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顧你的心情，”蒼伐深吸口氣后坐回去，盡量平靜道：“你也不要來刺激我。”

    “……”沒有解釋也沒有往日會有的撒嬌，白言梨沉默會后居然“嗯”了聲。

    蒼伐詫異他的反應(yīng)，想扭頭去看看又覺著挺沒意思，忍著起身就走的欲望，他貌似平靜的重新看向下方。

    妖之間的廝殺結(jié)束，表演到了最后。

    透明墻的另一邊忽然暗下來，等到光線再次亮起，地面上的血跡已經(jīng)被沖刷干凈，臺子上擺放了許多食物。

    “這是要干什么……”老蜘蛛從角落走出來，滿臉不安的觀察著。

    他清楚自己今晚的結(jié)局，剛也聽到了尊主和夫主間爆發(fā)的“爭吵”，這會那兩位已經(jīng)互不說話了，想也知道自己給辦砸了，回去后……還有命回綏服的話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妖，離任何夫夫伴侶間的矛盾都遠(yuǎn)遠(yuǎn)的。

    沉悶氣氛中，最后一場表演開始。

    臺子四周的門再次打開，幾百個衣裳爛破的人類忽然沖了出來，他們彼此推搡著互相踩踏著，偶有倒地的人被其他人踩過發(fā)出慘叫聲，所有人都拼命往臺子上爬。

    唯恐落于他人之后，先爬的被后面的人拽著腳往下拉，更多的人踩踏著他們繼續(xù)往前爬。

    這些衣衫不整面黃肌瘦的人類披頭散發(fā)猶如野獸，他們的眼中沒有半點屬于人類的情感，互相拉扯踢踹啃咬，更沒有對于同族的憐憫。

    蒼伐蹙著的眉慢慢舒展開，不知為何扭頭看了眼白言梨。

    人正盯著下方，雙手交握在一起，指甲一點點掐進(jìn)rou里。

    見他如此，蒼伐才松開的眉又蹙起。

    終于有人爬到了臺子上，這些“勝利者”顧不得歡呼雀躍，他們沖向食物抓起，死命往自己嘴里塞。

    更多的人跟著爬上臺子，那點擺放著的食物壓根不夠分的，因為搶奪食物，這些人越來越瘋狂，他們有的從對方口中將還沒吞咽下去的食物掏出來塞進(jìn)自己嘴巴里，有的將有食物的人壓到身下掐著對方的脖子直到同類咽氣后從對方手中拿過食物。

    他們猙獰尖叫著的每一張臉都被放大在透明墻壁上，白言梨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聽到了笑聲，周圍看客們悠閑的欣賞著人類為了口吃的丑態(tài)百出互相傷害，他們似乎從這些畫面中找到優(yōu)越感，妖族高高在上的統(tǒng)治帶來的優(yōu)越感。

    “起來吧?！鄙n伐早就走到白言梨身前。

    然而人類捂著耳朵低著頭，壓根沒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蒼伐只能出聲示意，“起來，跟我走?！?/br>
    “夫君？”仿若做了場噩夢，白言梨不知何時流了滿頭的汗，他仰著頭傻傻沒有動作。

    下方臺子上，那些沒有搶奪到食物的人類試圖請求那些強壯的同類分上一點點，然而霸占著食物的所有人都在貪婪的一口口往自己嘴里塞。

    沒有搶奪到食物的大多是女人孩子和老人，他們徘徊在搶奪到食物的人身邊，有的不管不顧再次沖上去而后被踢開，有的被打的滿身是傷，顫抖著再不敢上前，只能絕望的看著天。

    然而……從這里往上看根本就看不到天，不要說這個表演場地，就說整個死水城何嘗不是座大的囚牢，不只是死水城，整個紅月大陸，這世上的每一處哪里不是人類的牢籠。

    護(hù)著口吃的，那些搶奪到食物的人像是護(hù)食的狗般，他們對每一個靠近自己的人發(fā)出咆哮聲，他們大口吃著東西，同時貪婪的盯著別人手上的食物。

    蒼伐嘆了口氣，白言梨不動，他干脆伸手去拉。

    “夫君……”

    拉著他的手腕將人拽起，蒼伐抱著白言梨直接出了門。

    從看表演的地方回到車上，蒼伐還沒將人放下呢，白言梨忽然用了點力氣推了自己一把。

    蒼伐沒跟他犟，順勢將人放開。

    白言梨很快縮到角落，抱著膝蓋團(tuán)成團(tuán)。

    蒼伐張了下嘴，想說什么又憋回。

    白言梨沉默了會，干脆抱起頭。

    蒼伐咬著牙，心中堵著口氣發(fā)不出。

    車子很快回到住宿的地方，司尾戰(zhàn)戰(zhàn)兢兢在外開門，蒼伐先下去，也不知道跟人生的什么氣，想了想他還是伸手準(zhǔn)備扶白言梨下車。

    然而人自己跳了下來，進(jìn)客棧前忽然低聲道：“夫君，我今晚想一個人呆著。”

    “？”

    “我想一個住?！卑籽岳嬷貜?fù)一次自己的請求。

    老蜘蛛一步往后再往后，巴不得直接從這退回到綏服去。

    蒼伐面無表情，嘴角抽搐后對著老蜘蛛咬牙道：“去給他開房間。”

    司尾吞咽口唾沫，很快閃身躲進(jìn)客棧，他按照吩咐再開了一間房，鑰匙剛拿到手上白言梨就接了過去。

    人很沉默，拿過鑰匙也不帶多看一眼堂中的蒼伐，直接扭身爬樓梯去了自己的房間。

    蒼伐深呼吸后閉上眼，堂中還坐著其他妖，他沒在這里發(fā)飆，等白言梨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帶著司尾回到先前的房間。

    老蜘蛛慘白著臉，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后干脆利落的雙膝跪地。

    蒼伐坐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沒有喝，拿著茶盞越想越氣，他“呵”了聲。

    大木桌子和上頭擺放著的茶壺茶盞燭臺瞬間一同變?yōu)榉勰?，蒼伐再吐出口長氣，皮笑rou不笑的問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