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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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錦容心情紛亂,并未抬眼張望,默默前行。 就在此時,竹林中忽地傳出一聲異響。 程錦容腳步一頓,轉(zhuǎn)頭看了過去。 第二百零四章 窺見 月光再瑩潤,也照不進(jìn)竹林深處。 程錦容轉(zhuǎn)頭看過去,完全是下意識的本能反應(yīng)。 藏在竹林中的人,顯然沒想到這么多。從竹葉縫隙中看見一道人影,心里已經(jīng)慌了,用力推開擁著她的手臂。環(huán)抱著她的青年男子,很配合地松了手。 她用力過猛,身體失了衡,撞到了身側(cè)的竹子,發(fā)出簌簌聲響。 這么明顯的異動,以程錦容敏銳的耳力,焉能聽不出來? 竹林有人! 而且不止一個! 程錦容迅速做出判斷。 后宮中宮女內(nèi)侍假鳳虛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趁著主子歇下悄悄溜出來私會,不巧被她碰了個正著。現(xiàn)在不知如何驚懼害怕。 程錦容不欲多事,只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轉(zhuǎn)過頭,不疾不徐地繼續(xù)前行。 竹林里的這對野鴛鴦若是識趣,就該靜悄悄地躲著,等她走遠(yuǎn)了再各自溜走。 沒曾想,身后的動靜更大了。先是急促的腳步聲,然后,是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少女聲音:“站?。 ?/br> 熟悉的聲音一入耳,程錦容想走也不可能了。 程錦容皺了皺眉,很快平復(fù)心緒,鎮(zhèn)定地轉(zhuǎn)身。 隔了一段距離,光線也遠(yuǎn)稱不上明朗,看不清彼此的面容??蓭缀踉趧x那,兩人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壽寧公主! 程錦容! …… 怎么會是她! 若是普通宮女或內(nèi)侍,倒是好對付??沙体\容……怎么偏偏是程錦容! 壽寧公主羞惱更甚,狠狠地瞪著程錦容:“程錦容!這么晚了,你不在椒房殿里陪伴母后,為何會在這里?” 呵呵! 這問題問得真好。堂堂公主,身邊一個伺候的宮女都沒有,躲在竹林里,鬼鬼祟祟的又是做什么? 程錦容沒有冷笑反問,平靜從容地答道:“皇后娘娘命微臣送六皇子殿下回宮。現(xiàn)在,微臣要回椒房殿復(fù)命。公主殿下若無吩咐,微臣就告退了?!?/br> “等等!” 壽寧公主下意識地阻止程錦容離開。 現(xiàn)在心虛著急的人是壽寧公主,她也沒什么可著急的。程錦容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壽寧公主用力地咬了咬嘴唇,心里的羞臊惱火和心虛不安交織在一起,半晌才擠出一句:“你剛才聽到什么動靜了?” 程錦容適時地露出些許訝然之色:“風(fēng)吹竹葉,颯颯作響。除此之外,莫非還有別的動靜?” 壽寧公主:“……” 壽寧公主俏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神色變幻不定。 程錦容淡淡道:“公主殿下愛竹,宮中人人皆知。月下賞竹,想來別有風(fēng)韻。微臣適逢其會,和公主殿下偶遇。請公主殿下放心,微臣不是多舌之人,今晚之事,不會告訴任何人?!?/br> 壽寧公主下意識地松了口氣,挺直胸膛,流露出屬于公主的驕傲和高高在上:“記住你說過的話。若宮中有半分不該有的流言,我饒不了你?!?/br> 色厲內(nèi)荏。 程錦容心中哂然,不軟不硬地回?fù)簦骸拔⒊疾粫y言。不過,公主殿下率性而為,言行舉動或許早已落入人眼。公主殿下不愿聽到任何流言,便該謹(jǐn)言慎行才是?!?/br> 壽寧公主被噎得啞口無言。 程錦容不再多言,行禮告退。 壽寧公主深呼吸一口氣:“你退下吧!” 程錦容轉(zhuǎn)身離去。 至始至終,她都未曾窺探竹林異響處的動靜,連眼角余光也未多看一眼。 可她清楚地知道,竹林中的人,一直在緊緊地盯著她。那種如被野獸盯著獵物一般的眼神,那種無影無形卻又無所不在的壓迫,于她而言,委實(shí)太熟悉了。 元思蘭。 你果然好手段,進(jìn)宮未到兩個月,就已勾動壽寧公主的芳心。 …… 程錦容的身影很快遠(yuǎn)去。 壽寧公主提在嗓子眼里的心并未落回原處,在胸膛里翻滾不定。一張俏臉也似被蒙上了陰影。 壽寧公主咬咬嘴唇,又入了竹林。 一襲錦袍的青年男子,在月下愈發(fā)俊美,帶著一絲浪蕩不羈的邪氣,沖慌亂不安的壽寧公主挑眉一笑。 壽寧公主面頰羞紅,不肯過去,嬌嗔地啐了一聲:“我原以為你是個君子,沒想到……沒想到你這般不正經(jīng)?!?/br> 想到之前竹林里的親昵,壽寧公主耳后一陣guntang。若不是太過忘情,她也不會撞在竹子上,發(fā)出異聲,惹來程錦容的注意。 元思蘭也未再孟浪,壽寧公主不過來,他也未曾上前,低聲調(diào)笑道:“情之所至,情難自禁罷了。表妹不喜我這樣,我以后改了就是?!?/br> 壽寧公主總算還有幾分矜持,又后退了兩步,低聲說道:“表哥,你真的心悅我,想娶我為妻嗎?” 元思蘭慵懶隨意的調(diào)笑神態(tài)為之一變,鄭重地說道:“我對表妹的心意,日月可鑒。過些時日,我便向舅舅張口,求舅舅賜婚?!?/br> “我元思蘭對天立誓,此生一心待你,絕不三心二意。如違此誓,就令我死在深愛之人的刀下。” 壽寧公主心頭一甜,低低地說道:“表哥,你不用發(fā)這等毒誓。我信你!” 元思蘭神色一柔,目中滿是深情:“阿喬,我必不負(fù)你。” 情到濃處,壽寧公主如飲烈酒,既美妙又醉人。之前因程錦容而起的煩悶懊惱,如風(fēng)般散去。 反正,表哥很快就會向父皇求娶她了。 他是韃靼太子,她是大楚公主。等他們定了親,就是未婚夫妻,便是偶爾親密些,又有誰敢胡言亂語? 壽寧公主唯一憂慮的,只有一件事。 “表哥,你真的愿意一直留在大楚嗎?”壽寧公主抬眼看著元思蘭,話語中滿是希冀。 元思蘭不假思索地應(yīng)道:“是。這是我母親最大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等我們成親后,就住在你的公主府里。做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恩愛夫妻。” 壽寧公主嬌羞歡喜地輕輕嗯了一聲。 然后,壽寧公主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元思蘭在竹林里站了片刻,眼睛看著的卻是程錦容離去的方向。目中光芒一閃而過。 …… 第二百零五章 建府(一) 程錦容回椒房殿,向裴皇后復(fù)命,只字未提壽寧公主,也未提起和六皇子最后的對話:“……六皇子殿下已回了寢宮。天色不早,娘娘也該安寢了。” 裴皇后也未起疑心。 程錦容平靜從容一如往常,實(shí)在看不出半點(diǎn)異樣。 待裴皇后歇下,程錦容才回了屋子,沐浴更衣后,看了一個時辰的醫(yī)書,又用一個時辰,默默整理自己治過的病例,寫出醫(yī)案。 直至子時,程錦容才睡下。 她又做了夢。 夢中,她是“容錦”。 在床榻上養(yǎng)傷的俊美青年男子,俊臉蒼白,略顯狹長的眼眸注視著她:“容錦,過來。” 她將所有的憎惡都壓在心底,依言走了過去,在床榻三尺之外停下腳步,輕聲問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他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怎么,你怕我?” 她鎮(zhèn)定地答道:“殿下威名赫赫,殺人無數(shù)。邊關(guān)百姓,誰人不怕殿下?!?/br> 他依舊看著她,聲音卻柔和了一些:“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被我放在心上的姑娘,永遠(yuǎn)不必憂慮。過來,在我身邊坐下?!?/br> 口中說得甜蜜動聽,可他身邊總有十?dāng)?shù)個身手極高的親兵侍衛(wèi)。一個個手持利刃,目光兇狠。 她若有半分異動,這些親兵立刻就會拔刀殺人。 她站在床榻外三尺處,動也未動,聲音淡淡:“殿下的傷勢已大有好轉(zhuǎn),待痊愈后,請殿下依言放我離去。” 他聽了這等話,也不動氣,只覺好笑。用看籠中鳥雀一般的眼神,戲謔地看著他,語氣里有幾分縱容:“好,等我的傷勢痊愈,我就放你走?!?/br> 他當(dāng)然不會放她走。 她心知肚明,卻未說破,順著他的話音做戲,露出些許釋然和歡喜。 下一刻,場景變幻,已是三個月之后。 他的傷好了,下榻走動無礙。 他不再喚她上前,而是走到她的身邊,伸手擁住她的肩膀,親昵地喚她的名字:“容錦,我要娶你為側(cè)妃?!?/br> 她逼自己放軟身體,靠在他的胸前:“我身份低微,如何配做韃靼的太子側(cè)妃?!?/br> 他低聲笑了起來,在她耳邊輕語:“我的正妃死了,以后我不會娶正妃。你雖是側(cè)妃,無人能越過你?!?/br> “我元思蘭對天立誓,此生一心待你,絕不三心二意。如違此誓,就令我死在深愛之人的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