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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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帝嗯了一聲,又看向二皇子:“你是朕的嫡子,也是小六一母同胞的兄長。朕沒立你為儲君,選了小六做太子。你心里是不是不服?” 二皇子:“……” 當然不服! 憑什么? 他比小六年長五歲。長幼有序,要立儲君也該立他這個二皇子。憑什么輪到小六!明明就是父皇偏心! 可是,這些話,他一個字都不能說! 二皇子將滿心的怨懟不甘咽下去,恭敬地應道:“小六聰慧敦厚,得父皇親自教導,得文臣武將的愛戴支持。他是最合適的太子人選,兒臣并無半點不服?!?/br> 宣和帝的聲音輕飄飄地傳入二皇子的耳中:“今日你說過的話,朕都記下了。如果他日你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做了不該做的事,朕絕不會輕饒!” 二皇子低下頭,掩去眼底的憎恨,恭聲應是。 四皇子五皇子見了這陣仗,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父皇這是趁著宮宴齊聚的機會,敲打他們兄弟幾個哪! 偏心!太偏心了! 宣和帝重點要敲打的,是大皇子二皇子。到了四皇子五皇子,語氣就和緩多了:“你們兩個,在朝中聽政也近一年了。到明年,朕會派些差事給你們。好好磨練做事,日后封王就藩,做了一地藩王,也得體恤百姓?!?/br> 四皇子五皇子一起恭聲應下,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父皇這是連京城都不打算讓他們多待了。要早早攆他們滾蛋了。 再到年少的七皇子八皇子,宣和帝話語更溫和幾分:“小七小八,你們兩個都還小,以后要用功讀書。多向你們的六哥學一學。” 七皇子八皇子挺直身板,齊聲應道:“兒臣謹遵父皇教誨,兒臣一定不負父皇厚望?!?/br> 輪番敲打過后,宣和帝吩咐眾皇子退下,只留了六皇子在身側伴駕。 儲君一立,六皇子的身份地位頓時不同。皇子們心里服不服氣不重要,總之,面上都服氣的很。 …… 椒房殿里,一眾宮妃告退離去,裴皇后只留下了幾個兒媳說話。 大皇子妃賀氏畢恭畢敬,不管裴皇后說什么,一律柔聲應下。 四皇子妃懷著身孕,整個人豐腴了許多,仔細看,臉孔還略顯得浮腫。 裴皇后笑著叮囑:“你是雙身子的人,如今月份漸大了,身子也笨重的很。以后在府中安生養(yǎng)胎,不必時時進宮請安了?!?/br> 女子最嬌貴的,也就是此時了。 四皇子妃略有些羞澀地謝恩:“多謝母后體恤兒媳。不敢瞞母后,兒媳近來時時覺得困倦,精力不濟。今日宮宴,到了半途,就有些撐不住了。借著梳洗的名義,悄悄退下,歇了小半個時辰呢!” 裴皇后笑道:“懷著身孕,難免辛苦些?!?/br> 五皇子妃在一旁聽著,心里酸溜溜的。 幾個月前,聽聞四皇子妃有孕,她心里不太痛快,生過些口舌是非。結果被裴皇后派人呵斥,不大不小的丟了人,后來就收斂多了。 哪怕心里酸得冒泡,也能擠出笑容來附和:“四皇嫂是有福之人,這一胎十有八九是皇孫。便是辛苦些,也值得了。” 四皇子妃微微一笑,聲音溫雅:“我們身為兒媳,理應為天家開枝散葉。我也盼著這一胎是兒子。若是女兒,也是我的掌心寶心頭rou,我一樣喜歡?!?/br> 只聽說話,高下立見。 裴皇后瞥了不討喜的五皇子妃一眼,淡淡道:“魏氏說的有理。只要是自己的骨rou,做親娘的沒有不疼的道理。鄭氏,你過門也快一年了吧!不拘是兒子女兒,總要先懷一個,向本宮報個喜才好?!?/br> 五皇子妃訕訕地應是,低下頭,不敢吭聲了。 …… 鐘粹宮。 鄭婕妤從宮宴回來后,就有些心神不寧,不時打發(fā)人去宮門處等候。 往日伺候鄭婕妤的貼身宮女,早被換過一茬了。現(xiàn)在這幾個宮女,皆是裴皇后挑出來的人。 “婕妤娘娘被關了一年多,今日總算能出鐘粹宮了。” “娘娘惦記大皇子四皇子,一遍遍打發(fā)我們來等著?!?/br> “娘娘以前何等風光,現(xiàn)在落魄成這樣,著實也有些不忍?!?/br> “噓!這等話可不能亂說,要是傳到主子們耳中,你們兩個要被掌嘴了。再說了,娘娘落魄不落魄,也是錦衣玉食,比我們這些奴婢強多了。我們在這兒忍不忍心的,說來也太可笑了?!?/br> 宮女們嘀咕幾句,各自住了嘴。 等了許久,大皇子夫婦和四皇子夫婦終于來了。 鄭婕妤對著兩個兒媳沒什么可說的,隨意說了幾句,便令她們退下歇著。只留了大皇子四皇子說話。 母子三人在寢室里不知說了什么,過了一個時辰,大皇子四皇子才走了出來。 仔細看,大皇子四皇子的眼眶都有些泛紅。 鄭婕妤沒有出來送行,是因為她哭了大半個時辰,眼睛紅腫不說,嗓子也啞了。心里的委屈不平懊惱不甘,被她深深壓進了心底。 鄭婕妤坐在鏡前,看著鏡中憔悴蒼老的婦人,暗暗咬牙。 他們母子暫時落后幾步,還沒徹底落敗!暫且隱忍,暗中謀劃,以等來日翻身的機會。 第五百四十七章 新年 天還未亮,響亮的炮竹聲就在窗外響起。 程錦容三更才睡,好夢正甜,冷不丁被炮竹聲驚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這副迷糊的樣子,引得夫婿低笑一聲,俯頭在她臉頰邊親吻一口:“昨夜太過cao勞,你再多睡會兒。今兒個是新年初二,府里人來人往,自有祖母和兩位嫂子擔待。你遲些露面,沒人會說你的?!?/br> 程錦容:“……” 呸!虧他有臉說!還不都怪他! 程錦容伸手,用力揉搓臉頰,讓自己快速清醒。 平日她在宮中當差,府中諸事無暇露面過問,也就罷了。如今身在府中,遲遲不露面可就有些過分了。 偏偏賀祈手腳不安分,一直黏在她身邊親昵嬉笑。 程錦容推也推不開,哭笑不得地白了幾眼,才勉強逼退厚顏的丈夫。 夫妻兩個梳洗穿戴整齊后,推門而出。 凜冽的空氣里透著絲絲梅花的香氣。 程錦容深深嗅一口氣,只覺沁人心脾,心情舒暢。 這是她在賀府過的第一個新年。 “阿容,”她的手落入熟悉的溫暖有力的手掌里:“我們先去給祖母請安。” 程錦容轉頭,沖賀祈一笑,晨曦中笑顏如花:“好?!?/br> 賀祈心頭一熱,手中略一用力,將她的手緊緊握在掌心。兩人手指相扣,親密相偎。 歲月靜好,就是如此了吧! 小夫妻攜手前行,一路上不時有丫鬟小廝見禮:“奴婢見過世子,見過世子夫人?!?/br> 程錦容在府中時間不多,熟悉的是貼身伺候的幾個丫鬟。此時見到的多是陌生臉孔,或是眼熟也叫不出名字來。索性一律微笑點頭。 待夫妻兩人慢悠悠地走過去,丫鬟們才湊到一起嘀嘀咕咕。 “世子夫人生得真美。” “是啊,人美醫(yī)術高,性子又好。見了我們,極少擺主子架子,總是對我們笑意盈盈?!?/br> “瞧瞧我們世子,以前性情蠻橫霸道,現(xiàn)在可溫和隨意多了。” …… 太夫人身為一品誥命夫人,自然有份進宮覲見皇后。 昨日新年元日,太夫人四更天就起身梳妝,天未亮就到了宮門外等候。在宮中勞累一整天,晚上回府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草草吃了幾口就睡下。一直睡到天亮方醒。 新年初二,才是一家齊聚的好日子。 太夫人的好心情,維持到了巳時正。 大皇子妃賀初領著一雙兒女回來了。 大皇子親自送妻兒回府,賀家上下只有笑臉恭迎的份。太夫人心里不痛快,也得和顏悅色地招呼說話。 大皇子在平國公府略坐片刻,便先離去。 大皇子妃領著一雙孩子,在平國公府里待了半日。 賀淞對女兒頗為冷淡,大皇子妃想見親娘,也被賀淞攔下了:“你娘身子不適,這個新年一直在臥榻靜養(yǎng)。你貴為皇子妃,別被過了病氣。” 大皇子妃一聽這話,頓時滿腹委屈:“我只是想見一見母親,不會亂說話。父親難道連女兒也信不過嗎?” 賀淞目中閃過譏削,淡淡道:“我確實信不過你?!?/br> 大皇子妃:“……” “我信不過你,也信不過你母親?!辟R淞的聲音透出涼意,目光驟然銳利:“之前你犯下大錯,我主動向皇上進言重罰你。你心里一定覺得十分委屈,怪我這個父親冷血無情。我沒什么可說的。” “阿初,你想回娘家,我不能攔著你。不過,你要記住。你如今是天家兒媳,是大皇子妃。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大皇子府的態(tài)度,要注意分寸?!?/br> “你也別打著利用娘家的主意。有我在,絕不允許你生什么歪心思。也絕不會為大皇子所用。” “我們賀家,只對皇上忠心,對儲君效忠?!?/br> 大皇子妃被親爹教訓了一頓,心里羞憤不已。本想起身離去,轉念一想,見不到親娘,去見一見弟妹也好。 沒想到,魏氏的態(tài)度更冷淡。 大皇子妃說什么,魏氏都只一個字,嗯哦好,要么就是兩個字,是嗎? 大皇子妃心里懊惱,忍不住嗔道:“弟妹,你以前就不喜說話,現(xiàn)在直接就像啞巴一般。這半日了,也沒說幾個字?!?/br> 魏氏神色淡淡地應道:“相公在邊關九死一生,拼著一條性命去爭前程。我現(xiàn)在只想將孩子好好撫養(yǎng)長大,其余的什么都不想?;首渝锬镎f的宮中內外的事,我委實聽不懂。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大皇子妃:“……” 大皇子妃在魏氏這兒碰了軟釘子,心中氣惱卻也無可奈何。正午過后,便領著孩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