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情緒到底能在多長時間內(nèi)被徹底扭轉(zhuǎn)？

    總之女同事在旁邊看到楊婷將指甲陷進掌心，流出鮮血，之后又開始斷斷續(xù)續(xù)毫無邏輯地敘述著自己的故事，完全崩潰的樣子后，心里對她的那種厭煩又開始變成憐憫。

    她抽出紙巾主動走過去遞給她，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自己也有些忍不住鼻息發(fā)酸。

    什么禽獸會用刀子在年幼的弟子大腿根部上刻字來懲罰她的練功懶惰，什么變態(tài)又會在心智不成熟的少女身上發(fā)泄獸欲？甚至當周泓發(fā)現(xiàn)楊婷有了新機會后，竟然偷了她的手機，主動聯(lián)系對方，讓對方撞破自己在練功房強jian她的犯罪現(xiàn)場？

    當然還要洋洋得意地告訴對方，是楊婷主動勾引他，這個婊子從來都沒對自己說過不。

    而那個男孩子，竟然這么輕易的吃下了這老狐貍套漏洞百出的說辭。

    這些事聽起來太令人毛骨悚然，甚至她都覺得很不真實，想現(xiàn)在立刻報警將周泓那個豬狗不如的家伙直接抓起來。

    楊婷也是這樣想，起碼活到這么大，她第一次覺得人生中有了“盟友”，即便這兩個人在今天之前還和她素不相識，也許律師天生有種使命感，會幫助她訴求正義呢？

    抱著這一絲天真希望，她淚眼朦朧地祈求哭訴，哭了又哭，求了又求。

    可當兩個抱成一團的女人向方度提出可不可以代理她的控訴時。

    方度正在手機上查看晚芝給他發(fā)來的消息。

    “你家油套夠嗎？我周一要不要帶些過去？”

    通過了好友驗證，他將自己在金融街的住址分享過去，冷白的長指將手機收回大衣口袋。

    方度的表情還是八風不動，沒一絲波瀾，他可能早就沒了同案件當事人施舍憐憫的心態(tài)，搖搖頭拒絕道：“楊婷，第一次犯罪事實發(fā)生時你已經(jīng)年滿十五周歲。不算幼女范疇，且他那邊有證人證詞，都會對你的控訴不利。沒有實際證據(jù)，拖長線，混淆視聽，栽贓陷害，抹黑受害者，最終結(jié)果你的勝算不會大的?！?/br>
    “你要清楚，我現(xiàn)在，還是李玨的律師?！?/br>
    說著方度視線又重新回到貓籠的地方，這么臟亂差的環(huán)境里，楊婷竟然能保持給貓充足干凈的食物，他從進門時就在賭，也許楊婷也會對另一群流浪者富有同理心。

    畢竟，這些被欺辱的女孩子們不會有什么錢來支付律師費，而集t訴訟才能最大程度掏空藝術(shù)學院，監(jiān)管不善的罪名，為了降低輿論熱度，到時不怕賠償數(shù)額不夠大。

    他只需要前期象征性地收一點錢，后期按賠償金的百分b做風險代理就可以了。

    名利雙收，何樂不為？

    “但如果你愿意主動嘗試聯(lián)系一下跟你情況類似的學妹們，我想，我很愿意幫助她們爭取自己的利益。畢竟，你也不想他一直在學校做這種事情吧？據(jù)我所知，今年他又資助了兩個貧困藝術(shù)生?！?/br>
    十五分鐘后方度和實習律師站在城中村的大門口看著楊婷坐上警車。

    女同事手里還捏著楊婷出租屋的鑰匙，她有答應楊婷，如果對方因為誣告被刑拘，自己會每天下班過來幫她照顧貓咪。

    方度從剛才結(jié)束談話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女同事覺得，他根本就是在靠話術(shù)哄騙受害者，民事集t訴訟和刑事案件根本是兩回事。

    此刻方度看到警車漸行漸遠，告訴實習律師可以直接下班回家，今天的打車費用可以算在交通報銷內(nèi)后，就利落扯開車門。

    他還要趕去幫李玨辦理出所程序。

    又一案落了，他可以休息幾天了。

    女同事眼下確實對楊婷的遭遇抱有很大的同情，也許女人天生是敏感的，柔軟的，對弱者充滿善意的，方度的車子還沒啟動，她立刻握著拳頭敲響了方度那一側(cè)的車窗。

    方度皺眉將窗子搖下來，女同事馬上質(zhì)問他：“集t訴訟索賠其實也不可能讓周泓多做幾年牢吧？小林說過了，他前幾年不是就已經(jīng)在國外購置了房產(chǎn)，說不定早都放棄中國籍了，明明知道法院會對這種案子怎么判決，難道就這樣算了？這些女孩子的遭遇就什么都不算了嗎？”

    尤其是像楊婷這種心靈急需治療的弱者，又怎么樣才能等來屬于自己的公正和勝利？

    讓那種人死一百次都不能抵償他對這些女孩們的傷害，可方度只想著能從學校拿到的賠償款，沒人性的死渣男，虧她還短暫對他的外表有些迷戀過。

    似曾相識，方度覺得女同事臉上的表情真的很熟悉，可能他以前也這么年輕沖動過吧，可惜時間確實會讓人變成自己最不想要成為的那種人。

    他心里沒什么觸動，只覺得對方話多且愚鈍，拉上窗戶前只說了一句話，一句非常官方的回答。

    他說：“司法系統(tǒng)的勝利從來不是個人的勝利。我以為你們做dr的最明白這其中的權(quán)衡?！?/br>
    原創(chuàng)獨家發(fā)表微博@喜酌

    二更

    ps：故事發(fā)生時，默認刑法修正案（十一）草案還未提請哈。ρΘ①8y.cΘм（po18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