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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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繃著一張臉,繼續(xù)為賀祈求情:“兒臣懇請父皇從輕發(fā)落,不要令有功者受屈?!?/br> 聽到這兒,宣和帝目光一閃,似笑非笑地看向六皇子:“照你這么說來,賀祈不但無過,而且有功了?” 六皇子大著膽子回視:“這里既無朝臣,也無外人。兒臣對著父皇,說的都是心里話。若有說的不對之處,也請父皇見諒?!?/br> “我們大楚和韃靼征戰(zhàn)多年,早已結下血海深仇,不死不休。韃靼太子居心叵測,在離京時竟已定下敗敵誘敵之計,此人心性之隱忍狡猾惡毒,實在令人心驚?!?/br> “撇開朝廷顏面,兒臣覺得,賀校尉殺的好!” 宣和帝:“……” 小六啊,其實父皇也覺得你的話有道理。元思蘭確實該殺! 不過,賀祈如此行事,也太高調張揚不顧體面了。不責罰嚴懲,要如何對百官交代?如何對天下人交代?讓史官如何寫這一筆? 宣和帝面色深沉,淡淡道:“此事朕自有主張,程太醫(yī)先退下吧!”頓了頓,又道:“小六,你今日也早些退下?!?/br> 程錦容和六皇子迅速對視一眼,齊聲告退。 …… 退出保和殿外時,微涼的夜風吹了過來。 程錦容這才驚覺自己后背冷汗涔涔。 她選擇私下進言,是想將此事的惡劣影響降到最低。說到底,如何處置,都在天子一念之間。 有了幾日時間做緩沖,等戰(zhàn)報送到京城的時候,想來宣和帝氣頭已經(jīng)過了吧…… “容表姐,你別怕?!?/br> 六皇子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程錦容回過神,轉頭,正好迎上六皇子滿含關切的清亮黑眸:“我會求父皇,從輕發(fā)落處置?!?/br> 程錦容心頭涌起暖意,輕聲道:“此事和你沒什么關系,你本不該張口。萬一皇上遷怒于你,該如何是好?!?/br> 六皇子不假思索地說道:“便是父皇遷怒于我,我也不能袖手旁觀置之不理。容表姐對我的好,就不用說了。賀校尉也一直對我極好。如今賀校尉出了事,我豈能不管不問。” 頓了頓,又低聲道:“不知賀校尉傷得重不重?” 程錦容壓在心底的焦慮被這句話勾起,輕輕嘆了一聲:“賀大郎在信中寫的不甚清楚,只說賀祈受了幾處傷,沒有性命大礙。到底傷勢怎么樣,卻是沒說?!?/br> 只恨她身在宮中,無暇分身。不然,她立刻便動身去邊關,親自照料賀祈的傷勢。 程錦容忍不住又嘆口氣。 六皇子似是窺出了她的心思,輕聲安慰道:“賀校尉既無性命之憂,慢慢養(yǎng)傷,總能養(yǎng)好。對了,容表姐的父親不是也在邊軍嗎?程軍醫(yī)素有大楚神醫(yī)之稱,最擅長診治外傷。有程軍醫(yī)在,容表姐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理智是一回事,感情是另外一回事。 程錦容苦笑一聲:“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梢幌氲劫R祈滿身鮮血傷痕的躺在營帳里,我心里就百般難受。” 六皇子情竇未開,實在難以體會這種憂慮難安牽腸掛肚的滋味,只得空泛地安慰了幾句。 程錦容打起精神說道:“放心,我能撐得住。今晚之事,你心中有數(shù)便可,就別告訴皇后娘娘了。免得她跟著憂慮煩心?!?/br> 六皇子點點頭應了下來:“好,我誰也不說。容表姐,你的面色實在難看,早些回去歇下吧!” 等過幾日,戰(zhàn)報送達京城,真正的風雨也就來了。 程錦容嗯了一聲,和六皇子辭別,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在宮燈旁坐了許久,才洗漱睡下。 …… 這一夜,程錦容睡得并不安穩(wěn)。 她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久久難以入眠。直到夜半三更才睡著,很快陷入血光漫天的噩夢中。 戰(zhàn)場上一片慘烈的廝殺混戰(zhàn)。 身著長袍的俊美青年男子,站在高大的戰(zhàn)車上,滿面譏削嘲弄地看著賀祈,出言挑釁。賀祈回以冷笑,霍然揮舞長刀,一刀下去,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落了地。 那個人頭,竟一直滾到了她的腳下。她俯下頭,看著滿面驚駭死不瞑目的臉孔,心里無比快意。 就在此時,忽地傳來一陣驚呼。 她一驚,猛地抬頭,就見賀祈被亂箭射中,口中溢出鮮血,頹然倒了下去。 “賀祈!” 程錦容被自己的驚呼聲驚醒,霍然坐直了身子,額上滿是冷汗,心跳如擂鼓。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只是一場噩夢罷了。 前世賀祈是中亂箭身亡,這一世,死的人是元思蘭。賀祈安然無事,只是受了一些傷而已。 程錦容在心中默念幾句,激烈跳動的心緩緩平復。 過了片刻,她重新躺到了床榻上,睜著眼,怔怔地看著頭頂上的幔帳。 她和賀祈之間,從未有過什么海誓山盟。她為了親娘和胞弟進宮,他同樣背負血海深仇。他們兩人同在御前當值,每日相見,得了空閑低語數(shù)句,更多的時候,只是彼此相視而笑。 她一直以為,她對賀祈的情意有些輕淺,甚至因此生出愧意。 直到今日,聽聞賀祈遇險,直到他受了傷,她才知自己是多么的焦急,又是多么的在意他的安危。 賀祈,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第四百五十二章 受傷(一) 賀祈閉著雙目,意識混沌,耳邊隱約傳來熟悉的焦灼的聲音。 這是賀大郎的聲音。 這一段時日,他在營帳里養(yǎng)傷,賀大郎寸步不離地守在他的身邊。他全身共有七處傷,胳膊上腿上都有傷,最重的一處在后背。 當日他滿身是傷,后背都被鮮紅染紅了,直至平國公和賀大郎趕來,他才放心地昏迷過去。 再醒來,已經(jīng)是兩天后了。全身的外傷都被清洗縫合,敷藥包扎。他不能躺著,只能趴著養(yǎng)傷。 他的傷勢本來不算太重,可他一直帶傷殺敵,失血過多,回了軍營后高燒反復不斷,竟是十分兇險。 這已經(jīng)是第十二天,還是十三天了? 他白日退了燒,現(xiàn)在又全身guntang。 “別慌,我來看看。”在賀大郎焦急的聲音過后,另一個沉穩(wěn)冷靜的男子聲音傳入耳中。 這是他的未來岳父程望。 這段時日,最辛苦的人非程望莫屬。 這一仗,賀凇賀祈叔侄兩人都受了傷。尤其是賀凇,那一箭穿透了胸膛,傷及心肺。取箭時血如泉涌,賀凇面如白紙,只剩一口氣。 程望不眠不休地在賀凇身邊熬了幾天幾夜,才將賀凇這條性命從閻王手中搶了回來。因賀祈的傷勢也頗為兇險,叔侄兩個便在相鄰的營帳里養(yǎng)傷。 一只手探到他guntang的額上,然后又落在他的手腕上。 不知過了多久,熱騰騰的湯藥被端到了床榻邊:“三弟,喝藥了?!?/br> 又是賀大郎的聲音。賀大郎每日為他喂藥,從一開始的笨拙,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駕輕就熟,湯藥被吹至溫熱,才送到他的嘴邊。 他在昏沉中張口,喝下苦澀的湯藥。 一碗湯藥喝完了,賀大郎還不忘為他擦拭嘴角。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濕熱的毛巾為他擦拭身體。擦拭時要避開所有的傷處,這可不是什么美差。 那一仗太過慘厲,他的親兵死了不少,剩下的也多身上有傷。賀大郎親力親為地照顧他。 折騰一番后,賀祈舒服了不少,沉沉睡去。 然后,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重回前世臨死前的那一刻。他全身是傷,領著殘兵苦苦抵擋敵人的進攻。元思蘭騎著駿馬,俊美的臉孔滿是殺意和冷笑。 “放箭!” 元思蘭一聲令下,眾箭齊發(fā)。一支兩支,三支四支,數(shù)不清的箭紛紛落在他的身上。在劇痛中,他頹然倒下,滿心不甘。 他在夢中緊皺眉頭,模糊地囈語一聲。 夢中的場景,忽然變了,赫然是十幾日前的戰(zhàn)場。 韃靼精兵如潮水般涌來,他神色冰冷,持刀砍殺,寶刀被鮮血染紅,他的眼前也是一片血紅。 “賀祈,你最好立刻放了我,然后集合殘兵敗將,或許還能殺出一條生路。否則,今日你們叔侄,都將命喪此地?!?/br> 元思蘭一臉譏削嘲弄。 他冷冷一笑:“我會不會命喪此地,現(xiàn)在還不知道。不過,你肯定活不過今日?!比缓?,他猛然揮刀,一刀砍下了元思蘭的頭。 人頭落地的那一刻,元思蘭眼中驚駭未散。 他心中說不出的恣意暢快。 元思蘭!不管如何,我絕不會讓你活著出大楚! 你以為我會顧惜自己的前程和聲名嗎?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殺了你! …… 賀祈再次睜眼醒來,營帳外已經(jīng)一片天亮。 他這一昏睡,又是一夜。 賀大郎守到半夜,實在困乏不堪,就這么趴在他的床榻邊睡著了。這種姿勢委實不舒服,賀大郎在睡夢中皺著眉頭。 賀大郎下巴上冒出了短須,眼下全是青影??粗邋萦掷仟N。這都是為了照顧他的緣故。 賀祈心中涌過一陣熱流,沒有張口喊大哥,輕輕挪動身體。 這一挪動,不免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頓時一陣劇痛。賀祈疼得緊皺眉頭,卻一聲未吭。 賀大郎像是心有靈犀,一個激靈醒了,一抹臉,沙啞的聲音里透著歡喜:“三弟,你總算醒了?,F(xiàn)在感覺如何?頭疼不疼?” 賀祈聲音虛弱:“不疼了?!?/br> 賀大郎還不放心,摸了摸賀祈的額頭,確定退了燒,才松了口氣:“這些時日,你總是發(fā)燒,退了沒多久又會發(fā)燒。真是嚇壞我了。” “辛苦大哥了?!辟R祈目中露出由衷的感激。 人一旦受了傷,難免比平日脆弱,也更易感動。這段時日,賀大郎的辛苦照料,令賀祈心中動容。兄弟兩人間的距離也迅速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