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厭同原江沉仍未分出勝負。

    劍無雪看也不看他們，提劍步入其間。

    雪清境內(nèi)，大小建筑幾乎被摧毀了個干凈，凹凸不平的地面中，是瑟瑟發(fā)抖、抱頭亂竄的眾弟子，偶有被斷墻砸暈或壓倒的，根本無人施以援手。

    半空中，兩道身影纏戰(zhàn)不休，一人紅衣颯颯，一人玄衣深沉，長劍彎刀不住相撞，激出火花，動蕩駭然。

    謝厭的劍，不管劍意還是劍勢，劍無雪都是熟悉的，但此時此刻，自原江沉刀上流露出的氣息，他同樣相熟！不消盤問亦能知曉，原江沉已將另外一半至陽之力，納為己有。

    劍無雪能清楚地感知到，原江沉那副垂垂老矣的身軀，那些原本早已失靈的關(guān)節(jié)，因得至陽之氣滋養(yǎng)，煥發(fā)新生。

    若當(dāng)初在莽州，這人的長生境只是偽境，那么此時此刻，一舉一動中，隱隱透露著堪為天上仙人的氣勢。

    惡心至極。

    但劍無雪并未沉浸在此般情緒中，他尋找時機插。入戰(zhàn)局的同時，更是思索著原江沉的破綻。

    至陽之氣被分為了兩半，其中一半困在雪清境，供原江沉制造長生偽境，而另一半，卻在他體內(nèi)。這是為什么？為什么要選身為劍圣的他，并且為了加以控制，毀掉記憶？

    大抵是因為，他與至陽之氣能夠相融，他不會產(chǎn)生排斥反應(yīng)，他是一個很好的容器。

    又及，至陽之氣為原江沉帶去的東西那般多，令他增長的實力那般大，但在此之前，原江沉未將那半數(shù)至陽之氣納入體內(nèi)，而是將之鎖在陣法中。這說明什么？說明至陽之氣不能在他體內(nèi)久留。

    或許會無以控制，或許會引起反噬，但總之，不會有好結(jié)果。

    如是想著，正巧時機降臨眼前，劍無雪挽起手中長劍，掠身而去。他與謝厭一前一后夾擊原江沉，劍光交織于一點，猶如絢爛煙火炸開。原江沉卻是沉聲一笑，刀氣裹身，生生抗下一擊。

    光華彌散過后，原江沉倒退開去，陰沉眼眸掃過凌空并立的兩人，“倒是都來了，看來老天待我不薄，讓我注定在今日成事?！?/br>
    謝厭懶得看他，只將目光投向身旁的劍無雪，雖不言語，但意思很明顯，分外無奈劍無雪怎么不顧身體就來了。

    劍無雪回看他，眼神在說：你怎么不等我。

    接著謝厭一嘆：“先打了再說吧?！?/br>
    劍無雪說好。

    兩個人的舉動被原江沉看在眼里，他怒極反笑：“我看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便來吧！”

    言罷揚刀，刀光明若閃電，沛然氣勁直往謝厭襲去。謝厭旋身避開，紅衣翻飛，在灼目刀光中帶出一抹秀色，猶如輕舞的蝶翼。蝶靈動輕盈，穿行風(fēng)中，劍尖點霜，數(shù)道虛招過后，斜切原江沉胸膛。劍無雪的劍從另一側(cè)遞出，欲擊原江沉后心。

    電光火石之間，原江沉聚集體內(nèi)至陽之氣，猛地往外迸發(fā)，將前后夾擊之人震開。

    但此一行為，他亦并非全然討著了好處，血登時從嘴角溢出，滴落衣襟，暈染開去。好在穿了黑，也看不怎么出。

    謝厭翩然落地，輕笑一聲，挽劍再起，對面的劍無雪亦然。

    霎時間，燦白劍光交織，冷冽猶勝霜雪。風(fēng)被逼退，銀云盡碎，赤龍城上空浩瀚真元波動，寂靜一瞬，沉響一瞬。

    雨過天青色的衣袍在虛空里卷起又舒展，通體玄黑的長劍遞出雪色長光，劍無雪眸眼中的一點青金色猶如凝火，足下迭生冰蓮，劍意深寒凜冽到極致，仿佛無盡雪原上如刃刮擦的風(fēng)。

    劍尖向著原江沉眉心而去，這意圖太過明顯，后者立時折身，卻見當(dāng)空劍無雪身形一閃再閃，分別于三處稍作停頓，每次皆落下一劍。清透明澈蓮華開謝之間，他折轉(zhuǎn)至原江沉身后，這是東南西北四方，最后一個方位。

    剎那間，四劍齊出，劍尖指向同一點，清嘯聲猶如龍吟。饒是原江沉身法再快，亦避無可避，一聲悶咳后，噴出大口鮮血。

    耀白劍光不滅，原江沉面色陰沉，但下一刻，竟聽一聲輕笑。

    這笑聲悅耳至極，猶山間初生泉水滴落青石，似林中雛鳥鷇音清啼。原江沉猛然抬眸，見紅衣紛揚，謝厭手執(zhí)雪亮長劍，彎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出現(xiàn)在他面前。并不予他片刻反應(yīng)時間，挽劍直擊胸口。

    最后一丁點兒流轉(zhuǎn)周身的至陽之氣被浩浩劍芒擊破，原江沉的身形在虛空里晃了晃，再度噴血，傾墜于地。他下頜被血色深染，前襟濕透大片，癱在地面，瞪目望向長空，神色不甘，形容狼狽。

    謝厭一步踏回地面，因原江沉向來狡猾，此地又是他的地盤，不敢掉以輕心。他快步走向此人，熟料剎那間，原江沉翻身而起，刀尖插地，以體內(nèi)至陽之氣制造出一個難以破壞的結(jié)界。

    結(jié)界內(nèi)，原江沉掀起眼眸，勾起唇角，朝著謝厭冷冷一笑。接著，他猛然抬起雙臂，屈指成爪，竟是將數(shù)名藏匿在門派內(nèi)的雪清境弟子隔空抓了過來。

    粗粗一看，他們境界都不低，少說也在玄冥境，卻于瞬息內(nèi)，被原江沉吸走修為，化為一具具尸骨。

    原江沉身上的傷口被迅速治愈，修為更是暴漲一截，看得謝厭心生嫌惡，止住步伐。他便迎著這樣的目光起身，振臂狂笑。

    “謝大國師，劍圣大人，謝謝你們到來，便讓我們即刻啟程，打開通天之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