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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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祈深深地看了程錦容一眼,不再多言,和一眾紈绔好友一同離去。侍衛(wèi)們以擔架抬走了江六公子,順便拎走了還在抽抽的小廝長福。 …… 總算都走了! 程景宏松了口氣,頗有送走一堆瘟神的慶幸。 然后,程景宏一臉鄭重地叮囑程錦容:“容堂妹,他們幾個,皆出身勛貴名門,是京城最為聞名的紈绔公子。不學無術,橫行枉為,聲名狼藉。你是姑娘家,不宜和他們過多牽扯?!?/br> 程錦容想了想,一臉鄭重地應道:“除了賀三公子,我沒打算和誰有牽扯。” 程景宏:“……” 程景宏一口老血都快噴出喉嚨了。 程錦容輕笑個不停。如花的笑顏里透出一絲淘氣促狹。 程景宏揉揉眉心,有些頭痛。 怪不得今日臨出門的時候,程景安用沉痛的語氣提醒他要“小心容堂妹”。當時他還以為是二弟抽風胡說,現(xiàn)在才明白這句話背后的深意。 陳皮匆忙的聲音響起:“公子,外面領了號牌的百姓,都快等不及了。公子還是快些出去看診吧!” 什么都不及給病人看診重要! 程景宏點點頭,隨口道:“容堂妹,你初來乍到,先隨在我身邊?!?/br> 程錦容笑著嗯了一聲。 兄妹兩人無暇多說,一起去了外面的藥堂。 前來排隊看診的百姓,從藥堂里一直排到藥堂外。藥堂外的空地,也擠滿了人。患病之人,多是一臉苦楚。以充滿希冀的目光看著年輕的小程大夫。仿佛在看著下凡的天神。 行醫(yī)治病,救死扶傷。 短短八個字,道盡了行醫(yī)大夫的職責和擔當。 程錦容心里涌起激越的熱流,和程景宏一同上前。 第二十章 坐診 程錦容一露面,頓時引來眾人側目。 來惠民藥堂的,都是家境貧寒的窮苦百姓。飯食溫飽尚且困難,家中有女兒的,做家事做繡活貼補家用,沒有什么女子不宜拋頭露面的講究。 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出現(xiàn)在惠民藥堂,也不算稀奇。生病這等事,不分男女老少。 程錦容這么引人矚目,是因為生得太美了…… 眾人探頭張望,滿目驚艷,忍不住竊竊私語: “這是哪家的姑娘?長得真是好看。像天上的仙女似的。” “可不是么?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般貌美的小姑娘。” “她和小程大夫站在一起,莫非是小程大夫的未婚妻?” “還別說,真有可能。小程大夫年紀也不小了……” 耳力敏銳的程景宏聽到越說越離譜的“竊竊私語”,一張俊臉都快黑了,迅疾瞥了陳皮一眼。 陳皮最是機靈,立刻領會了主子的意思,揚聲說道:“今日領了公子號牌的病患,也可請程姑娘看診。程姑娘是我們公子嫡親的堂妹。父親是朝廷邊軍里的六品醫(yī)官。別看我們程姑娘年少,醫(yī)術可高明的不得了……” 話還沒說完,便有許多病患搶著又排了一隊。長長的隊伍呼啦啦少了一半。粗略一看,十余歲二十余歲三十余歲的都有,全都是男子。 程景宏:“……” 忽然很想揍人! 別問原因,就很想。 程景宏繃著臉,低聲叮囑程錦容:“我就在一旁,有什么事,喊我一聲便可?!?/br> 大堂兄的臉很臭,話語里卻滿是關切呵護。 程錦容心頭一暖,輕聲應了。 …… 另外五位坐診的大夫,也都在藥堂里??戳诉@一幕,心里難免有些不痛快。各自嘀咕不已。 程景宏出身杏林世家,年少才高,醫(yī)術精湛。到藥堂來義診,由不得人不服氣。 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少女算怎么回事? 生得再美貌,也不能胡亂給病患看診吧!就算學過醫(yī),這般年輕,醫(yī)術能好到哪兒去?庸醫(yī)害人,可不是句玩笑話。 偏偏就有那么些被美色迷昏了頭的青年男子,一個個爭搶著去排隊看診。 哼! 幾位大夫在心中齊齊哼了一聲。等著看熱鬧吧! 程景宏心里也惦記得很,不時轉頭看程錦容一眼。 一個滿面病容的青年男子伸出手腕:“大夫,我病了半年多。一直喝藥,總不見好……” 看診就看診,那一臉的嬌羞神情算怎么回事? 程景宏暗暗磨牙。 程錦容前世行醫(yī)數(shù)年,見慣了在自己面前失態(tài)的病患,并未放在心上。先看面色,詢問病情,再診脈。沒怎么思忖,便低頭開了藥方。 青年男子拿了藥方,磨磨蹭蹭地舍不得起身離開。 程錦容抬起眼,很和氣地問:“是不是腿麻無力?” 青年男子厚著臉皮點頭。 身后一片噓聲。 程錦容不動聲色,微微一笑:“甘草,你替他扎幾針?!?/br> 甘草響亮地誒了一聲,從藥箱里取出細長的金針。 青年男子:“……” 眾人:“……” 明晃晃的金針晃的人心驚膽戰(zhàn)。青年男子打了個哆嗦,僵笑著起身:“多謝姑娘。我腿不麻了,不必扎針?!?/br> 拿著藥方,灰溜溜地排隊抓藥去了。 眾病患發(fā)出一陣善意的哄笑聲。接下來看診的病患,再無人敢厚顏多說話。 程景宏啞然失笑,不再多看,專注地為病患看診。 …… 前來看診的病患不停前來,隊伍不見減少,反而越來越長。忙起來的時候,病癥稍輕的病患便由陳皮看診。 主仆兩個忙得沒空抬頭,也無暇再盯著程錦容那一邊。 到了正午,藥堂暫時關門半個時辰。所有坐診的大夫和抓藥的伙計及藥堂管事,總算可以喝些茶水稍歇一歇。 藥堂里每日供應一頓午飯,一葷兩素,飯菜還算可口。不過,樣樣隨和的程景宏,在吃食上挑剔,不愿將就。程家每日都會派人送午飯來。 今日多了程錦容主仆,食盒也送了兩個來。 四層高的食盒里,放了六道精致可口的菜肴,羹湯猶有熱氣,粳米飯晶瑩透亮,香氣撲鼻。 送飯來的大丫鬟連枝笑吟吟地說道:“夫人不知小姐口味,今日準備的飯菜和大公子一樣。若小姐有什么喜歡吃的,只管吩咐一聲,奴婢也好稟明夫人?!?/br> 程錦容笑道:“有勞大伯母cao心。每日送一樣的飯菜便可?!?/br> 她有過十余年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優(yōu)渥生活。后來逃亡到了邊關,朝不保夕,對衣食的要求大大降低,能遮體能果腹便可。 程錦容飯量不大,吃了一碗便停了筷子。飯菜余下一大半。 甘草坐下后,如風卷殘云。沒到盞茶功夫,便將剩余的飯菜吃的干干凈凈。碗里連一個米粒都沒留。 程景宏主仆兩人的食盒里,還剩一半飯菜。 甘草摸了摸肚子,小聲問程錦容:“小姐,奴婢能不能將公子剩余的飯菜也吃了?” 程錦容早習慣甘草驚人的飯量,含笑點頭。甘草頗為高興,將食盒拎過去,又吃了個精光。 程景宏:“……” 程景宏默默從藥箱里取出消食的藥丸,讓陳皮送過去。然后問程錦容:“忙碌半日,感覺如何?可還適應?” 程錦容展顏一笑:“學以致用,行醫(yī)救人,再忙碌也不覺辛苦?!?/br> 學了一身醫(yī)術,可不就是為了治病救人嗎? 程景宏深以為然,笑著說道:“平日看診的病患,多是常見的病癥。以你的醫(yī)術,能應付得來。若遇到拿不準的,讓病患來找我便是?!?/br> 程錦容挑眉笑道:“我也正要和大堂兄說,遇到不擅醫(yī)治的病癥,交給我便可?!?/br> 程景宏頗有長兄風度,一笑置之。 程錦容一派神醫(yī)風范,同樣悠然一笑。 另一邊,陳皮樂顛顛地給甘草送藥丸,一邊驚嘆不已:“甘草!你怎么吃得下這么多?。?!” 最神奇的是,甘草個頭不高,也不胖!也不知吃了這么多都到哪兒去了。 甘草笑得憨厚:“我自小飯量就大?!彼?,八歲時賣身,不僅是為了葬父,也是為了填飽肚子。 將藥丸塞入口中,酸中帶甜,還怪好吃的。 甘草的目光飄到了陳皮手中的瓷瓶上。 陳皮十分慷慨,立刻又倒了一顆藥丸過去:“這種消食的藥丸,以山楂為主料制成,多吃些也無妨?!?/br> 酸酸甜甜,真好吃。 甘草吃完舔舔嘴,又伸出手。 沒到盞茶功夫,大半瓶都吃光了。 陳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