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墜墜心中無甚起伏。 狼牙錘在視野中擴大,僅余少許距離時,他終于側(cè)身,動作緩慢。那青灰色眼眸看向與自己交錯而過的筆直軟索,眨也不眨,眼底平靜宛如無風吹拂的深井。 下一瞬,他移步至持單狼牙錘者身后,刀不出鞘,斜里一劈,正中對手背部。 一擊,勢如風雷,避無可避,持單狼牙錘者尚未回神,已是跪倒在地。 后者目光一凜,以刁鉆角度起身,少年手中未出鞘的長刀再起,后退半尺,接著橫刀,直斬對手腰際。 二擊,天穹之中浮云翻滾,齊聚灞陵臺上空,日光隱去,微風驟冷,持單狼牙錘之人被刀氣逼得根本站立不住,一連后退六七步,接著一腳踩空。 咚—— 落下比試臺。 當—— 又是一聲鑼鼓響,昭示比賽勝負已分。 墜墜將刀收到身后,頭一偏,便尋到謝厭那雙笑意不減的眼睛。隨后才走下比試臺。 “你家少年很猛啊!除去先前其中一人通宵未睡、一步踏錯滾下比試臺那場,他是最為速戰(zhàn)速決的了!”晏珣很是驚訝,連送到唇邊的瓜子都忘記嗑,手愣愣地抬著,模樣有些滑稽。 “他本就應該厲害?!敝x厭收斂笑容,輕挑眉梢,從桌上的青瓷小碟中捏起一塊花生酥,慢條斯理咬了一口。 過了片刻,謝厭忽然想起什么,道:“他身體有些蹊蹺,體內(nèi)只有半數(shù)至陽之氣,記憶更是連最千秋都無法恢復、一會兒得了空,你給看看?” 熟料晏珣倏然變臉,猛地一拍輪椅扶手,不滿大叫:“我才不收最千秋治不好的病人!” 這回輪到謝厭震驚:“你們倆的關系已經(jīng)惡劣到這種地步了?” 晏珣一臉嫌棄:“我和他已經(jīng)老死不相往來了!” 謝厭扶額:“但墜墜不是最千秋的病人?!?/br> “那我也不看!”晏珣說道,白眼快要翻到后腦勺。 謝厭頗為無奈地摸了下鼻子,“他治不好,你卻治好了,不正說明你技高一籌?” “我不要和最千秋扯上任何關系,哪怕只有一點點!”晏珣扭過頭來,抬起右手,食指和拇指比出半寸不到的距離,眼瞇著,語氣極兇。 謝厭心道你們之間的糾葛剪不斷理還亂,三百年了都沒扯出個頭,如此復雜,還叫不扯上任何關系?但這話不能說出口,不然晏珣會氣得當場爆炸。 他只好拿起一塊晏珣喜歡的核桃酥,送到這人手邊,慰問他們險些破碎的友情。 晏珣仍在氣頭上,將核桃酥往嘴里一丟,咬牙切齒,嚼得咔嚓作響,仿佛吃的不是點心,而是最千秋本尊。 謝厭便不再提及此話題。 比試臺上參賽者來了又走。落敗之人可去觀眾席上,與親朋好友坐在一處,共同觀看比試;勝出者則必須回到規(guī)定的休息區(qū)域。 此舉是為防止參賽者與外界溝通作弊,勝出者若想知曉臺上情況,可到日月廣場中央的萬華鏡前觀看影像。 日月廣場便是參賽者休息區(qū)域,位于神都學院之內(nèi),平坦開闊,景致極佳,周圍大殿樓閣供四座,用作室內(nèi)休息。 太玄山冷,饒是此間皆為步入金剛境的修行者,仍是有人抵不住這忽然刮起的寒風,跑去室內(nèi)暖爐旁。 至于墜墜—— 經(jīng)歷過第一場比試,他已然理解謝厭口中的菜雞互啄為何,加之不喜人群,是以依舊不曾去到萬華鏡前觀看比賽情況。 他坐在一處不會鮮少有人踏足的石碑之后,反思起今晨出門之時,將謝厭的大氅換成披風的舉動。 是他疏忽,事先未探明太玄山竟是如此情形,才導致謝厭要借人家的大襖避寒,此種錯誤不可再犯。 正待更深入反省一番,卻是聽得一陣腳步聲漸近,墜墜并未抬眼,卻是悄無生氣按住刀柄。 神都學院雖規(guī)定參賽者之間私下不得斗毆,但總有不遵守規(guī)定之人,為求獲勝,暗地里向強有力的競爭者下絆子。 不過此次來者卻是正大光明,非為墜墜預料那般。 來者繞到少年身前,分外有禮地開口:“這位兄弟,我乃懸劍山莊陸羨云,不知兄弟可愿意與在下交換姓名?” 墜墜沒興趣交朋友,不予理會,當即起身往別處行去。 那人追在少年身后,著一襲銀白底古鼎灰滾邊長袍,赫然是神都學院論道臺低年級弟子的服飾。 少年加快步伐,繞過西南處的樓閣,從某座大殿側(cè)門鉆進去,將自己藏到隱蔽角落。 這時,有個清脆女音傳來,喊道:“陸師兄,下一場便輪到你了,快過去吧!” 墜墜記得這個聲音,是先前碰見過的的傳送陣接引人。 那位陸羨云不得不放棄尋他。 灞陵臺上,一組外來參賽者與外來參賽者的比試落幕,雙方為了爭奪入學資格,誰也不肯讓誰,糾纏了整整一盞茶時間,其中一人才露出破綻,被擊退到臺下。 主持比賽的長老上臺來念出下一場對戰(zhàn)者的名字,當“陸羨云”三字響起時,觀眾席上迸發(fā)出前所未有的震天歡呼。 謝厭偏頭去看晏珣,后者了然,掏出卷軸,迅速瀏覽了一番陸羨云的資料。 “懸劍山莊陸家人,和你沾著點親故。他生而金剛境——嘖,原來就是那個奇才——在山莊時便是以一敵百的強手,十數(shù)年來強行壓著境界未曾突破,如今在金剛境三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