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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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 這般假模假式虛情假意,還不如以前那樣動輒譏諷嘲笑他來得直接。六皇子心里暗暗腹誹,面上也露出親熱的笑意,和大皇子四皇子周旋幾句。 其實,彼此都心知肚明。這都是做做樣子給宣和帝看的。 宣和帝不是糊涂蟲,未必不清楚兒子們的暗流潛涌。不過,表面的和諧融洽,也會令他心情愉快。 “你們兩個一同前來,是為了何事?”宣和帝張口詢問。 大皇子恭聲道:“不瞞父皇,我和四皇弟是為了二皇弟一事前來。” “二皇弟一時沖動,做了錯事。父皇責(zé)罰二皇弟,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不過,父皇罰的是不是太重了?這一封府,任何人不能進出。便是我們想去探望二皇弟也不行?!?/br> 四皇子立刻接過話茬:“是啊,我和大皇兄前來,是想為二皇兄求情。希望父皇網(wǎng)開一面,允我們?nèi)ヌ酵市郑 ?/br> 不出所料,宣和帝沒有應(yīng)允首肯,還沉著臉將兄弟兩個臭罵了一頓。 不過,當(dāng)晚,宣和帝卻留下大皇子四皇子在宮中一同用膳。 大皇子心中暗喜不已。 早知有這等效果,真應(yīng)該多借著二皇子在宣和帝面前刷一刷好感才是。 四皇子心里暗暗盤算。 父皇偏寵小六,不過,儲君一日未立,人人都有機會。 六皇子抬眼,默默看了各懷心思的大皇子四皇子一眼。 不管你們心里如何算計,這儲君之位,非我莫屬。 …… 大皇子四皇子的舉動,給了五皇子靈感。接下來,五皇子也不時進宮請安,順便為二皇子“求情”。 宣和帝照例不允,板著臉空臭罵五皇子一頓。轉(zhuǎn)臉就給五皇子安排了一樁差事。 天家父子父嚴(yán)子孝,很快成為朝中的一樁美談。倒是大大沖淡了程錦容遇刺一事給群臣帶來的驚惶不安。 說到底,宣和帝嚴(yán)懲二皇子,也是為了安朝臣之心。 否則,二皇子命人刺殺朝臣后安然無事,此例一開,以后朝臣們還如何安心當(dāng)差做事?別說是皇子,就是天子看哪個朝臣不順眼,也得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能下旨降罪。 二皇子這樣一言不合就用刺客行兇的舉動,簡直是突破了臣子們的心理底線。 這等人要是做了儲君,日后一定會成為殘忍嗜殺的暴君! 好在天子重罰了二皇子。很顯然,二皇子已經(jīng)被從儲君的人選名單上剔除了。接下來,宣和帝到底會立誰為儲君? 是已經(jīng)成人且在朝中經(jīng)營幾年的大皇子?還是年少敦厚最得圣寵的六皇子?抑或是挑眉通眼的四皇子五皇子? 眾人心中暗自揣度,心思浮動。只等著平國公平西侯班師回朝犒賞軍功后,立儲一事便可浮出水面初露端倪了。 三月中旬,平國公府的長孫媳朱氏生下一子。 賀家添丁進口,太夫人喜得合不攏嘴。將大半功勞都歸咎到了特意前去坐鎮(zhèn)的程錦容身上。 三月末,被禁足在府里的二皇子杖斃了兩個內(nèi)侍。 御史聽聞后上奏折彈劾二皇子暴戾無德,濫傷人命。天子大怒,下旨降罪,罰了二皇子一年的俸祿用度。 四月初,過門才兩個月的四皇子妃魏氏有了喜訊。 五皇子妃鄭氏心中艷羨又嫉恨,去四皇子府探望時生出口舌是非,裴皇后聽聞此事后下口諭叱責(zé)。五皇子妃落了個灰頭土臉,在府中抄了半個月的女德女誡。 四月中旬,永安侯寫了第四封請罪折子,被天子駁回。倒霉的永安侯,只得繼續(xù)閉門靜思己過,繼續(xù)寫請罪折子。裴璋住進了太夫人送的宅子里,再未踏過永安侯府的大門。父子反目,也成了京城一樁笑談。 四月末,平國公率邊軍將士班師回朝,向天子獻俘。 第四百七十四章 重逢(一) 天氣漸熱,厚重的官服穿在身上,頗有些不適。 不過,這兩年多來,程錦容也漸漸習(xí)慣了。 今日天氣格外明媚,似乎也比平日多了些燥熱。程錦容坐著,分明什么事也沒做,臉上卻漾起紅暈,一雙眼眸明若春水。 裴皇后看在眼底,暗暗好笑,張口打趣:“你別太心急。賀祈人在金鑾殿里,等散朝了,你就能見到他了?!?/br> 程錦容面頰微紅,卻未否認。 她的喜悅,確實是因為賀祈歸京。 邊軍在昨日下午就到了城外。 為了獻俘,邊軍特意修整了一夜,今日一大早才進城門。幾位皇子和朝中眾臣親自去相迎。御道兩側(cè)擠滿了百姓。那等熱鬧的場景,真是數(shù)年未得一見。 主要是因為,大楚已經(jīng)很久沒打過這樣的大勝仗了。 百姓們可不管韃靼太子是不是大楚駙馬,也顧不上什么天子顏面。總之,韃靼太子死在戰(zhàn)場上,大王子又被活捉成了俘虜。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在百姓們激動興奮的呼喊聲中,平國公平西侯等人一同進宮進了金鑾殿。 金鑾殿里的動靜,自有內(nèi)侍跑腿來送口信。還沒散朝,消息便傳到了裴皇后的耳中。 宣和帝下旨,將韃靼大王子關(guān)進了宗人府天牢。其余韃靼俘虜,被充為軍奴。平國公和平西侯立下大功,各有重賞。 軍功最重。平國公和平西侯皆是世襲的爵位,已無可再賞,宣和帝便賞了兩人黃金千兩良田千傾。 大將軍賀凇,在平國公的攙扶下進了金鑾殿。天子厚賞了賀凇,溫言夸贊,并允賀凇回府榮養(yǎng)。 有功當(dāng)賞,有過當(dāng)罰。 接下來,就該處置賀祈了! 跑腿的內(nèi)侍遲遲沒來,程錦容心中也漸漸焦灼難耐起來。 她三番五次為賀祈求情,宣和帝雖未明著應(yīng)允,態(tài)度已流露出來,不會嚴(yán)懲賀祈……可現(xiàn)在,她忽然不那么確定了。 萬一有人從中作梗,賀祈一個應(yīng)對不當(dāng),宣和帝或許就改變心意了。 程錦容心神不寧坐立難安的情形難得一見。 裴皇后暗暗好笑,輕聲安撫道:“你放心吧!皇上不會重罰嚴(yán)懲賀祈?!?/br> 程錦容嗯了一聲,目光頻頻往殿門口飄去。 終于,小喜公公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外。 細皮嫩rou面容俊俏的小喜公公麻溜地進了殿內(nèi),正要行禮,程錦容已迫不及待地張了口:“小喜公公免禮。金鑾殿里現(xiàn)在如何了?皇上打算如何處置賀校尉?” 裴皇后絲毫不以為意,笑盈盈地看了過來。 在皇后娘娘面前有如此體面的,也只有程太醫(yī)了。 小喜公公笑著答道:“賀將軍力保賀校尉,平西侯也為賀校尉說項,朝中一眾武將也多為賀校尉說話,求皇上從輕發(fā)落?!?/br> “就連那些惹人嫌的御史言官們,也無人說賀校尉不好。還有人說,韃靼太子早就該殺。死在賀校尉手里,也算死得其所?!?/br> “皇上當(dāng)朝下了口諭,罰了賀校尉一年俸祿,責(zé)令賀校尉在平國公府反省己過,寫請罪折子。” 程錦容一顆心頓時落回原位,目中閃過笑意:“多謝小喜公公來送信?!?/br> 宣和帝罰永安侯也是這兩招。永安侯失了圣心,丟人現(xiàn)眼不提。不過,到賀祈這兒,這處罰卻著實是輕之又輕了。 罰一年俸祿,無足輕重。賀祈傷勢未曾痊愈就趕路回京,回府“反省己過”就當(dāng)是養(yǎng)傷了。至于寫請罪折子要寫多久,都在宣和帝一念之間。有人一寫就是半年,也有人只寫半月一月就行了。 裴皇后聽了也很高興,立刻吩咐珞瑜:“小喜公公今日跑腿傳信辛苦了,珞瑜,賞小喜公公一壺茶兩盤點心?!?/br> 小喜公公忙笑著謝恩。 主子賞賜金銀是常事,賞茶水糕點倒是更體面。 “現(xiàn)在你總該放心了吧!”裴皇后輕聲笑道:“散朝后,本宮就令人去宣賀校尉來問話?!?/br> 裴皇后這是特意制造機會,讓她和賀祈見一面。 程錦容抿唇一笑,領(lǐng)了裴皇后的一片美意:“多謝皇后娘娘?!?/br> …… 在等待中,時間過得格外緩慢。 終于等到散朝了。 椒房殿里的宮女奉令去金鑾殿外等候。 很快,熟悉的高大少年身影出現(xiàn)在程錦容的面前。 一身軟甲的英俊少年,深深看了程錦容一眼。目中瞬間迸發(fā)出粲然光芒。殿外的烈日也不及他的目光明亮。 程錦容驀然覺得眼睛發(fā)澀發(fā)漲。 重逢的一刻是那樣的喜悅和甜美,又夾雜著絲絲酸澀。 賀祈養(yǎng)傷幾個月,又在路上奔波,面色實在說不上如何好??∶赖哪樋子袔追帚俱睬迨?。 在賀祈的眼中,程錦容也比往日憔悴了一些。一定是因為日思夜慮惦記他的緣故…… 兩人的目光膠著在一起,幾乎難以分開。 裴皇后不輕不重地咳嗽一聲。 賀祈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拱手抱拳行禮:“末將賀祈,見過皇后娘娘。” 裴皇后含笑道:“賀校尉免禮。賀校尉身上的傷勢,恢復(fù)得如何了?” “回皇后娘娘,末將當(dāng)日受了七處傷,背上的傷最重。其余幾處輕傷都已經(jīng)好了,背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此次回京,末將一路坐著馬車,并未傷及身體?!?/br> 賀祈張口答道,一雙眼卻看著程錦容:“多謝娘娘關(guān)心,末將沒有大礙了?!?/br> 程錦容目中含嗔,悄悄瞪了一眼過去。 當(dāng)著裴皇后的面,總得收斂一二。 可惜,收效甚微。賀祈的目光就像粘在她身上一般。 裴皇后心中暗笑,張口吩咐:“錦容,你去偏殿,為賀校尉診一診脈?!闭媒铏C獨處說說話。 果然還是岳母最疼女婿。 賀祈心里美滋滋的,立刻謝過裴皇后恩典。程錦容耳后發(fā)熱,面上還算鎮(zhèn)定,領(lǐng)命后和賀祈一同去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