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慢慢地坐了下來。他有些怔然地看著自己抵在貝利亞掌心里的手指，慢慢地動了一下，寫下一行字：【我想要見阿斯特拉?！?/br>
    貝利亞既然連他跟格剌西亞拉波斯的過節(jié)都知道，應(yīng)該也知道阿斯特拉，那個被格剌西亞拉波斯扯下地獄的無辜靈魂。

    垂眸看著康斯坦丁寫下這樣一行字的貝利亞抬眸看向康斯坦丁，微笑著道：“當(dāng)然可以?！?/br>
    貝利亞收攏手指，將康斯坦丁的手指包在掌心里，然后道：“羅塞爾?！?/br>
    貝利亞召喚了自己的副官，一位十翼墮天使。

    “貝利亞殿下?！眽櫶焓乖诘钕赂┥硇卸Y，“愿黑暗與您同在?！?/br>
    “羅塞爾，十年前，吾曾命你送一個女孩的靈魂轉(zhuǎn)生。”

    康斯坦丁驀然瞪大了眼睛，他霍地轉(zhuǎn)過頭，怔楞著看向貝利亞。

    十年前？

    阿斯特拉的靈魂十年前就已經(jīng)離開地獄了？還是貝利亞派人送她去轉(zhuǎn)生的？！

    貝利亞的聲音仍在繼續(xù)，下一刻便如一盆冷水將康斯坦丁從頭澆到了腳：“……你去人間，找到她，然后將她的靈魂帶到這里來。”

    羅塞爾明顯愣了一下，但他沒有質(zhì)疑，他毫不猶豫地道：“遵命，殿下。”

    康斯坦丁猛地掙開了貝利亞的手。

    貝利亞轉(zhuǎn)過頭，他看向康斯坦丁，似乎在問：怎么了？

    這一次的冷，沁入了骨子里。

    康斯坦丁的手指幾乎是哆嗦著在貝利亞的手心里一連寫下兩個Wait。

    【我不想見阿斯特拉了。】

    貝利亞微微偏頭，干脆地道：“好?！?/br>
    于是，剛才的命令取消，羅塞爾躬身退出大殿。在即將離開大殿的時候，這位墮天使軍團的副官借著轉(zhuǎn)身的動作仔細(xì)地看了一眼康斯坦丁，將這張臉刻在心里。

    能夠令貝利亞殿下改變主意，這個人類靈魂的地位必須要重點對待。

    大殿里轉(zhuǎn)眼只剩下貝利亞和康斯坦丁兩個。

    貝利亞看著神情都帶上了恍惚的康斯坦丁，忽然傾過身。他的手掌按在康斯坦丁的肩胛處，將人按在寬大的王座上，然后吻了過去。

    他親吻人類的眼瞼，帶著安撫的意味。

    康斯坦丁的手指用力地攥住王座的邊緣，片刻后，他松開手指，閉上了眼睛。

    貝利亞。

    康斯坦丁在心中嘆息著道。

    貝利亞。

    ***

    格剌西亞拉波斯的死亡仿佛昭示了什么，地獄之中有關(guān)約翰·康斯坦丁的話題變成了禁忌，惡魔們在無人的角落里悄然交換情報，但明面上再無一人提起曾經(jīng)地獄黑名單的頭名，仿佛不知道他如今就身在潘地曼尼南，屬于地獄的懶惰之君。

    在復(fù)刻出來的洛杉磯宅邸中，康斯坦丁看不到一個陌生的靈魂，這里只有他和貝利亞。貝利亞并不會一直留在這里，但每一天他都會過來。他從來沒有放棄過逃離這里，但龐大而堅固的結(jié)界籠罩在這里，而康斯坦丁對此無計可施。

    太多空余閑暇的時間讓康斯坦丁漸漸從被欺騙的憤怒難堪中冷靜下來，他審視著過去的自己，真的是難看得不堪回首。他看著現(xiàn)在的貝利亞，溫和，平靜，淡漠。

    貝利亞變了，又仿佛這樣的貝利亞才是真正的貝利亞。他平靜地看著康斯坦丁掙扎在這過去的廢墟中找不到出路，唇角的微笑虛假得像是一尊精美的人偶。他包容了康斯坦丁所有的反抗與排斥，帶著血色的黑眸溫柔而冷酷。

    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盡頭？

    康斯坦丁問自己。

    他不知道。

    被留在潘地曼尼南的第不知多少天，花園的木柵欄外出現(xiàn)了一個陌生人。

    黑發(fā)黑眸，穿著高定西裝，容顏盛極。

    他看過來，有那么一瞬，康斯坦丁幾乎覺得自己從這人的眼中看到了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