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入內(nèi)閣必須是翰林院庶吉士出身一樣，都是大家默認(rèn)的游戲規(guī)則，高拱打破了規(guī)則，宮里二十四衙門的大太監(jiān)多是內(nèi)書堂出身，對高拱破格抬舉孟沖之事不滿。

    孟沖當(dāng)了掌印太監(jiān)，卻無法實際控制二十四衙門，被架空了，更是被東廠廠公馮保摸清了底細(xì)，一堆黑料送給汪大夏。

    孟沖也曉得自己沒本事坐穩(wěn)這個位置，去掌控內(nèi)書堂出身的太監(jiān)們，就更加依附于高拱。

    原本司禮監(jiān)和內(nèi)閣是平起平坐，處理同一件政務(wù)時，內(nèi)閣的意見叫做票擬，司禮監(jiān)對內(nèi)閣票擬的意見批示叫做披紅，披紅和票擬互相牽制，是皇權(quán)平衡權(quán)術(shù)的重要手段，以防止皇帝被司禮監(jiān)或者內(nèi)閣架空。

    但自從孟沖擔(dān)任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以來，只要是內(nèi)閣高拱出的票擬，孟沖的披紅永遠都是類似“同意內(nèi)閣意見”的話，從來不會和高拱對著干。

    孟沖成了高拱的傀儡，高拱由此大權(quán)獨攬，越來越專橫，更加覺得自己推薦孟沖是明智的。

    如今，陸家的案子由刑部上書，內(nèi)閣的票擬是“挖墳戮尸，陸繹陸彩嚴(yán)紹庭斬，女眷和未成年流放鐵嶺”

    孟沖打算和往常一樣，提筆要寫“同意”兩個字，汪大夏求見。

    司禮監(jiān)在紫禁城，汪大夏是錦衣衛(wèi)，孟沖的筆尖懸在空中，“汪大夏并不效力御前，怎么進宮來了？”

    手下說道：“說是送妻子魏大夫進宮，給貴妃娘娘請平安脈，汪鎮(zhèn)撫使一到進宮，說得了什么大寶貝，要與老先生共賞?！?/br>
    宮中有權(quán)勢的老太監(jiān)不喜歡被人叫公公，都尊稱老先生。

    看在李貴妃的面子上，孟沖把朱筆擱在筆架山上，“讓他進來?！?/br>
    汪大夏說道：“我妻子給貴妃娘娘診完脈就要出宮了，時間緊急，我就不和老先生賣關(guān)子了，我今日要送給老先生一個大寶貝?！?/br>
    汪大夏拿出一張駕帖，“老先生看看這個?！?/br>
    孟沖一看，臉色頓時大變，伸手要奪駕帖，汪大夏眼疾手快，駕帖塞進了衣服里，孟沖只抓到了他的胸。

    “哎呀?！蓖舸笙囊宦晪纱?，“老先生要臊我呢?！?/br>
    這究竟是個什么玩意兒！孟沖縮回爪子，“這是我司禮監(jiān)出的駕帖，你是怎么拿到的？”

    駕帖就是抓捕文書，是司禮監(jiān)奉皇帝之命，開具駕帖，送到刑部蓋章生效，憑駕帖可以直接拿人，若有阻止，就是抗旨，格殺勿論。

    但是，汪大夏手里的駕帖是假的。

    孟沖的干兒子、尚衣監(jiān)的少監(jiān)黃雄斂財有道，長期在外頭放印子錢，有了孟沖這個干爹當(dāng)□□，愈發(fā)肆無忌憚，收賬的時候巧取豪奪，結(jié)果和當(dāng)?shù)氐陌傩掌鹆藳_突，互相斗毆，鬧到了巡城御史楊松那里，朝廷嚴(yán)禁印子錢、黃雄的人又將多個百姓打成重傷，楊松是個耿直的官，當(dāng)即將黃雄關(guān)押審問。

    黃雄著急了，派人求干爹孟沖救他，孟沖平時得了不少干兒子的“孝敬”，一旦被查，他也撇不開干系，孟沖執(zhí)掌司禮監(jiān)，有許多空白駕帖，就開了一個假駕帖，用蘿卜刻了一個刑部的假章，蓋在駕帖上，要御史楊松放人。

    見駕帖如同見皇帝，楊松不敢質(zhì)疑，立刻放了黃雄。

    所有的駕帖都要回司禮監(jiān)存檔，假駕帖和假傳圣旨差不多，孟沖本想找個機會毀掉假駕帖，卻不料駕帖出現(xiàn)在汪大夏的手中。

    孟沖問：“你想要什么？升官？發(fā)財？我都可以滿足你?！?/br>
    汪大夏指著書案上待披紅的刑部奏疏，“我記得老先生和陸家無冤無仇吧。老先生也應(yīng)該曉得陸家的四小姐現(xiàn)在是我老婆的嫂子了。前天晚上，我們兩家人還坐在一起吃了飯?？偹苤彝舸笙呐吕掀?。有人惹得我老婆不高興，我老婆就要找我的霉頭，我就沒好日子過了。我不敢得罪老婆，我還不敢對別人動手？”

    “所以，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做人留一面，事后好見面，老先生給我一個面子，事成之后，我把假駕帖還給老先生，皆大歡喜，如何？”

    汪大夏拿出胸口捂熱的假駕帖晃了晃，“別抵賴不認(rèn)賬哦，假傳圣旨這事若捅到御前，皇上是相信老先生的話呢，還是相信李貴妃的話？貴妃娘娘平生最恨的就是放印子錢的人?！?/br>
    孟沖聲音顫抖，“貴妃娘娘知道了？”

    “現(xiàn)在還不知道?！蓖舸笙木拖裾f繞口令似的，“至于將來知不知道，就看老先生的披紅怎么寫了。好了，我老婆大概要出宮了，告辭?！?/br>
    孟沖在所有事情都順著高拱的意思來，但是這一次，孟沖的披紅和高拱的票擬截然相反。

    隆慶帝覺得有趣，就找了孟沖問他是怎么回事。

    伴君如伴虎，孟沖靠著巧言令色上位，深知隆慶帝喜歡什么，討厭什么，說道：“回皇上。先帝識人不清，縱容陸炳貪腐，有抄家單子為證，鐵證如山，本該戮尸服法。但是陸炳的子女一心為皇上解憂，潛邸鬧黑眚、太子被投以痘毒、乃至大破白蓮教、促成隆慶和議，皇上是不同于先帝的明君，恩怨分明，陸家有過也有功，若趕盡殺絕，豈不是被人詬病和先帝無異？”

    “故，奴婢以為，給陸家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陸炳貪腐的錢財盡數(shù)上繳國庫，兒子女婿充軍，為國效力，繼續(xù)彌補父輩的過錯，父債子還，天經(jīng)地義。方能昭現(xiàn)皇上圣明寬厚，遠比先帝英明?！?/br>
    隆慶帝最討厭父親，逢父必反，一定要和父親不一樣，孟沖拿捏住住皇帝的心思。

    隆慶帝下旨：“炳負(fù)國擅權(quán)，播弄威福，戕害無辜，本當(dāng)戮尸盡法。第身故既久，姑削其官職，追奪誥命。繹、彩革職，發(fā)配鐵嶺充軍。余如擬資產(chǎn)贓物，如數(shù)籍入。紹庭發(fā)口外為民，佐邊衛(wèi)，永遠充軍。”（注1）

    作者有話要說：　　出自明實錄，隆慶實錄，但是根據(jù)有所刪改。邵大俠也是真人真事，內(nèi)閣首輔的命運居然被一個游俠兒決定，也就是明朝干得出這種奇葩事情。感謝在2020-10-30 03:02:21~2020-10-30 18:35: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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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4章 骨髓枯

    在汪大夏的斡旋之下, 陸炳總算在三里屯安眠，不用被挖出來戳個稀巴爛了。

    陸繹陸彩兄弟去了鐵嶺戍邊，和當(dāng)年丁巫的遭遇一模一樣, 陸繹的老丈人是前吏部尚書吳鵬, 吳鵬和陸炳關(guān)系最鐵, 吳鵬的幼子還娶了陸炳最小的女兒陸五小姐, 兩家親上加親。

    吳鵬一路派人跟隨女婿和陸彩, 多有照顧, 一直到了鐵嶺，就住在丁巫和魏采薇以前的故居里, 閑置十年的房子重新升起了炊煙, 又開始新的輪回。

    嚴(yán)紹庭去泉州充軍, 陸二小姐與他夫妻情深, 不忍他一個人孤苦伶仃, 就帶著孩子們和兩個外甥也跟著去了泉州定居。嚴(yán)紹庭從此棄文從武，人到中年，居然從零開始學(xué)起了拳腳武功, 從不叫苦，居然有所成，還殺倭寇立了功勞, 洗脫了流放者的籍貫，成為平民，又升為武官。

    嚴(yán)世蕃能生出這么個品行優(yōu)良、性格堅強的兒子, 真是雞窩里飛出個金鳳凰。

    李氏和孫子孫女們安然無恙，繼續(xù)守著祭屋過活。陸纓要把母親和侄兒侄女們接到郊外別院里住著，李氏拒絕了，說道：

    “你父親把身后事都早早的安排好了, 我們陸家雖敗落，現(xiàn)在還有祭屋祭田免于抄沒，過日子是沒問題的，不用依靠你們這些出嫁的女兒。何況孩子們還小，從小經(jīng)歷一些波折也好，我看四女婿丁巫就是這樣過來的，他十歲就流放到鐵嶺，這些年的苦頭都沒有白吃，不是我偏心，這五個女婿，我最喜歡他。”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李氏生了五個女兒，卻最欣賞最晚來的四女婿丁巫。

    陸纓拗不過母親，時常來三里屯看親人。

    陸家一案，終于在年底下雪的時候塵埃落定。

    高拱沒有想到孟沖這次會不聽他的話，居然為陸家開脫，高拱獨斷專行慣了，對孟沖大發(fā)雷霆，“……你壞了我的好事！”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何況孟沖是正兒八經(jīng)的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孟沖擦去高拱噴到他臉上的口水，冷冷道：“高閣老在這個位置坐的久了，似乎忘記了是誰把高閣老從老家請到這里來，我是高閣老的恩人，不是你的傀儡，憑什么你說是什么就是什么?！?/br>
    掌權(quán)太久的人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高拱說道：“你似乎也忘記是誰大力舉薦，把你從廚房弄到司禮監(jiān)，捫心自問，你覺得自己配嗎？你沒去過內(nèi)書堂讀書，稍微識得幾個字，我頂著多么大的壓力堅決要你坐在這位置上，你不知感恩，還反過來諷刺我，想要過河拆橋，沒那么容易。”

    高拱威脅孟沖，“你以后要聽話，我所有的票擬都不準(zhǔn)駁斥，否則……我怎么把你捧上去，就能把你怎么拉下來?！?/br>
    言罷，高拱拂袖而去，孟沖氣得臉都白了，他能怎么辦？他除了做飯，就是獻紅丸，二十四衙門里內(nèi)書堂出身的太監(jiān)、甚至普通宮人都瞧不起他，他是有史以來最窩囊的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除了依附于天子之師高拱，他沒得其他辦法坐穩(wěn)這個位置。

    孟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汪大夏信守承諾，把假駕帖給了他。孟沖當(dāng)即就把這個要命的東西投入了火盆燒了。

    交易完成，汪大夏卻不肯走，“老先生，這次合作愉快，我們出去喝一杯慶祝一下？”

    孟沖剛剛被高拱威脅，沒心情應(yīng)酬，端茶送客，說道：“我還有事，貴客請便?！?/br>
    汪大夏臉皮厚，對逐客令熟視無睹，賴在那里，“老先生好像心情不好，我?guī)Ю舷壬フ艺覙纷?？?/br>
    吃一塹，長一智，孟沖警惕的說道：“然后又被你抓住把柄要挾？我不會走老路的，汪鎮(zhèn)撫使請回吧?！?/br>
    汪大夏生拉硬拽，“一起出去玩嘛，最近有個新戲，叫做《鳴鳳記》，講的是夏言、楊繼盛斗大jian臣嚴(yán)嵩的事，用的都是真人姓名，聽起來可帶勁了，戲園子人滿為患，許多人席地而坐，我弄了一個包廂，咱們一飽耳福去?！?/br>
    《鳴鳳記》是兩榜進士出身的王世貞所寫，論理，《鳴鳳記》這種政治斗爭戲劇會被朝廷禁止。但是這部戲里，嘉靖帝是個不辨忠jian的昏君，隆慶帝就是喜歡看到親爹被罵，所以沒有下令禁止，反而當(dāng)成反腐倡廉的戲劇推行下去，一時成為了風(fēng)靡大明的新戲。

    汪大夏會玩，孟沖被拖到戲園子包廂后，各種溜須拍馬，孟沖忘記了在高拱那里受到了憋屈，心情愉悅。

    汪大夏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妻子魏采薇如何在李貴妃面前得臉，暗示可以走李貴妃的門路，撩撥得孟沖心癢癢，心想高拱你不要太得意，除了你，我還可以把李貴妃當(dāng)靠山。

    兩人“你有情來我有意”，互相利用，由此開始來往，成了“好”朋友。

    承乾宮，李九寶的身體終于恢復(fù)如初，隆慶帝迫不及待的要彤史女官安排她侍寢。

    魏采薇把給李九寶配置的絕孕之藥藏在烏雞白鳳丸標(biāo)記的蠟丸里帶進宮，化開端給李九寶，“貴妃娘娘考慮清楚，這碗藥一旦喝下，就像西游記里女兒國里的落胎泉，喝下就不能反悔了。”

    李九寶端著藥咕嚕全喝干凈，“六年五胎，夠了?！?/br>
    院子里傳來小孩子們的嬉鬧之聲，魏采薇透過窗戶，看到皇子皇女們正在堆雪人，驚訝道：“皇后把孩子們都送來了？”

    “送來三個?！崩罹艑毎胧翘鹈?，半是落寞，說道：“最小的瑞安公主對我很陌生，陳皇后一走她就哭，不讓我抱。這孩子落了娘胎就養(yǎng)在皇后那里，跟皇后親近，情同母女，我這個親娘反而要退一射之地。不過，有三個孩子回來，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人吶，不能太貪心?！?/br>
    魏采薇說道：“看來皇后已經(jīng)想通了，握手言和，不再與貴妃為敵?！?/br>
    李貴妃說道：“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她把孩子送過來，我就不與她計較過去的仇怨，一筆勾銷?！?/br>
    女人的互助是魏采薇最愿意看到宮斗的結(jié)果，而不是為了男人施舍的那一點點寵愛而互相廝殺，爭個你死我活。

    魏采薇出宮，回首看到大雪紛飛里的紫禁城，那么的安靜、莊重、美麗，大雪掩蓋了腳下骯臟的凍泥，就像紫禁城用獨一無二的權(quán)勢掩蓋著無數(shù)個千瘡百孔的心。

    下雪了，有些事情要盡快了解。要不然，等到春暖花開，那些“臟東西”無處藏，都要重新冒出來惡心人。

    高拱剛愎自用，傲慢獨斷，順?biāo)卟?，逆他者亡。陸家逃過了生死劫，高拱肯定會改為對付陸家其他的親戚，比如成國公、或者丁汝夔、吳鵬等等，不能總是被動的等高拱發(fā)難，疲于應(yīng)付，現(xiàn)在要主動出擊了。

    高拱地位堅如磐石，是因為他有隆慶帝撐腰，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所以……

    魏采薇拿著一枚孟沖獻給隆慶帝的紅丸，走進了自家藥房，開始閉關(guān)，整整一個冬天，除了睡覺，幾乎都不出來，連吃飯都在藥房里。

    到了開春，魏采薇抱著一匣子無論顏色大小，還是氣味都和紅丸一模一樣的藥丸子出關(guān)了。

    魏采薇拿出一丸給汪大夏：“你看看和孟沖獻的紅丸有無區(qū)別？”

    汪大夏不肯接，還幽怨的看著老婆，“我用不著這個東西，我那家伙好使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惜英雄無用武之地，整整三個月，只用過兩次，真是屈才！”

    魏采薇閉關(guān)，心無旁騖，僅有的兩次還是汪大夏求爺爺告奶奶得來的。

    魏采薇說道：“不是給你吃，是用來替換孟沖獻的紅丸。我在里頭加了些東西，取名為骨髓枯。吃了骨髓枯，保管三個月就腎水枯竭，精盡而亡?！?/br>
    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明里不見人頭落，暗地使君骨髓枯。

    汪小夏聽了嚇了一哆嗦！幸虧我不用這玩意兒！萬一吃錯了藥……

    魏采薇是個干凈利落的人，重生三天之內(nèi)，就把所有仇人都給弄死了，然后專心把汪大夏搞到手，把根留住，改變他的人生。

    現(xiàn)在魏采薇厭倦了永無休止的漫長政治斗爭，不解決高拱，汪大夏就永遠無法脫身退隱，陸纓也永遠無法重回錦衣衛(wèi)，保護邊關(guān)和平。

    這半年來，陸纓雖然愛丁巫，但是對于當(dāng)豪門貴婦很是厭煩，這么優(yōu)秀的女子，不應(yīng)該困于內(nèi)宅。

    汪大夏也厭倦了政治斗爭，夫妻兩個一拍即合，開始行動了。

    汪大夏利用最近和孟沖的良好關(guān)系，拿著美酒，把孟沖灌醉了，把紅丸換成了骨髓枯。

    孟沖把紅丸獻給隆慶帝。

    隆慶帝為了生育子嗣，吃了六年紅丸，雖然有太醫(yī)一直進獻補藥，但是灌水的速度總是趕不上放水的速度，隆慶帝的身體被妃子們掏空了。

    骨髓枯這種虎狼之藥，根本不用三個月，只過了一個月，隆慶帝就病倒了，他是在臨幸妃子的時候，突然從美人身子上一頭栽倒了，人事不省。

    這一病，就是兩個月，隆慶帝臥床不起，年僅十歲的太子監(jiān)國。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要正文完結(jié)啦，還有約兩萬字的番外，舟會休息四天，集中精力修改正文，好多錯字要改。從11月5日開始更新番外，然后在11月11日全部完結(jié)。

    這個文是6月18號開文，從618寫到雙11，嘿嘿。

    感謝在2020-10-30 18:35:25~2020-10-31 03:02: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