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又沒死成？”

    邊贏當(dāng)她不存在，繼續(xù)摁手機(jī)，大概是在聊天，手機(jī)不斷發(fā)出震動聲。

    周影知道他生氣，換了她大冬天冒著生命危險下水救上來的人又尋死覓活，她也生氣。

    “又你救的我？”周影繼續(xù)問。

    邊贏依然不說話。

    周影服軟：“對不起?！?/br>
    邊贏終于肯理她了，他抬起頭看她，周影這才發(fā)現(xiàn)他臉上身上都有傷。

    “不是答應(yīng)過我，不會再輕生？”

    周影據(jù)理力爭：“我答應(yīng)你不跳河，又沒答應(yīng)你不輕生，為了對你言而有信，我都忍痛割愛放棄跟易安死一個地了……”

    邊贏一句話讓她閉了嘴：“今天我高考，為了救你，沒考。”

    周影失了那么多血，腦子不是很靈活，第一反應(yīng)是：“你的意思是我昏迷了九個月？騙誰啊?！?/br>
    邊贏：“……英語聽力?！?/br>
    “害，嚇我一跳?！敝苡胺判牟簧伲€好只是聽力，要是真害得人學(xué)生錯過高考那就罪過大了，她說，“英語高考有兩次機(jī)會吧，你下次……”

    在邊贏的注視下，周影自知理虧，聲音越來越微弱，她尷尬地抬手摸摸鼻子，再度道歉，“對不起，一時想不開，又麻煩你了?！?/br>
    邊贏在氣頭上，再度低下頭不理人了。

    周影回憶片刻，有點(diǎn)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被救了：“不對啊，你怎么知道我想不開了？”

    *

    安頓完邊贏，云笑白就帶著云邊回了家。

    一路上，云笑白心神不寧。

    把云邊送回家里，云笑白又去琴行了，接到李媽電話那會，她已經(jīng)跟房東談好了租房合同，就差簽字了。

    房東現(xiàn)在還在等她。

    又開了段路，云笑白被一陣急促的鳴笛喚回神識，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闖了紅燈，險些和正常行駛的車輛相撞。

    在對方的謾罵中，她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匆匆開走。

    開過路口，她打出右轉(zhuǎn)方向燈，在馬路邊上停了下來，給邊聞?chuàng)苋ル娫挕?/br>
    “笑白，怎么了？”邊聞很快把電話接了。

    聽到邊聞聲音的那一霎，云笑白后悔打這個電話了，邊贏的長相專挑父母長得好的部分遺傳，眼睛鼻子和臉型像他母親，嘴巴和下巴則跟邊聞如出一轍。

    她在懷疑什么？

    所以她臨時換了話題：“阿贏有個朋友鬧自殺，他過去救人，錯過了聽力高考，跟你說聲。”

    “什么朋友??？男孩女孩?！边吢労苊?，但只要是云笑白找他，他什么都可以暫時擱置。

    云笑白說：“是個女孩子，也不知道什么事情這么想不開。”

    邊聞：“人沒事吧？”

    云笑白說：“還好送醫(yī)及時，救回來了，就是阿贏高考錯過了?！?/br>
    “救回來就好?！边吢劙矒崴?，“錯過了就錯過了，不是說聽力高考有兩次機(jī)會嗎，他下次好好考就是了?！?/br>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還是挺可惜的，萬一下次考試很難呢?！痹菩Π锥谶吢劊澳阃砩匣丶伊擞浀藐P(guān)心他，或者一會就給他打個電話更好。”

    “知道了，我說你這后媽當(dāng)?shù)?，也太好了吧?！边吢勑ζ饋怼?/br>
    兩人又閑聊幾句，云笑白聽到電話那頭下屬催促邊聞開會，便說：“別的也沒事，你去開會吧?！?/br>
    邊聞：“行，我一會空下來了再找你。”

    云笑白心里的那個疙瘩依然隱隱作祟，掛電話之前，她還是把邊聞叫住了：“邊聞。”

    “?。俊?/br>
    云笑白斟酌著開了口：“你記不記得，讀書那會我拉著你去獻(xiàn)過血?！?/br>
    邊聞想了想：“好像是有這么回事?！?/br>
    “那你還記得你的血型嗎？”

    “血型？”邊聞回憶片刻，“o型？”

    云笑白的心猛烈跳了起來。

    邊聞改口：“不對，好像是a型……我也忘了，反正不是a型就是o型，怎么了，突然問這個?！?/br>
    讓邊聞那么一說，云笑白也依稀記得獻(xiàn)血那天有有關(guān)a型血的回憶，而她本人是o型血，那么a型血的應(yīng)該就是邊聞吧。

    大概是她記岔了。

    鬧了個烏龍，云笑白放下心來，口吻輕松地糊弄道：“沒，就剛好路過一輛獻(xiàn)血車，想起青春往事了?！?/br>
    “真的好多年前了……”邊聞感慨。

    *

    哈巴幾人得到周影出事的消息，約著要一塊去醫(yī)院看望她。

    哈巴問云邊要不要一起，云邊說好，剛才沒等周影醒，母親就帶她回家了。

    之前哈巴生日創(chuàng)的那個群聊（8）里面有云邊有周影，方便起見，男生們直接在里面聊上了。

    邊贏也在群里匯報著周影的狀態(tài)。

    「沒醒」

    「還沒醒」

    「醒了」

    「挺好的」

    「你們晚點(diǎn)來，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力氣招呼那么多人」

    云邊沒參與，知道周影醒了她就放心了，她將群消息設(shè)置成免提醒，管自己寫作業(yè)。

    寫著寫著，手機(jī)提醒微信新消息。

    云邊沒當(dāng)回事，結(jié)果打開發(fā)現(xiàn)居然是邊贏的消息。

    早上他們兩個雖然互相有了手機(jī)號碼，不過云邊沒把他的號碼存起來，更沒加他微信，他是通過群聊@她的。

    邊不輸：「@先空著 在家？」

    云邊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回復(fù)：「嗯」

    幾個男生馬上找到了起哄的話題：

    「擦，邊不輸確定沒@錯人？」

    「世紀(jì)大和解啊！」

    「邊不輸扛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厲害了，換你們誰能對著meimei狠心這么久，一般男人沒這個定力」

    ……

    邊贏他和云邊兩次過命交情了，今天要不是她，周影已經(jīng)是冰冷尸體一具。要是繼續(xù)當(dāng)她不存在，那他未免矯情了。

    兩位大人感情甚篤，他和她怕是得長期在同一個屋檐下住著。

    從此和平相處吧，像親兄妹那樣是不可能了，但至少在禮儀范圍內(nèi)。

    邊不輸：「@先空著 過來看周影了幫我拿個手機(jī)過來？」

    先空著：「嗯」

    邊不輸：「在我房間書桌中間那個大抽屜里」

    先空著：「好」

    云邊知道邊贏的手機(jī)砸窗那會破成什么樣了，她對邊贏要換手機(jī)一事沒有任何疑義，不過她從邊贏這幾句話里提取出一個重要信息——他短時間內(nèi)不準(zhǔn)備離開周影，不然他不至于叫她給他帶手機(jī)過去。

    周影為了別的男人自殺，他居然還要無怨無悔留在醫(yī)院照顧她。

    挺癡心的還。

    云邊聽李媽說過，邊贏不喜歡別人進(jìn)他房間，家里傭人固定一周給他打掃一次房間，而且只打掃柜面地面，至于抽屜柜子之類的內(nèi)部空間，不經(jīng)過他允許不得私自打開。

    他的房間是那種很典型的男生房間的亂，不過在可接受范圍內(nèi)；愛好也是男生的典型愛好，模型，籃球之類的裝飾品隨處可見，墻上貼了球星的海報。

    云邊在他書桌上看到兩張他和他母親的合照，一張是他還是被母親抱在懷中的孩童，稚嫩的臉上依稀有長大后的影子；還有一張他已經(jīng)長成現(xiàn)在的模樣，只比現(xiàn)在稍青澀些，摟著母親的肩，個頭高出母親大半個頭。

    看著他母親，云邊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她低下頭，避開視線，按照他的提示，打開他書桌中間的抽屜。

    抽屜里的東西大大咧咧展現(xiàn)在她眼前，她的視線霎時凝固。

    *

    晚上，大家買了花束和果籃，一起去醫(yī)院看望周影。

    周影在床上掛點(diǎn)滴，邊贏離她老遠(yuǎn)，手機(jī)沒電了就看報紙。

    看到大家過來，周影的眼睛亮了，控訴道：“你們終于來了，邊不輸跟尊瘟神似的杵在這，跟他說話也不理我，趕也趕不走，差點(diǎn)把我悶死?！?/br>
    “周姐不要試圖扯開話題。生命只有一次?！惫桶迤鹉槨?/br>
    男孩子們一個個化身家長，七嘴八舌批評起周影來。

    云邊走到邊贏身旁，把手機(jī)給他遞了過去。

    “謝謝?！边呞A接過，向她道謝。

    云邊表情稍有些古怪：“嗯?！?/br>
    邊贏奇怪地看她一眼，也沒多想。

    而那頭周影已經(jīng)毫無招架之力，耍起賴來：“都閉嘴，你們影響我休息了?！?/br>
    男孩子們拿她沒轍。

    周影招呼云邊：“我跟meimei有點(diǎn)話說，清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