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很有天賦，但他還沒有敏銳到那個地步。

    沉默半晌，康斯坦丁突然道：“貝利亞，我還是人類嗎？”

    “你當(dāng)然是人類，我親愛的喬尼，與我結(jié)合后的些許天賦并不會改變這一點?！必惱麃嗇p聲細(xì)語，“只要你想，沒有人能夠奪走你人類的身份。你將在陽光下生活，繼續(xù)驅(qū)魔的事業(yè)，時間會帶走你的青春，你的精力，你會如普通人那樣體會生老病死……只要你想，沒有人能夠奪走你身為人類的權(quán)力?！?/br>
    康斯坦丁微微睜大眼睛，他知道，這是貝利亞對他許下的承諾。

    “……那你呢，貝利亞？”

    若他如此，擁有著永恒生命的貝利亞又該如何？

    失去他的痛苦會撕裂天使的心核，重于生命信仰的愛意壓在康斯坦丁的靈魂上，沉重得讓驅(qū)魔人手足無措，但經(jīng)歷過那些事情后，他唯獨不會選擇的就是放棄生命。

    若他如普通人類一般死亡，貝利亞的歸處會在哪里？

    “當(dāng)然是和你在一起?！必惱麃喞硭?dāng)然地道，“人類的靈魂可以轉(zhuǎn)世，這一段旅途完結(jié)，你還可以開啟下一段啊。保留記憶的手段又不是沒有，我總會在你身邊的。”

    康斯坦?。骸啊?/br>
    驅(qū)魔人嘴角微抽，好吧，是他想多了。

    他是怎么覺得地獄之君會在他正常死亡后就放下？永恒的生命意味著永恒的時間，不管他轉(zhuǎn)世到了哪里，貝利亞總會在的。

    既如此，他還折騰什么。

    這輩子能長得這么高大還英俊，這已經(jīng)是普通人口中的撞大運了好嗎。

    ……算了，反正他認(rèn)識的巫師異族中，活了幾百上千年的不是不存在，在窺見世界真實后追逐更加長久的生命是大多數(shù)人類的本能，反正康斯坦丁現(xiàn)在還沒有活膩，世界那么大，還有貝利亞在身邊，考慮什么死后，抓緊現(xiàn)在才是正經(jīng)。

    康斯坦丁嚴(yán)肅臉，慢慢地道：“我覺得洛杉磯很好?！?/br>
    貝利亞挑高眉頭。

    “之前的房子找裝修隊修補一下，還是能住人的。你之前整理出的那個花園，我其實還挺喜歡的。”

    后視鏡上映出貝利亞微微瞪大的黑眸，驚訝中混合著微小的喜悅。

    康斯坦丁扭過頭，用近乎耳語的聲音小聲地道：“這一次的戒指，我來準(zhǔn)備吧。”

    “……嗯?！?/br>
    貝利亞的唇角上翹，過于昳麗的面容因這徐徐綻放的微笑而發(fā)光。即使他羽翼的顏色不再純白，此刻粲然微笑的他卻如曾經(jīng)的熾天使那般純澈潔白。

    他品嘗到了幸福的滋味。

    不是之前混入擔(dān)憂苦果時的微澀幸福，而是真正讓地獄之君眉眼舒展的純粹幸福。

    即使前路可能并不平坦，但已經(jīng)握住的手已然讓地獄之君無畏前方的荊棘。為了帶著人類回到他們的家，他會拼盡全力活下去。

    唯有活下去，才會有無盡的可能。

    ***

    一提到花園，貝利亞再看那棟位于哥譚上東區(qū)的高級公寓就有些不滿意了。

    室內(nèi)雖然還算寬敞，裝潢也還過得去，但上下左右都有人家居住，還沒有能夠讓貝利亞精心為康斯坦丁打理的花園。這種公寓用來落腳還差不多，時間稍長一些的居住都不適合，完全不能稱之為“家”。

    貝利亞長年位高權(quán)重，無論是在天堂還是地獄，他能夠接觸到的東西都是最好的，但他本身對那些身外物并無執(zhí)念。

    真正讓貝利亞產(chǎn)生對居所諸多要求的時候，還是在他以人類身份追到康斯坦丁之后，讓他的人類生活在優(yōu)渥的環(huán)境中，讓他周圍的一切都浸透貝利亞的氣息，無時無刻環(huán)繞著他的人類，那是地獄之君的獨占欲在作祟。

    重歸于好后，貝利亞一直很小心地控制著這股獨占欲，盡量讓它的出現(xiàn)保持在一個不會讓人類反感的度上，對那棟不怎么自由的高級公寓自然不會多言。但現(xiàn)在不同了，無論是約定好的人生家園還是戒指，都意味著他們可以開始重新創(chuàng)造屬于他們的家。

    雖然康斯坦丁指的是回歸原世界后的生活，但重傷的他回歸之日遙遙，如果不現(xiàn)在開始生活豈不是浪費他們相守的時光。

    他可以現(xiàn)在就打造他們的家。對于全盛時期的地獄之君而言，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帶上他們的宅邸，輕而易舉。

    貝利亞的行動力絕對是值得贊嘆的。他當(dāng)天開回哥譚市內(nèi)的車子直接拐到哥譚本市最大的房屋中介處，先買地再建房還是直接買地帶房，他們可以考察一下再做決定。

    難得看到貝利亞在除了自己的事情上展現(xiàn)出如此精神頭，康斯坦丁好笑之余，心頭發(fā)軟，自然百般縱容。

    康斯坦丁否定了貝利亞買地他們自己設(shè)計再建造的想法——那樣太麻煩，康斯坦丁堅決反對現(xiàn)在的貝利亞將力量用在這種完全沒必要的事情上——轉(zhuǎn)而挑選哥譚市內(nèi)市郊處那些出售狀態(tài)的獨棟別墅。房子不必太大，但一定要有花園?？紤]到他們的身份以及貝利亞打定主意會將房子打包帶走的未來，那棟房子最好也不要跟其他住戶太近。

    接下來的三天里，兩人挑來選去，最終選擇了一棟坐落于阿帕羅公園附近的林間別墅，土地面積差不多有三十畝。距離市中心只有十分鐘車程，周圍景色優(yōu)美，哥譚河就在眼前。周遭人煙稀少，即使他們在別墅附近刻一些大型符文陣法傷到無辜者的幾率也算不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