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終于換晚芝在翌日天剛蒙蒙亮，便從床上爬起來準(zhǔn)備開溜。

    可惜做得不如方度手腳干凈，她剛掀開被子，對著被褥外稍冷些的空氣打個噴嚏，就被旁邊人用胳膊攔住腰肢用力拖抱回去。

    方度鼻梁蹭蹭她的脖頸道：“早?！?/br>
    晚芝扭著臉龐躲避著對方大型犬一樣的動作，一邊用些力氣“啪啪”拍他手指：“別鬧，趁姜彩文沒醒，我得趕回去。”

    周二的早上，上班大軍涌現(xiàn)，晚芝可不想堵在回家的路上，再晚點，指不定金融街附近連出租車都不愿意過來了。

    方度確認(rèn)姜彩文確實是個女性朋友的名字，但這種場景仍然有種近乎偷情的錯覺。

    他單腿壓著晚芝的膝蓋，晨勃的東西在她腰腹處肆無忌憚地頂了幾下，聽到她氣急敗壞地罵自己，才睜開深邃沉靜的眉眼，聲音還帶著困頓的懶，“送你？”

    省的事后又要來聲討他，什么你知道我在冷風(fēng)里等了多久的出租車嘛，知不知道我多冷？

    方度沒有讓喜歡的女孩子受苦的意圖，他喜歡的，即便是“炮友”也不行，問一句不過是騙她對自己撒嬌。

    還好，晚芝是個上道兒的，立刻抱住他的脖子啵啵他的臉頰，嘻嘻瞇著笑眼說：“寶貝真好，那我去洗臉，你快起哦。”

    松開她的細(xì)腰，晚芝立刻像只兔子蹦進(jìn)樓上的洗漱間，半分鐘，又想起什么，順便搓著臉上的潔面泡沫探頭出來吩咐：“找兩件衣服給我穿里面，下回還你?！?/br>
    方度鐘意眼下這個場景，被兩個人烘熱的床，被兩個人填滿的空間，當(dāng)然也心水她講的“下回”。

    面色不知道多暖，起床時嘴里是學(xué)她那臭德行念著：“好好好，都聽您的成吧？沒見過借衣服借得這么理直氣壯?！钡眢w很誠實，也不賴床，立刻繞到自己衣柜里去翻。

    嬰兒藍(lán)的圓領(lǐng)衛(wèi)衣，長到腳踝的藍(lán)靛羊毛k，順便拎條ferragamo的腰帶，最小扣綁一綁，應(yīng)該能掛在她身上了吧？

    拎著衣服下樓前，方度身形在書房的門口頓了一下，大約思考了兩秒鐘就下了某種一直難以抽刀的決定。

    黑灰拉絲的書桌前放著厚厚一沓關(guān)于周泓案件的資料，雖然集t訴訟案的事情在他的腦海中有盤旋了近十天，但方度一直沒有將資料完全帶回律所，甚至，都沒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信息全部對上司或任何同事公開。

    原因自然不止是他明白這樁案件會給律所以及自己可能帶來的爭議，推進(jìn)前途未卜。

    還有著另外一個原因。

    楊婷在報假案后收到的那筆錢，在小林的幫助下，多天前，就已經(jīng)被方度快速確定了匯款當(dāng)事人的身份。

    戴眼鏡的男孩確實不是楊婷任何一個“暴力x行為”的實踐伙伴，相反，這個叫錢瑞君的小伙子，23歲本科畢業(yè)，家庭條件普通，只是個薊漂的上班族，而且不是別的公司，正是f.l去年入職的一名運營專員。

    再說的直接點，給楊婷匯款的人，是晚芝的下屬。

    而這筆錢的用圖是什么，不難猜測。

    作為律師，方度很清楚，楊婷強(qiáng)jian案一旦鬧大，最先受損的不僅是被害者和受害者的名譽，至于被牽連的f.l，無論是否要對這件刑事案負(fù)責(zé)，屆時都會處于輿論的風(fēng)口浪尖。

    這種負(fù)面消息，對他們的融資進(jìn)程極其不利。

    相b損失近千萬的投資，當(dāng)然是用幾十萬壓下楊婷的口風(fēng)更加劃算。

    頭腦精明的生意人要賺錢，當(dāng)然都會做對自己有利的選擇。

    這種封口費看起來無可厚非，但真正讓方度介懷的是：他內(nèi)心存著一點懷疑，既然f.l后臺可以查到關(guān)于楊婷和李玨的通訊信息，那也就證明了，晚芝，顧溫庭，甚至這個錢瑞君，都很清楚，楊婷并沒有那么無辜。

    既然是這樣，晚芝那天在警局說的話，和她后來拒絕接受的回應(yīng)，不就更像是一種虛偽至極的表演嗎？

    拿著人權(quán)自由做幌子，其實，他們f.l不過吃的也是人血饅頭罷了。

    所以，那天見到楊婷，方度在談話的最后，狀似不怎么關(guān)心地問了她一句。

    “所以f.l那邊也是知道實情的，所以才會給你匯錢，是嗎？”

    得到楊婷肯定答案時，方度還不死心，又追問了一句：“隱瞞實情是f.l的整t決策？”

    楊婷顯得不大肯定，但她還是抹著眼淚盡量回憶著道：“跟我聯(lián)系的一直是運營部的瑞君，但能拿出這么一筆費用，肯定也通過領(lǐng)導(dǎo)層的協(xié)商了吧……”

    翻開卷宗，找到關(guān)于f.l那幾張紙，轉(zhuǎn)賬信息，包括監(jiān)控照片，還有錢瑞君的生平，都被方度一次性塞進(jìn)了角落的碎紙機(jī)。

    他不怪晚芝會這么決定，他甚至還對她有些同理心。

    如果換成現(xiàn)在的自己，在其位，謀其責(zé)，也許也會做一樣的決定吧？畢竟她每次在說起工作的時候，連眸光都在閃閃發(fā)亮。

    那是她想要拼盡一切守護(hù)的東西，即便是踐踏了李玨的清白。

    不過沒關(guān)系吧，李玨已經(jīng)被無罪釋放，這件事只要方度不再選擇搬倒臺面上，沒人會知道晚芝曾經(jīng)做過的事。f.l也會成功融資，晚芝到時候握著原始股，應(yīng)該會很開心吧？

    放棄集t訴訟案對方度來說也是最好的選擇，他的人生只有這一次，總不能在高砸一次飯碗后，再摔一次，他禁不住了，他也不敢了。

    就這樣吧，當(dāng)碎紙機(jī)停止工作后，方度調(diào)整好表情重新走出書房，腳步顯得很輕快。

    真巧，他不是好人，她也不是。

    這樣昧著良心活，裝不知情，抱在一起取暖，不是也挺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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