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

    “……啊，抱歉，剛才在想別的事。”

    中原中也形容了一下走失同伴的模樣，但「羊」的人都搖頭說沒見過。

    見中原中也回神，他們還想說什么，中原中也突然發(fā)現(xiàn)身邊嘴平伊之助蜷成一團睡著了。

    “伊之助睡了。”

    “抱歉，我先帶他去休息?！?/br>
    中原中也抱起伊之助，準(zhǔn)備離開。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

    “中也，他是你兒子嗎？”有人忍不住問。

    “……哈？！”

    中原中也被這個說法驚到了，“才不是啊?。?！”

    為什么會有這種誤解啊？！

    「羊」的床也很簡陋，根本稱不上是床，只是把壓扁的紙箱墊在身下，蓋上撿回來的破毛毯。

    再在周圍用紙箱堆砌成“墻”，就是房間了。

    半夜，中原中也醒來。

    他望著虛無的黑暗一會兒，眼睛漸漸適應(yīng)，倉庫頂有破洞，能望到外面的星星。

    交談聲傳進(jìn)他耳朵。

    “今天真是大豐收，「GSS」那些家伙只能認(rèn)栽的樣子笑死我了！”

    “他們的東西全都?xì)w我們了！”

    “下次我們可以拿點別的，只要有中原中也在……”

    “……”

    中原中也靜默片刻，起身，將嘴平伊之助背到背上，往外走去。

    外面兩人見到他，一驚。

    “你聽到我們說的了？”

    中原中也點了一下頭，繼續(xù)往外走。

    兩人連忙追去，還刻意提高了音量，意在將其他同伴都叫醒。

    “別走啊中也！”

    “晚上外面很危險?！?/br>
    “大家——快來勸勸中也啊?！?/br>
    中原中也原本不想理會，快要走到門口時，身后的人越來越多，讓他快走不動了。

    他只得嘆氣，轉(zhuǎn)過身。

    “是你們先去招惹「GSS」的吧？”

    用的是疑問句，但語氣肯定。

    「羊」一開始就對中原中也別有用心，被對方此般對待，有人有點沉不住氣了。

    “怎么，想指責(zé)我們？”

    看中原中也和豬頭都穿得光鮮靚麗，之前的生活一定不錯吧。

    他最看不慣這種高高在上的樣子！

    “你懂什么？！我們沒有做錯——”

    “不，”中原中也卻道，“你們做什么事，與我無關(guān)?！?/br>
    “我不關(guān)心。”

    那人一口氣哽在喉嚨里。

    僵持片刻，中原中也終究有些心軟：“我能理解你們生活艱難，想要改善。但，送報紙、發(fā)傳單、或者去游樂園扮玩偶……總能有出路的吧。”

    很多商家店鋪都樂意讓這種少年團體兼職。

    “為什么偏要采取暴力手段？”

    關(guān)鍵還打不贏。

    中原中也在心里默默補充。

    “太麻煩了！那些方式都太麻煩了！”

    “對啊，掙不了幾個錢不說，店家的要求多到能把人煩死?！?/br>
    “也不體諒一下，我們還只是群孩子啊?！?/br>
    「羊」充分把“我弱我有理”的不要臉精神發(fā)揮到極致。

    他們轉(zhuǎn)向中原中也，說出目的。

    “留下吧，中也！”

    “當(dāng)我們的老大，「羊之王」！”

    “只要有中也在，就無人是「羊」的對手?！?/br>
    “中原中也！「羊之王」！”

    中原中也：“……”

    在抑揚頓挫、此起彼伏的聲音中，嘴平伊之助被吵醒：“俺夢到了好多蚊子，吵死了……”

    他揉著眼睛，大大咧咧地說：“羊有啥好，俺四歲就能打敗羊，羊就是山里最弱的生物，跟俺當(dāng)小弟都不配！”

    嘴平伊之助回憶了一下自己最后聽到的，又扯起嗓子道：“好啊，叫俺當(dāng)老大，算你們有眼光！”

    “不過，當(dāng)你們老大有什么好，你們會給俺上貢品嗎，會去抓野鹿給俺當(dāng)坐騎嗎，會給俺捶背按摩嗎，能端洗腳水來給俺洗腳嗎？”

    隨著嘴平伊之助話語出口，「羊」成員的臉色愈發(fā)難看。

    中原中也苦笑不得。

    他禮貌而堅決地拒絕了「羊」：“抱歉，我要去找我的同伴了?！?/br>
    清光、安定、時透……連那個討厭的太宰也是。

    還有宗次郎。

    「羊」的人還不死心。

    “和我們一起生活不好嗎？”

    “大家年齡都差不多，團結(jié)互助，一起生活下去?！?/br>
    “你的同伴不一定有我們好?！?/br>
    中原中也皺眉，真正感受到了不悅，正想說什么，嘴平伊之助突然開口：“你們在說謊?！?/br>
    嘴平伊之助年齡尚幼，又在山里長大，不太能分辨話語里勾心斗角，卻對善意、惡意有種野獸的直覺。

    比如，中也、宗次郎是善意。

    眼前這些人是惡意。

    說著，嘴平伊之助挖出顆鼻屎彈到白瀨身上。

    “哇啊！”

    白瀨一跳，暴怒，“你他媽——”

    有人忙去制止他，剩下的人繼續(xù)攻陷中原中也。

    “再考慮一下吧，中也！”

    “你說有同伴，他們在哪兒？”有人問出關(guān)鍵性問題，“既然讓你獨自一人，而且現(xiàn)在還沒找來，說明你這些同伴也算不了什么——”

    話音未落，春風(fēng)般溫和的聲音在漆黑的門口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