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密斯無語：年輕的國王十分惱火，也十分冷酷。

    他迅速瞥了一眼剛進(jìn)來的泰斯特蘭伯爵，普羅旺斯侯爵夫人似乎也想進(jìn)來，但被王弟殿下拉住了。

    “阿拉密斯，請您放下劍?！崩啄釆W手按在劍柄上，“您已經(jīng)失敗了，請正視您的失敗?！?/br>
    阿拉密斯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笑紋，“失?。颗恫?，伯爵，在我看來，只要幾秒鐘，您將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br>
    他手腕一抖，劍尖刺破路易的脖頸，劃破皮膚，流出鮮血。

    路易嚇得要命，“你好大的膽子！”

    大菲利普忙說：“阿拉密斯！”

    房門外的菲利普也沒法沉住氣了，驚叫了一聲：“王兄！”

    與此同時，密道的門又被人推開了。

    “阿拉密斯！住手！”

    是達(dá)達(dá)尼昂。

    比起一年多以前，他蒼老了一些，鬢發(fā)全白了。

    阿拉密斯的長劍仍然橫在路易脖子上，達(dá)達(dá)尼昂飛快抽出劍，一下子挑開阿拉密斯的長劍。

    阿拉密斯順勢撒手，長劍脫手飛出，劍尖扎在地板上，釘住了阿比蓋爾的裙擺。

    阿比蓋爾臉都白了，“隊長！”

    “抱歉，小姐?！边_(dá)達(dá)尼昂上前幾步，攔在阿拉密斯與路易的中間，“您沒事吧？”

    菲利普拔出劍，扔在一邊。

    “我沒事。您呢？您怎么來了？我以為您不會介入這件事情。”

    達(dá)達(dá)尼昂苦笑，“我怎么可能不來？他們——”他看了一眼路易，又看了一眼鐵面人，接著又看向王弟殿下，“都是我的孩子，你的計劃可能會使得他們中的一個死去，我怎么可能坐視不理？”

    菲利普驚訝又迷惑不解，“你說什么？”他看了一圈，從王兄到達(dá)達(dá)尼昂，從雷尼奧到阿比蓋爾，人人臉上都沒有顯出驚訝的神色，看來早就知道這事了?！澳闶钦f，你是我的——父親？”

    “抱歉，殿下。抱歉，陛下，抱歉，菲利普。如果要責(zé)怪的話，就責(zé)怪我一個人吧，跟你們的母親無關(guān)?！?/br>
    菲利普心亂如麻：果然，有關(guān)母親的情夫的傳說是真的！他委屈兮兮，但其實也并不是很吃驚，“阿比，你怎么也不告訴我？”

    阿比蓋爾對他搖了搖頭。

    “達(dá)達(dá)尼昂，殺了阿拉密斯！”路易指著阿拉密斯，惡狠狠的說。

    達(dá)達(dá)尼昂搖頭，“不，陛下——路易，請允許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這么稱呼您，阿拉密斯是有錯，但我不能親手殺了我的朋友。我也不會請求您原諒他，只想請您饒恕他。就像您說的，他已經(jīng)老了?！?/br>
    他傷感的看了看阿拉密斯，“陛下，等您到了我這個年齡就會明白一份友誼是多么珍貴，一份親情又是多么寶貴。我不愿意您等到年老的時候才后悔現(xiàn)在的冷酷無情。菲利普是您的弟弟，就因為跟您長得一模一樣，而遭受了他本不該遭受的一切，這是他的錯嗎？不，這是我的錯！”

    他沉痛無比，“我愛您的母親，過去愛現(xiàn)在仍然愛她，但我的錯不是愛上了你們的母親，而是不能承認(rèn)你們是我的孩子。啊，天哪！”他的眼眶飽含淚水，“您不會體會到愛上一個不該愛上的女人會是多么痛苦的煎熬！”

    路易尖銳的說：“你是錯了，你就不該跟王后有什么關(guān)系！”他厭惡這個聲稱是他生父的男人。

    “我是不應(yīng)該愛上王后，但我不能背叛我的心?！?/br>
    大菲利普則心有戚戚的看著阿比蓋爾，她正在低聲安慰王弟殿下，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邊。

    路易不屑的說：“你現(xiàn)在說是我的父親，想得到什么呢？好，我可以不殺阿拉密斯，也可以不殺這個冒牌貨，但是——”他冷笑了一下，“你活著就是這個王國最大的恥辱，如果用你的性命換取他們兩個人的性命，我想這應(yīng)該是一筆劃算的交易?！?/br>
    阿比蓋爾驚叫：“不！路易！”又看向達(dá)達(dá)尼昂，“隊長，您別犯傻，他本來就不會殺了菲利普。”

    路易大怒，“是嗎？你試試看我會不會殺他！”他揚起長劍，但剛舉起來，卻又放下?！疤┧固靥m，殺了他，殺了冒牌貨！”

    雷尼奧應(yīng)聲拔出長劍。

    塞納河上，一條不大不小的帆船順河而下。

    “我再也見不到她了，是嗎？”一個眉目俊秀的年輕男人低聲問。

    “您忘了她吧?！?/br>
    “是我太心軟了，是嗎？”

    “對。您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殺了他?！?/br>
    “我害死了我的父親。”年輕男人痛哭。

    “不，跟您無關(guān)，他不是先王，而居然是國王的父親，他就必死無疑?！?/br>
    “為什么？為什么必須有一個人要死去？”

    “因為……沒有什么親情能跟王冠相比?！?/br>
    “那我還有什么？我沒有母親，沒有父親，沒有哥哥，沒有弟弟，我仍然是被人拋棄被人遺忘的那個孩子?，F(xiàn)在，我還失去了阿比蓋爾。我還有活下去的理由嗎？”

    雷尼奧無言以對。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活著才有‘將來’?！?/br>
    大菲利普凄楚的笑了一下，“不，我沒有將來。你還有和夫人的孩子，而我沒有，我什么都沒有。”

    他雙手捂住臉，心酸無比，“我是個可憐的人，你也一樣。”

    雷尼奧沉默不語。

    達(dá)達(dá)尼昂躺在圣日耳曼宮國王寢室的地板上，身下的血已經(jīng)浸濕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