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瑞黑色的眼睛在夜色下顯得很亮，他轉(zhuǎn)頭看向已經(jīng)閉著眼、像是睡著了的龍崽，笑了。

    然后很輕很輕地說了一句：“小龍鱗，晚安?！?/br>
    ……

    行瑞睡著的那一刻，月光正好透過窗戶，均勻地灑在行瑞身上，顯得皎潔又純凈。

    幼龍緩緩睜開眼，凝視著睡夢中的行瑞，看了很久。

    過了一會兒，它悄悄起身，湊近行瑞的臉。

    行瑞今晚睡得很安靜，長長的眼睫毛在下眼瞼投映出一小片陰影，小巧的鼻子微微吸了一下，又砸了咂嘴，像是在做夢。

    幼龍看了一會兒，緩緩低下頭，在行瑞的額頭輕輕地吻了一下，又立刻快速退開，回到自己的枕頭上趴好，瞇著眼睛看行瑞。

    行瑞似乎感觸到有人碰了他一下，有點疑惑地皺了皺眉，卻沒有醒來，只是無聲地翻了個身。

    ——

    行瑞似乎陷入了很深的夢境。

    記憶恢復(fù)以后，他晚上偶爾會夢到以前的生活，夢到昆侖山，夢到鳳安。

    但他很少夢到云訪市。

    云訪市對他來說太新太大了，他來這里這么久，甚至沒有都走完云訪市的三分之一。

    但他今晚夢到了。

    夢里的自己似乎在以一種俯瞰的視角在看整個云訪市，這視角讓他想起曾經(jīng)被龍思辰帶著飛行時的感覺。

    整個云訪市高高低低的大樓外層都亮著燈，星星點點地裝點著夜空，顯得精致又靜謐。

    這時，行瑞突然聽到了一陣轟鳴。

    那種聲音很難形容，像是某種動物在鳴叫，叫聲幽遠綿長，從很遠的地方慢慢傳過來。

    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行瑞的視角突然又變成了在陸地上朝上看。

    他抬著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那陣鳴叫由遠及近，似乎在一點點靠近云訪市。

    行瑞靜靜地等了很久，終于等到了那個東西。

    它出現(xiàn)的一瞬間，行瑞雙眼忍不住地瞪圓，滿眼都是震驚。

    過了將近一分鐘，行瑞才勉強看清了那是什么。

    一只巨大的深藍色鯨魚，正在云訪市的空中緩緩飛過。

    說是鯨魚其實不太貼切，因為它的體型實在太過龐大了，從天空飛過的時候，幾乎擋住了所有月光，整個云訪市都陷入了陰影。

    而即便如此，它也只是才劃過一個頭部，龐大的身軀還沒有出現(xiàn)。

    行瑞看了很久，才反應(yīng)過來，這好像就是傳說中的鯤。

    他沒有見過鯤，昆侖山附近也沒有大到足夠鯤居住的海，但這個體型和鳴叫聲，都像是鳳安曾經(jīng)形容過的“鯤”的樣子。

    鯤是遠古水生巨獸，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空中？

    行瑞想張嘴說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沒有移動的能力，只能安靜地望著那只鯤逐漸劃過天際。

    鯤的腹部是白色的，上面有很多漂亮的深藍色水狀紋，貼著妖管局大樓劃過時，大樓外層的玻璃反射出那些水波，一瞬間像是整個云訪都浸入了海里。

    鯤行進地很慢，也很淡然，直到它巨大的深藍色尾巴劃過，云訪市重新見到月光，它也沒有低頭看過一次這個城市，仿佛只是從這里路過。

    而行瑞也沒能和它說上一句話，只能目送著這只鯤逐漸消失在天邊。

    行瑞醒來的時候，還有點茫然。

    夢里那只鯤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他一瞬間覺得自己置身在了深海，周圍都是冰涼波動的水紋。

    而直到胳膊旁邊傳來真實的觸感，行瑞才慢半拍的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