怎么說得出這種爛心腸的話來。這么好的親事被退了,你半點不惋惜。你根本就不配為人父!” 永安侯冷冷道:“他不想做我兒子,我也懶得認這個兒子。他娶不娶妻成不成親,與我何干!” 永安侯夫人又哭又撒潑,也無濟于事。 眼睛紅腫的永安侯夫人,下午就去了裴璋的宅子,一等就是半日。裴璋一回府,看到的就是滿臉淚痕的親娘。 沒等永安侯夫人哭出聲來,裴璋便道:“葉家退親了也好。就是葉家不退親,我也不會娶葉輕云過門。” 永安侯夫人:“……” 永安侯夫人被裴璋噎得說不出話來,怔怔地看著神色冷靜的兒子,許久之后才張口問道:“阿彰,你是不是還在惦記程錦容?” 裴璋目中的痛苦一閃而過,聲音依舊平靜:“以后,這樣的話母親別說了。容表妹嫁得良人,如今又有了身孕。我只會為她高興?!?/br> “父親當年鑄成大錯,現(xiàn)在永安侯府看似風光顯赫,實則危機四伏。meimei嫁去江家,四妹做了二皇子妃的側妃,二弟將成為壽寧公主的駙馬。他們離開裴家是好事?!?/br> “我不想牽連任何人。所以,我不會娶葉輕云。我也不會娶別的女子?!?/br> 永安侯夫人淚流滿面,扯著裴璋的胳膊,哭得不能自已:“阿彰,其實我早就后悔了?,F(xiàn)在想來,以前做過的那些事真是太過殘忍可怕了?!?/br> “每次一想到宮中的皇后娘娘,我就渾身發(fā)涼全身發(fā)抖。設身處地想一想,要是誰這么對我,我豁出這條命,也要報仇的?!?/br> “可是,世上沒有后悔藥。我就是再悔不當初也沒用……” 裴璋沉默不語,目中的悲涼如無邊的夜色。 …… 靖國公府退親一事,悄然傳開。 裴璋如今是御前侍衛(wèi)統(tǒng)領,掌管一千御前侍衛(wèi)。御前侍衛(wèi)們聽到這等八卦消息,私下各自議論??聪蚺徼暗哪抗饫?,也透出一絲同情。 庶出的弟弟要做駙馬了。 定親了兩年的未婚妻也沒了。 裴校尉真是太可憐了。 葉凌云每日在宮中當差,和裴璋碰面,也有些尷尬。 平心而論,靖國公府在這等時候退親,確實不那么仗義。可裴璋處境不妙,也是不爭的事實。就以葉凌云私心而言,也不樂見親jiejie嫁給裴璋。 裴璋心里只有程太醫(yī)……咳咳,這等事心里知道就行,千萬不能在賀三面前說。不然,打翻醋壇子的賀三一定會遷怒于人。 葉凌云連著躲了裴璋幾天。 裴璋倒是很坦然,中午用膳后休息之極,將葉凌云叫到一旁:“葉家退親,是人之常情。我沒有半點不滿。你見了我,也不必有什么愧意。” “你替我代幾句話給你jiejie。” “我和她沒有做夫妻的緣分,錯不在我,更不在她。我只盼著她早日另有良緣,不要被耽擱了終身大事。” 葉凌云也不知該說什么是好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好,我一定將你的話帶給三姐?!?/br> 賀三,我們兩個多年交情??涩F(xiàn)在,我不得不說一句,差點做了我姐夫的裴校尉為人真是不錯?。∧愕降资窃趺磸乃种袚屪叩某体\容? 第五百八十三章 退親(二) 阿嚏! 賀祈無端端地打了個噴嚏。 是誰在背后說他的壞話?還是有人惦記他了? 賀祈揉了揉鼻子。 六皇子笑著張口打趣:“是不是程太醫(yī)在惦記賀統(tǒng)領了?” 賀祈做了東宮侍衛(wèi)統(tǒng)領后,每日隨行守護六皇子安危。兩人也愈發(fā)親近熟稔,私下里言笑無忌。 賀祈聞言挑眉一笑:“定是母子兩個一同惦記我了?!?/br> 六皇子若有所指地笑道:“你們夫妻情深,如今程太醫(yī)又有了身孕。外面那些閑言碎語,都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干的閑人胡亂嚼舌,你別放在心上。” 靖國公府退親一事,使得眾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御前侍衛(wèi)統(tǒng)領裴璋的身上。少不得有人翻騰出裴校尉和程太醫(yī)“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什么“裴校尉對程太醫(yī)一往情深,葉小姐早就忍無可忍,所以才會堅持退親”“程太醫(yī)已經嫁為人婦連身孕都有了,裴校尉這一腔癡情終究是錯付了”之類。 聽得牙酸倒胃。 別說賀祈,就連六皇子也隱隱綽綽聽到了一些風聲。所以,此時特意張口安撫賀祈。 賀祈心里打翻了幾壇子酸醋,面上倒是鎮(zhèn)定如常,笑著應道:“殿下放心。我不是那等小雞肚腸沒有肚量的人。我相信裴校尉的為人,更相信阿容?!?/br> 六皇子笑著略一點頭,不再多言。 正午后,六皇子照例去保和殿聽政。 御前侍衛(wèi)統(tǒng)領裴璋站在天子身側,賀祈這個東宮侍衛(wèi)統(tǒng)領,自是要站在六皇子的身側。這一對昔日情敵,相隔不過數(shù)尺。偶爾對視一眼,各自神色平靜地移開目光。 御前當差,規(guī)矩嚴明,賀祈和裴璋除了眼神偶爾交匯之外,并無說話的機會。直至傍晚,帝后和六皇子一同用晚膳,侍衛(wèi)們也在此時換班了。 賀祈終于有了空閑,走到裴璋身邊,禮貌性地對裴璋被退親一事表示關心。 裴璋也客氣地對賀祈的好意關切表示謝意。 一旁等著看熱鬧的御前侍衛(wèi)們有些失望了。 預想中的“沖冠一怒為紅顏”“賀校尉心中泛酸含怒出手裴校尉不甘示弱出手還擊”的精彩一幕根本就沒有嘛! 當然不會有。 賀祈和裴璋依然彼此不對盤,永遠不可能看對方順眼。不過,他們兩人絕不會幼稚沖動到在人前動手的地步。 他們或許不太在意自己的臉面,不過,卻都注意保護程錦容的顏面。 …… 賀祈下了差事后,去太醫(yī)當值處探望程錦容。 程錦容和杜提點正一同用晚膳,賀祈一來,杜提點立刻笑道:“我已經吃飽了,正要出去轉一圈消消食,就不多奉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