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爭(zhēng)吵

    壽寧公主生平從未受過這么大的委屈，不顧公主顏面，一路哭著回了院子。

    “深情”的元思蘭，追著壽寧公主進(jìn)了屋子。宮女們都退了出去，元思蘭以未受傷的右胳膊，將壽寧公主攬入懷中。

    壽寧公主伏在元思蘭的懷中哭個(gè)不停：“表哥，是我對(duì)不住你，今晚你受了傷，又丟了顏面……”

    “都是那個(gè)可惡的程錦容！還有賀三郎！要不是他橫插一杠，今晚也不會(huì)鬧成這樣?！?/br>
    賀祈的名字一入耳，元思蘭的目中閃過一絲陰冷的殺意。

    伏在元思蘭懷中的壽寧公主，自然并未看到。兀自委屈哭訴：“父皇一點(diǎn)都不疼惜我這個(gè)女兒，罰我禁足三個(gè)月。這事一傳出去，我這個(gè)公主還有什么顏面。”

    元思蘭輕拍壽寧公主的后背，柔聲安慰道：“放心，誰也不敢在你面前嚼舌頭。”

    壽寧公主抬起紅腫的雙眸，委屈地說道：“表哥，你可不知道，宮中人人捧高踩低。我丟了這么大的人，回宮之后，不知要被多少人看熱鬧。還有母后，她一直偏心程錦容。此次，怕是又要因程錦容怪我了……”

    門外忽地響起腳步聲。

    來人甚至未等通傳，就伸手推了門。

    壽寧公主嚇了一跳，立刻推開元思蘭，一張俏臉因羞臊漲得通紅。

    元思蘭倒是半點(diǎn)不慌，整了整衣襟，對(duì)著怒氣沖沖滿面陰沉的二皇子說道：“這么晚了，二表弟怎么還未歇下！”

    二皇子怒哼一聲，氣急敗壞地說道：“鬧出這等事，我能睡得下才怪?！?/br>
    “表哥！你平日行事穩(wěn)重，怎么此次這般胡鬧。當(dāng)眾出了這么大的丑，明日秋獵不能參加，還要禁足養(yǎng)傷。這事一傳出去，你這個(gè)韃靼太子豈不成了笑話！”

    沒等元思蘭辯駁，二皇子又怒目瞪著壽寧公主：“你真是胡鬧！身為大楚公主，自降身份，和一個(gè)女醫(yī)官爭(zhēng)鋒較勁。贏了也就罷了，最丟人的是還輸?shù)靡粩⊥康?。我看你回宮之后，要如何向母后交代！”

    句句戳心戳肺。

    壽寧公主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我已經(jīng)這般難受了，你還來罵我！你這么厲害，剛才怎么不出來護(hù)著我！”

    二皇子：“……”

    二皇子被噎得一口氣差點(diǎn)上不來，氣得七竅生煙。

    元思蘭只得從中打圓場(chǎng)：“好了，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再爭(zhēng)執(zhí)吵鬧又有何用。此次是我低估了程錦容，也未料到賀祈有此驚人之舉。”

    提到賀祈，二皇子目光又是一沉，冷哼一聲：“換了別人，膽敢在圣前鬧騰，父皇早就砍了他的腦袋。這個(gè)賀祈，簡(jiǎn)在帝心，得了父皇青睞。鬧成這樣，父皇也未罰他?！?/br>
    “有賀祈在，程錦容暫時(shí)動(dòng)不得。壽寧，你也暫且忍一忍?？傆幸蝗?，哥哥親自為你報(bào)仇！”

    這還差不多。

    壽寧公主不哭了，用袖子擦了眼角的淚水。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臉的憤憤：“六弟今日處處向著程錦容說話！枉我平日對(duì)他那么好！”

    二皇子對(duì)六皇子也是滿心不快：“明日秋獵，我去找小六。”

    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了六皇子的聲音：“不用明日了，有什么話，現(xiàn)在和我說也一樣?！?/br>
    二皇子：“……”

    壽寧公主：“……”

    ……

    六皇子很快推門而入。

    六皇子并無半點(diǎn)心虛或不安，俊秀的小臉上燃著毋庸置疑的怒火，硬邦邦地吐出幾個(gè)字：“jiejie，二哥，你們要說什么？”

    壽寧公主看他這副模樣，氣不打一出來：“虧你還記得我是你jiejie。今晚你竟一直向著那個(gè)程錦容說話！她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

    “等等，你才十歲，該不是被她那張臉迷昏了頭吧！”

    六皇子氣得眼中直冒火星：“jiejie，你在胡說什么！都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怕是你心里裝的全是男女私情，見什么都是如此了?！?/br>
    壽寧公主：“……”

    “沒錯(cuò)，我一直喜歡容表姐。她治好了母后的病癥，和我親近投緣。這份喜歡，就像我尊重二哥，喜歡jiejie一樣?！?/br>
    平日溫和討喜的小小少年，今晚著實(shí)被氣得不輕，說話也變得尖銳了許多：“我萬萬沒想到，就因些許不快，jiejie就能對(duì)著容表姐做出這等令人不齒的事情來?！?/br>
    “萬幸今日賀校尉挺身而出，為容表姐解圍。否則，容表姐百口莫辯，這盆污水怎么都要潑到她的身上了?！?/br>
    “你有沒有想過，以后她要如何在宮中立足？她醫(yī)術(shù)精湛，前程無量。很可能就被你的一時(shí)意氣毀了一切?！?/br>
    “還有，此事一傳開，她就要背負(fù)輕浮的惡名！以后，誰還肯娶她？她不能再嫁別人，只能委身表哥做妾。她這一輩子，也只能屈辱地活下去?！?/br>
    “或許，你不是沒想到。而是你本來就想毀了她！你嫉恨她比你美貌，嫉恨她醫(yī)術(shù)過人，嫉恨她得母后的歡心。滿心嫉恨的女子，真是丑陋至極……”

    啪！

    一巴掌重重落在六皇子的臉上！

    壽寧公主憤怒之下，用了全身的力氣。這一巴掌，自然不輕。

    六皇子俊秀的小臉上，頓時(shí)暴起五道指印。嘴角甚至溢出一絲鮮血。

    壽寧公主猶不解恨，又揚(yáng)起了手。

    原本同樣憤怒的二皇子，霍然一驚，猛地拉住壽寧公主的手：“壽寧！你瘋了！怎么能動(dòng)手打六弟！”

    姐弟之間爭(zhēng)執(zhí)吵鬧，有意見分歧，算不得什么?？蛇@么重的一巴掌下去，又落在了最醒目的臉上。

    小六脾氣再好，也不是面團(tuán)。明日見了父皇，豈能不告狀？

    壽寧公主已被憤怒沖昏了頭，哪里還顧得上別的，用力掙扎嘶喊：“二哥，你放開我。我今日非揍他一頓不可！”

    “這算什么一母同胞的兄弟！我沒有這樣的弟弟！”

    狀若癲狂的壽寧公主，臉孔扭曲。

    顯得陌生又猙獰。

    六皇子左臉傳來陣陣刺痛，口中滿是血腥氣?？蛇@些，都比不上心里的失望和難過。

    六皇子什么也沒再說，捂著左臉，轉(zhuǎn)身離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余波

    六皇子一走，壽寧公主被熱血沖昏的頭腦終于稍稍恢復(fù)理智，也終于知道后怕了。

    “二哥，”壽寧公主攥著二皇子的衣袖，目中閃著心虛和不安：“我剛才一時(shí)氣昏了頭，下手是不是有些重了？”

    二皇子哼了一聲，沒好氣地應(yīng)道：“下手重不重，你自己不清楚嗎？”

    壽寧公主：“……”

    壽寧公主扁扁嘴，淚珠滾出了眼眶：“我是他的親jiejie?？赡懵犅犓麆偛耪f的那些話，句句向著程錦容，字字都在指責(zé)我。尤其是最后兩句，說得何其刺耳難聽?！?/br>
    “一個(gè)程錦容算什么，小六卻為了她和我鬧脾氣！”

    “在他眼里，我這個(gè)親jiejie受的委屈不算什么，表哥被程錦容刺傷，他連一個(gè)字都沒提?！?/br>
    說到后來，壽寧公主那點(diǎn)心虛也沒了，只剩滿腔的委屈。

    二皇子白了壽寧公主一眼，又哼了一聲：“你這般有理，明日小六向父皇告狀，你只管自己去和父皇辯駁?！?/br>
    壽寧公主：“……”

    生氣歸生氣，二皇子也不能真得撇下壽寧公主不管。

    二皇子擰著眉頭，語氣中有些不耐：“行了，你明日就告病不出。小六那邊，由我去解釋安撫便是?！?/br>
    壽寧公主用袖子擦了眼淚，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二皇子看了元思蘭一眼，語氣中透出了一絲不滿，聲音也淡了下來：“這么晚了，表哥也先回去歇下吧！”

    壽寧公主對(duì)元思蘭一往情深毫無疑心。可二皇子仔細(xì)一思忖，便猜到此事背后一定有元思蘭的“功勞”。

    說不定，元思蘭打的就是一石二鳥一箭雙雕的主意。哄了壽寧公主不說，還能順勢(shì)將程錦容納入房中……

    這點(diǎn)隱晦的心思，同為男子，自能窺出一些。

    元思蘭似未察覺到二皇子目中的冷意，應(yīng)了一聲，和壽寧公主告別后，先邁步離去。

    二皇子臨走前，到底還是忍不住點(diǎn)了壽寧公主兩句：“以后多動(dòng)動(dòng)腦子。別聽人家?guī)拙涮鹧悦壅Z，就忘乎所以，什么都信了?！?/br>
    可惜，壽寧公主對(duì)元思蘭深信不疑，想也不想地應(yīng)了回去：“表哥待我一片赤誠，甘愿為我受傷。絕不會(huì)騙我！”

    二皇子：“……”

    二皇子翻了個(gè)白眼，拂袖而去。

    ……

    二皇子去了六皇子的住處，想安撫六皇子一番，不料撲了個(gè)空。

    內(nèi)侍恭聲稟報(bào)：“六皇子殿下一直未曾回來?！?/br>
    六皇子沒回自己的院子，那是去了何處？

    二皇子擰起眉頭，等了片刻，終于還是起身走了。

    此時(shí)的六皇子，正在程錦容的院子里。

    今晚發(fā)生了這么多事，程錦容心潮澎湃，跌宕難平。六皇子的到來，令她心中更添幾分暖意?？梢灰娏首樱体\容便笑不出來了。

    “你的臉是怎么回事？”

    六皇子的左臉，已經(jīng)腫了。五指印清晰地暴起。是誰敢動(dòng)手打六皇子的臉？是誰這般狠心下的手？

    程錦容的腦海中迅疾閃過一張驕縱的少女臉孔，心中火苗噌地燃起：“是不是壽寧公主打了你？”

    六皇子似是此刻才覺疼痛，目中閃出水光，委屈地嗯了一聲：“她自己做了錯(cuò)事，不肯認(rèn)錯(cuò)。還怪我偏心。我一氣之下，說話刻薄了些。她惱羞成怒，就動(dòng)手打了我?！?/br>
    程錦容目中閃過怒色，卻什么也未說，取了藥箱過來，拿出一瓶藥膏，輕聲說道：“你的左臉腫得厲害，我替你敷些藥膏?！?/br>
    六皇子乖乖應(yīng)了一聲。

    離得近了，能清晰地看到六皇子左臉上的指痕。

    這個(gè)壽寧公主，對(duì)著自己的胞弟怎么下得了這個(gè)手！

    程錦容抿緊嘴角，手下的動(dòng)作十分輕柔。

    微涼的藥膏，輕輕地敷在火辣辣的左臉上，刺痛頓時(shí)舒緩了許多。六皇子睜著黑亮的眼，沖程錦容笑了一笑：“多謝容表姐。”

    這一笑，不免扯動(dòng)左臉，六皇子忍不住呲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