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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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失勢(一) 到底有沒有“一箭雙雕”之意? 這一點,就是二皇子自己也說不清楚。 或許,他在應(yīng)下要殺程錦容的那一刻,心里曾模糊地閃過這樣的念頭。 宣和帝龍體虛弱,離不得程錦容。如果程錦容死了,宣和帝就得另擇太醫(yī),說不定壽元會大大縮短。到時候,小六還沒成人,父皇只能立他為儲…… 這種大逆不道的念頭,二皇子如何敢承認? “父皇息怒!兒臣絕沒有此意!兒臣一時糊涂,做了錯事,請父皇降罪責(zé)罰,兒臣沒有半句怨言?!?/br> 二皇子在最初的震驚過后,迅速反應(yīng)過來,立刻為自己辯白:“可兒臣對父皇的孝心,日月可鑒!兒臣敢立下毒誓!若是兒臣生過半分不該有的心思,就讓兒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一瞬間的震驚遲疑,已經(jīng)足夠了! 宣和帝目中閃過冷意,陰測測地看著二皇子:“是或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二皇子心中駭然,猛地磕頭請罪:“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只想殺了程錦容,出了心頭惡氣。絕沒有窺伺父皇之意!” 宣和帝冷冷道:“江氏昨夜剖腹生子,要臥榻靜養(yǎng)數(shù)月。這段時日,你不必上朝,也不用進宮請安,安心在府里待著,好好陪一陪妻兒?!?/br> 二皇子心直直往下沉。 犯錯被禁足,也是父皇慣用的手段了。當(dāng)日壽寧公主犯下大錯,也是被關(guān)進了公主府。這都半年了,絲毫沒有被放出來的跡象。 現(xiàn)在輪到他頭上,又會被禁足多久? 更不妙的是,壽寧公主當(dāng)日還有“養(yǎng)病”這個遮羞布。哪怕眾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得順著宣和帝的心意,不便說穿。好賴還保有最后的體面。 到了他這兒,連個交代得過去的理由都沒有。一旦傳出去,不知要惹來多少非議和流言。 二皇子目中泛紅,忍著羞辱難堪張口哀求:“父皇,兒臣真的知錯了。求父皇給兒臣一個改過的機會?!?/br> 既是禁足,總該有個期限。 宣和帝心冷如鐵,毫不動容:“來人,傳朕口諭,從今日起,封了二皇子府。沒有朕的吩咐,所有人不得踏出二皇子府半步。” 二皇子心中生寒。 這是要昭告群臣,他這個二皇子,已經(jīng)徹底失寵失勢了。 洶涌的怒火混合著憤怒怨懟不甘,一起涌上心頭。二皇子的眼都快紅了。 …… 宣和帝面無表情地繼續(xù)下旨:“宣裴璋進來?!?/br> 一聲令下,裴璋很快進了保和殿:“末將見過皇上?!?/br> 裴璋! 二皇子目中噴出怒焰,惡狠狠地盯著裴璋,目光兇猛地似要吃人一般。 裴璋目不斜視,恍若未見。 宣和帝沉聲吩咐:“你領(lǐng)一百御前侍衛(wèi),‘護送’二皇子回府。并傳朕旨意,從今日起,任何人不能進出二皇子府。永安侯也不例外!” 最后一句,明顯是在敲打裴璋。 裴璋神色未變,恭聲領(lǐng)命。 二皇子瞪著一雙泛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裴璋。 他總算還有一絲殘存的理智,沒敢在此時怒罵出聲。 一直忍著出了宮門,二皇子才破口怒罵:“裴璋!我真是瞎了眼,竟這般信任你!你今日背叛我,他日,我定讓你不得好死!” 御前侍衛(wèi)們牢牢將二皇子圍在中間,周圍近百米無人能靠近。二皇子的叫嚷怒罵聲,也只有他們能聽見。 任憑二皇子叫囂怒罵,裴璋一聲不吭。 直至到了二皇子府門外,裴璋才張口道:“請殿下進府。還有,殿下一定要管束好府中的親兵。若是惹出什么亂子來,只怕皇上龍顏大怒。到時候,吃虧的還是殿下?!?/br> “呸!”二皇子面色猙獰,一口吐在了裴璋的衣襟上:“給我滾!” 裴璋神色淡淡:“殿下稍候!我傳過皇上口諭便走?!?/br> 二皇子:“……” 二皇子額上青筋畢露,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就在此時,一陣疾馳的馬蹄聲傳來。 裴璋顯然已料到來人是誰了,神色漠然地轉(zhuǎn)頭看了過去。只見數(shù)十匹駿馬疾馳而來,騎在馬上的皆是身高力壯武藝出眾的親兵侍衛(wèi)。 領(lǐng)頭的是一個面容英俊的中年男子,正是裴璋的親爹永安侯! 永安侯下了馬,面沉如冰,大步而來。沒等裴璋張口說話,永安侯已含怒出手,一巴掌重重落在了裴璋的臉上。 永安侯武藝不算頂尖,卻也習(xí)武多年,力氣不小。這一巴掌又用盡全力,裴璋口中一陣腥甜,一張口,吐出一口血。臉上迅速浮起了指印。 永安侯鐵青著臉,又揚起手。 “父親,我奉皇上之命送二皇子殿下回府,并代傳口諭。從今日起,封了二皇子府,任何人不得進出。”裴璋挺直腰桿,面無表情地提醒:“一會兒我還得回宮復(fù)命?!?/br> 永安侯那只手停在半空,緩緩落了下去,心中怒火,有增無減。 這個混賬! 這個孽子! 竟敢用皇命來壓自己的親爹! 不過,永安侯再憤怒,也沒完全失去理智。這筆賬,日后慢慢算不遲。眼下這一難關(guān),總得先度過去。 永安侯用力握了握拳,將心頭怒火稍稍按捺下去,轉(zhuǎn)頭對二皇子說道:“殿下稍安勿躁?;噬险跉忸^上,眼下什么都不能做。先等皇上消氣了再說?!?/br> 這么多年來,永安侯一直是二皇子最鼎力的支持者,說是二皇子最親近最信任的人也不為過。 可今日,二皇子先遭裴璋背叛,再被宣和帝怒責(zé),憋了一肚子怒火和悶氣,正無處可泄。 永安侯一張口,二皇子立刻冷笑連連:“永安侯說得沒錯。本皇子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以后安分老實地待在府里。照樣錦衣玉食,悠哉度日,不必勞心勞力,豈不痛快!” 永安侯:“……” 永安侯被刺得心口疼,再看裴璋這個孽子,更是憋悶窩火。 二皇子說完之后,轉(zhuǎn)身進了皇子府。 永安侯正要跟著一起進去,被裴璋攔了下來:“父親請止步?;噬嫌兄?,任何人不得擅入皇子府,父親也不例外?!?/br> 永安侯:“……” 第四百六十八章 失勢(二) “你額上的傷還疼不疼?” 裴皇后的寢室里,傳來裴皇后關(guān)切地低聲詢問。 當(dāng)時猝不及防之下,額頭重重撞在了車廂的木板上,留下了一片青淤。程錦容已為自己敷了上好的外傷藥。不過,一時半刻還未見效,青淤依舊醒目礙眼。 程錦容故作輕快地笑道:“已經(jīng)不疼了。娘娘隔一炷香就要問上一回,我哪里還敢疼?!?/br> 裴皇后滿心沉重,根本笑不出來。 她伸手握住程錦容的手,低低說道:“錦容,我萬萬沒料到,元泰竟如此歹毒,竟在幾個月前就對你動了殺心。萬幸裴璋及時趕到救了你。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 裴皇后聲音顫抖,忽然雙目泛紅,聲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 要是程錦容出了事,她也活不下去了。 程錦容鼻間泛酸,將眼角的熱意逼退,輕聲安慰道:“可見我福大命大,命不該絕。只是,這么一來,倒是欠了裴璋一份人情。” 何止是一份人情。 裴璋對程錦容的一片深情,從未變過。為了程錦容的性命安危,他背叛了二皇子,也徹底激怒永安侯。以后,裴璋的處境不知何等艱難。 想到裴璋,裴皇后忍不住長嘆一聲:“歹竹出好筍!裴欽那等心狠無情之人,竟生出了這么一個有情有義的兒子。” 可惜,裴璋偏偏就是永安侯的兒子! 程錦容心情復(fù)雜,沒有說話。 裴皇后也是過來人,如何不知其中滋味。她以袖子擦拭眼角,待彼此情緒平靜下來,才低聲道:“錦容,裴璋的援手之恩,日后有機會還回去便是?!?/br> 總有一天,她要出手對付裴家。到時候,留裴璋一命,也算還了今日的恩情。 程錦容聽出了裴皇后的話中之意,輕輕點了點頭。 就在此刻,門忽地被咚咚敲響。一個急促的少年聲音響起:“母后,容表姐!” 是六皇子! …… 程錦容定定心神,起身去開門。 站在門外的,正是聞訊匆匆趕來的六皇子。 六皇子一臉焦慮憂急,在看見程錦容額上的青淤時,頓時化為心疼和憤怒:“容表姐!你額上的傷疼不疼?” “上書房一散學(xué),我便聽聞你遭人刺殺一事。外間傳言紛紛,都說是二皇兄指使人刺殺你。是也不是?” 程錦容沒有隱瞞,點點頭道:“是?!?/br> 六皇子目中閃過憤慨,用力握拳,猛地砸在門上。厚實的木門被震得顫了一顫,六皇子的拳頭處也紅了一片。 程錦容一驚,立刻扯著六皇子的衣袖進了寢室。取出隨身攜帶的傷藥。 裴皇后走上前,接過傷藥,為六皇子敷藥。 六皇子抿緊嘴角,目中閃著怒火:“母后,父皇也知道此事的緣由嗎?” 裴皇后沒有抬頭,低聲應(yīng)道:“知道。昨日,裴璋就已暗中向皇上告密。所以,今日才能及時救下錦容?!?/br> 六皇子依舊憤怒不已:“明知道二皇兄會派人刺殺容表姐,父皇為何不提前阻止?偏讓容表姐受這一遭驚嚇?還死傷了幾個御林侍衛(wèi)!” “只憑空口白話,皇上怎么肯信!”程錦容淡淡接了話茬:“只有等二皇子真的出了手,來個人贓并獲逮個正著才行!” “我只受了些無足輕重的輕傷,殿下不必為我憂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