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指的應該是霧原看到的銀發(fā)男人，然而，怠惰的思維讓他不打算分辨對錯。霧原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她清楚自己被盯上了。

    還好這家伙腦袋不太好。

    亂藤四郎的眸色瞬間暗了下來：

    “一期哥，先去找審神者大人吧！我留在這里攔住它！”

    中間是橫亙的土石，完全將開闊的道路遮蔽，一期一振自然不會有問題，但他的臉色僵硬得嚇人。方才他本想將草薙扯回這邊，沒想到某個人的動作居然快他一步——現(xiàn)在兩方完全被隔絕，他嗅到那股不快的氣息逐漸被更加濃郁的敵意所取代。

    視野里已經(jīng)失去了人類的蹤跡。

    不妙，這家伙和之前的存在不是一個檔次，雖然智力低下?？吹骄瞢F已經(jīng)盯準了女警官，他深知不能就這么離開了，顯然亂藤四郎的屬性不適合應對這樣的敵人。一期一振艱難地閉上眼，腦海中浮現(xiàn)出沉睡前的記憶——

    孤零零的，沾滿了銹跡的滿地碎裂刀片在眼前一閃而過。

    “……”亂藤四郎疑惑地看向身旁，“一期哥？”

    “速戰(zhàn)速決?！?/br>
    軍服青年拔出刀，言語前所未有的充滿冰冷。

    ■

    也許是預感，或者其他什么東西，草薙知道他對自己沒轍。

    “黑—澤—先—生—”

    他故意拉長音調(diào)，調(diào)侃似的看著對方，促狹地眨了眨右眼：“可以放我下來了嗎？”

    簡直就像小孩子鬧別扭嘛。他不由得想要失笑，還是默默忍住了。聽到爆裂的巨響、還有接二連三倒塌的景致，草薙并沒有感到任何恐懼，當然其中有一半是不死的余裕，剩下一半則是他的回答：

    你還是會轉(zhuǎn)身的吧？

    他的唇間翕動，琴酒確確實實讀出了這樣的唇語，所以他動搖了。

    “你生氣了嗎？真的生氣了嗎？”草薙見他不為所動，歪了歪腦袋繼續(xù)問道。

    視線向上，他確實能看到對方的改變，在外貌方面的那種。他的半張面容仿佛覆蓋著舞會面具，還是格外猙獰的類型，草薙的指尖微微觸碰它，堅硬且冰冷。他緩緩描摹著碎裂面具的邊沿，抬起頭，撞入了一雙紫色的眼眸。

    琴酒沒有拒絕他，草薙干脆得寸進尺，他向前貼近對方，以額頭抵住他冰冷的骨質(zhì)殼，“真的不和我回家？”

    “……”

    銀發(fā)男人只是艱難地、僵硬地將目光移開。

    他又嗅到了血液的味道，也許是自己躁動的血液，也許是人類體內(nèi)甜美的血液。但是不可思議的，這種沖動逐漸平息下來，他意識到草薙擁抱著自己，像是虔誠的信徒。

    “……抱歉?！?/br>
    琴酒沙啞道。

    草薙打量他半晌，“你不覺得很浪漫嗎？”

    看到對方疑惑地挑起眉毛，草薙頓覺現(xiàn)在的場面有些滑稽，他輕咳兩聲，豎起食指說教：“只對我有沖動的話，難道不是相當浪漫的事情嗎？就算是殺意也好——嗯哼，這樣陣桑就全屬于我了，所謂的愛就要殺死他嘛，我母親也是這樣的人所以我完全OK！接受良好！”

    琴酒還是沉默，始終盯著他。

    “呃啊，至少給點反應。”草薙捂住臉。

    琴酒巋然不動。

    青年痛苦地低下頭，從指縫間泄露出呻/吟：“好羞恥啊，真的好羞恥，這種臺詞如果沒有人接梗我不就像傻子一樣嗎。好中二，不行，活不下去了，這已經(jīng)是我的黑歷史了?！?/br>
    他兀自哀嚎著，琴酒忽然伸出手。他的手套已經(jīng)被摘掉，皮膚上覆蓋著一層青白色的骨骼，好似一只多出來的利爪。尖銳的白色部分小心翼翼觸碰到草薙的側(cè)頰，為了不劃傷他，這個動作顯得格外緩慢，甚至有些異樣的滑稽。

    冰冷的感覺順著神經(jīng)攀爬，琴酒握住他的下顎，草薙被他牽引著抬起頭。

    然后，輕微地、冰冷的指尖劃過他的唇邊，甚至還沾染著殷紅的痕跡，分不清楚究竟是誰的血。琴酒滿意地看著他，溫柔地撫摸后，忽而笑了。

    “待在我身邊。”

    他說。

    草薙有種心臟漏了半拍的錯覺，他被琴酒果斷拉住手腕，忍不住問道：“呃——那對犬齒是真的嗎？我之后能稍微摸一下嗎？”

    “……”琴酒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如果你想的話……”

    “那我們可以一起去今年的展會嗎，你可以COS吸血鬼?！?/br>
    草薙近似自言自語地詢問著，他看到一些燃燒著紫色與綠色煙霧的眼睛逐漸從角落里出現(xiàn)，寂靜的街道上自然不會有敢于在死線上橫跳的普通人，所以對方是什么東西顯而易見。他微妙地指了指那些臉部融化、完全不及他家這位萬分之一帥氣的融合者們，“他們是來討債的？”

    “這是某個不安分混蛋的作為，保留一半意識的人類可不好對付。就像你看到的那樣，他們的目標應該不是我?！鼻倬破沉怂谎郏澳愕难苈闊！?/br>
    草薙小聲嘟囔：“我也不想成為麻煩的?！?/br>
    琴酒冷淡的眼中有了些笑意，但在看到草薙戴著的皮質(zhì)手套時，他的聲音變得莫名低沉，“你應該慶幸我還能控制住自己——至于你為什么忽然戴上手套，希望你一會兒能想好解釋?！?/br>
    完全沒想到他會注意這些細節(jié)，草薙挫敗又心虛地盯著地面瞧，片刻后他敗下陣來，無奈地遞上從斯庫瓦羅那里取來的劍。看到琴酒接過寒光閃爍的刀刃，他嘆了口氣：“不打算說點符合意境的內(nèi)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