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爸要親自......” 應右為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沈曼華厲聲打斷,“我不同意!” “曼曼,”應右為堅持拿下她手里的東西替她拎著,“這樣都好?!?/br> 當年的一對璧人已經不再年輕,心境也不似從前。 沈曼華看他,“阿仰不會去的,他不會走的,”她聲音平淡,眼里的悲哀卻一點一點濃重,“你為什么不能對他好一點,那是你的兒子,你為什么要把他逼成現在這樣。” 沈曼華越說越控制不住,她去推打應右為,“如果你不給他安排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對他好一點,你讓他回家,你告訴外面那些人護著他,他就不會這樣!” 應右為去抱她,沈曼華用盡力氣狠狠推開他,嗚的一聲哭出來,“他和衛(wèi)惟就不會被欺負!衛(wèi)惟被那樣欺負,我們怎么和她父母交代!” 沈曼華抬頭看他,“你只知道應仰自己談戀愛,你只知道小姑娘姓衛(wèi)不姓閆,你還知道什么?你去過兒子家里嗎?你知道兒子愿意過生日了嗎?你見過兒子家里的花嗎?” “你是應右為嗎?你是我認識的應右為嗎?你怎么變得像你爸一樣?!” 應右為始終不說話,只是任她發(fā)泄,靜靜看著她,像在看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沈曼華受不了他這種沉默樣子,她扯開自己的包,直接把一盒藥摔在應右為身上。藥盒落地,上面“毓婷 ”兩個黑字顯眼。 “你自己看看,你兒子干了什么!你讓他走,你讓不讓他做人!” 沈曼華冷靜下來擦了擦眼淚,摘下手上戒指扔進愛馬仕包里,又把愛馬仕包隨便扔地上。 她說:“我們離婚吧,我不要你應家的東西,兒子也歸你,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讓他恨你,別來恨我?!?/br> 這話一說完應右為就變了臉,他兩只手死死抓著她胳膊,非要把她的身子轉回來讓她看著他。應右為盡力讓自己冷靜,他近乎低聲下氣地哄她,“曼曼你別胡鬧?!?/br> 沈曼華抬頭看他,聲音從未如此平靜,“我看見衛(wèi)惟下跪,就好像看見我給我爸磕頭那天。” “因為你,我爸爸不要我了。因為你,我生了兒子。還是因為你,我兒子怨恨我?!?/br> “我看衛(wèi)惟和應仰,就好像看見了原來的我們。我不管這些了,隨你們吧,反正應仰最后還是變成你再變成你爸。別再綁著我了,也別連累衛(wèi)惟了。” “曼曼....” “別叫我了,”沈曼華扯下應右為的手,“你去看看你兒子吧,你看看他和原來的你一樣嗎?你去看看,他是不是在哭?!?/br> “你說他到底在哭什么?他長這么大我就沒見他哭過,他是心疼衛(wèi)惟,還是在哭他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閱讀! 求收藏和評論,謝謝! 本來想加更,但是感覺下一章趕時間沒寫好,明天再改改,我爭取明天兩更!信我,我是好人! 第80章 黑夜掙扎 特級病房里間, 蘇夏在拿蘸了水的棉棒給睡著的衛(wèi)惟擦拭干裂的嘴唇。衛(wèi)惟那天晚上突然高燒,蘇夏半夜不放心去看她,發(fā)現人已經燒到昏迷。 夫妻倆連夜送人去醫(yī)院, 一場折騰又驚動了不少人。 也許是今年衛(wèi)惟氣運不好,一連好幾天,人時好時壞, 一場高燒都沒退下去。 蘇夏已經暗地里哭了好幾回, 這樣的衛(wèi)惟讓她回到了那段女兒被綁架時擔心受怕的日子。 衛(wèi)惟還在睡著,衛(wèi)彬過來安慰她,蘇夏又一次撲進丈夫懷里哭出來。 隔音的病房外間, 衛(wèi)老爺子再一次大發(fā)雷霆,衛(wèi)驍、趙禹、衛(wèi)誠三人站他面前一字排開,悔不當初。 “你們都知道!”衛(wèi)老爺子暴跳如雷,“知道還任她胡來!她現在還病床上躺著,你們滿意了?!” “還有臉來看人!那些混混雜碎都收拾干凈了嗎?你們有什么臉來看人。都給我滾,”衛(wèi)老爺子大手一揮, “沒用的東西, 三個看一個還看不好,滾!” 衛(wèi)驍帶著兩個人出去,迎面看見陪蘇老過來的蘇寅。衛(wèi)驍心里一咯噔, 衛(wèi)惟可能要完。 —— 這是從窗前飛過的第五只麻雀,衛(wèi)惟不想再數,轉回頭繼續(xù)發(fā)呆。 一直在打針,從早打到晚。衛(wèi)惟坐在床上, 看著透明藥水流進自己身體里,她感覺自己渾身都是藥水味。 從前有人說她擔著寶姑娘的名有林姑娘的身子,這下倒該夸那個人說的對。 那場風波算是處理干凈了,蘇定衛(wèi)驍下手都是狠人。也確實有風言風語傳開,傳得有點不好聽,說她是和不入流的小混混談戀愛。 不是這樣,應仰不是小混混。可是她沒法解釋給人清楚,甚至沒人問她也不想聽她解釋。 衛(wèi)家還好一點,有衛(wèi)誠幫忙轉圜。但在蘇家眼里,應仰就是不入流。 不知道多久了,衛(wèi)惟始終住在特級獨立病房里,她托長輩的福有不一般的待遇。只是這待遇沒人愿要,要是私奔的溫家姑姑被找回來,那她就是這樣的待遇。 空蕩高級的舒服房間,有人定時送飯,吃喝要求全都應允,就是沒有人身自由。她的手機在那天壞了,他們沒有給她一個新手機的意思,門口時刻站著人,來往只有長輩同意的不會幫她的親近家人。 蘇夏和衛(wèi)彬還是什么都沒問,他們只說好好養(yǎng)病。早就開了學,他們還是說好好養(yǎng)病。什么都不說的意思,就是沒有商量的意思。 衛(wèi)惟又看向窗外嘆了一口氣,有人推門進來,是拎著蛋糕盒子的溫慈。 溫慈對她笑,“打點滴嘴里是不是很苦,我給你買了慕斯蛋糕。” “今天周幾?”衛(wèi)惟問。 “周六?!?/br> “我在這里多久了?” 溫慈數了數日子,“一周半?!彼窒肓讼耄皬哪翘斓浆F在,一個多月了?!?/br> “一個多月了,”衛(wèi)惟喃喃道,“除了他們我就只見過你。衛(wèi)誠都沒來過?!?/br> 溫慈避而不談給她拆蛋糕,衛(wèi)惟眼巴巴看她,好聲討好,“和我說說吧,求求你了。” 溫慈考慮到她的手沒法動,端著小盤子來喂她,“吃一口吧,照顧的人說你吃得少,姥爺都不高興了?!?/br> “你和我說說好不好,寒寒,求求你。”衛(wèi)惟伸手去拉她衣服,人身上厚重的外套已經脫下,換上了輕快的春裝。 “說什么,”溫慈放下小盤子不看她,“衛(wèi)誠來不了,他之前就被衛(wèi)爺爺罵了,來看你都被趕了回去。之前就知道這事的你大哥他們也被罵了,還有四姐,姥爺說她知情不報。姥爺還罵了四姨夫,還有你爸你媽,小姨哭了好幾次?!?/br> 衛(wèi)惟還等她繼續(xù)說,溫慈無奈轉過頭去不看她,“你死了這條心吧?!?/br> 十七歲的千金什么都知道,她告訴她的姐妹,“舅公和姥爺說你不合適了,他要換人。” 衛(wèi)惟低頭想事沒理她。 “你聽見沒有,”溫慈叫她,“大舅公對你失望了,他要換人?!?/br> “換唄,”衛(wèi)惟無所謂道,“有幾個是他不失望的,再換也沒人了,就剩下一個你,還不都一樣?!?/br> “你怎么說話呢?” “就這樣說?!毙l(wèi)惟隨意拍拍自己被子,“他怎么說的,我就怎么說。” 溫慈沒說話自己吃了口蛋糕,她理解不了衛(wèi)惟怎么這么強硬。 衛(wèi)惟之所以被提升到這個待遇,是因為她和大舅公頂了嘴。大舅公當著很多人的面告訴她,“不要再和那個小混混來往”。衛(wèi)惟當即翻臉,和他說,“他不是小混混”。 從來沒人敢和舅公頂嘴,衛(wèi)惟是第一個。 她差點挨了一巴掌,舅公的巴掌抬起來最終沒落下,衛(wèi)惟被軟禁。 “你把病養(yǎng)好,就能出去,你還要活很多很多年,這只不過是一個小插曲?!?/br> 溫慈臨走前告訴她這句話,衛(wèi)惟沒答應。她是還要活很多很多年,但是這不是一個小插曲。 應仰不是小混混,他是她這首樂譜中后來補上再不可或缺的音符。 —— 應仰的身體好,傷好得也快。 他還醫(yī)院里住著,也沒去上學,蔣弘等人都來探望,卻帶不來他想要的消息。衛(wèi)惟沒來過,她的手機再沒打通過,連衛(wèi)誠都沒出現過。 他托人打聽,打聽到程羨那里,程羨不想多說,給人隱晦打了個比方。 差不多是美夢破滅的童話故事。公主被關進圍滿籬笆的高塔,他是人們口中唾棄的可憎惡龍。不太相配,不值理解。 可是他的公主還等著他。就算高塔沒有他可以進入的門,那他也總要試著徒手爬一爬。 應仰自己換上常服出了醫(yī)院,他沒去別的地方,他去找了應右為。 —— 辦公室里,應右為放下手里文件看對面的人。他清瘦了不少,確實遭了太多罪。 他本來以為事情不會變成這樣,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所有人都元氣大傷。 應右為注視著他的兒子,沈曼華說得對,他根本沒有仔細看過他,現在看來,他和他年輕時確實很像。 是該關心關心吧?先說什么?說:你身體好了嗎? 應右為的舌頭在嘴里打結,不知道第一個音節(jié)該怎么發(fā)出來。 他不會,可是應仰會。 應仰稍稍低低頭,清晰不含糊叫了聲“爸”。 應右為拿筆的手一抖,在文件頁上劃出一道黑色筆跡。應右為下意識去蓋筆蓋,想掩住自己控制不住的慌張。 他有一個兒子,但已經很久沒聽他叫過爸。應仰一直怎么稱呼他?“應總”“應董”“您”或者沒有稱呼。 辦公室父子面對面,應右為有些激動,到底說了些什么都記不清了。倒是有一件事不會忘。 應仰對著他直直跪了下去,應仰給他磕頭,應仰說:“爸,求您幫我?!?/br> 他說:“我以后都聽您的,您幫幫我?!?/br> 求您幫我,讓我見她一面。求求您幫幫我,我不能沒有她。 —— 午餐已經送了好幾次不同的菜進來,又好幾次都被幾乎原封不動的送出去。兩天都是這樣,這是第三天,營養(yǎng)針一天都不敢忘,人卻是越來越瘦。 衛(wèi)惟縮在病床一角,告訴過來的醫(yī)生,“別碰我,謝謝?!?/br> 醫(yī)生無奈,又不敢輕舉妄動。 蘇寅進來皺了皺眉,發(fā)話道,“給她打針?!?/br> “我說了別碰我!我不打!” “給她打針!按住她?!?/br> “蘇寅你敢!蘇寅你敢讓人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