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歲癱著一張臉，瞪著原星野。

    “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和小時候好像?！痹且叭炭〔唤?，把沈辭歲手里的帳篷抽走，“不說話就是同意了?！?/br>
    沈辭歲喜歡湖水和溪流，原星野找了個一眼能看見溪澗，又有充足陽光的地方扎帳篷。沈辭歲在一旁幫忙，后來發(fā)現(xiàn)似乎幫的是倒忙，默默去了邊上。

    幾分鐘時間不到，原星野便把整個帳篷搭好了，沈辭歲坐在樹下石頭上，目睹全過程，不由道：“你搭得很熟練?！?/br>
    “野外生存必備技能。”原星野勾唇笑道。

    他臉上掛著汗，沈辭歲拆了包紙巾丟過去，問：“要不要喝水？”

    “當(dāng)然要?！痹且耙稽c都不客氣。

    另一邊，烤架也搭好了，因為人多，肖恩租了好幾個。食材擺在一張大方桌上，中間是一頭乳羊。

    “羊單獨烤啊，烤架擺不下！”肖恩大聲說著，招呼人過去。

    沈辭歲對烹飪料理一向敬而遠(yuǎn)之，肖恩清楚這點，從前會幫著給他烤東西，但原星野在這里，他選了個離沈辭歲非常遠(yuǎn)的位置。

    “到處都是戀愛的酸臭味，唯獨我們單身狗身上散發(fā)著清香。我不要和你們待一塊兒?！毙ざ鲹]舞著燒烤夾，沖草坪上的幾對情侶說道。

    其中一對兒聽見這話，當(dāng)場開始接吻。

    沈辭歲兩耳不聞這些瑣事，一臉凝重地來到食材桌前，挑了兩個提前腌制過的雞翅中，再撈了幾條金針菇，一些饅頭片、土豆片，找了個空著的烤架，將這些玩意兒丟上去，然后看著時間，大約半分鐘，舉起燒烤夾，開始給這些東西翻面。

    他成功翻面了饅頭片，可輪到土豆片時，竟然夾不起來了。

    ——薄切的土豆片緊緊糊在了鐵架上。

    沈辭歲對此并不意外，只是嘆了聲氣。

    旁邊有人笑了聲：“中間火大，容易糊，土豆就別管了，把饅頭片移到邊上來。”

    是原星野。

    沈辭歲想了想，照著他的話做，又聽見這人說：“金針菇也是?！?/br>
    他趕緊把金針菇挪到了邊上。

    “歲歲，你怎么這么乖？”原星野又笑，走過來，從他手上拿走燒烤夾，去撈正中間的雞翅中。

    不碰不打緊，他這一夾，雞皮就掉了，跟剛才的土豆片一樣，和鐵架緊緊相黏。

    “你沒刷油？”原星野明白了這里面的問題。

    沈辭歲蹙著眉：“它不是會自己出油？”

    “所以這些你也不刷油？”原星野指了指金針菇和糊住了的土豆，“它們難道會自己出油？”

    沈辭歲：“……”

    沈辭歲無言以對，沉默著去拿了個油壺來。

    “如果火小，等它們自己慢慢出油，是行的，但這里碳多，溫度太高，容易糊。”原星野解釋著，拯救了那幾條金針菇，抬眼一掃食材桌，問沈辭歲：“給你烤個五花rou？”

    “行?！鄙蜣o歲點頭。

    “吃魚嗎？”

    “不吃?！?/br>
    “因為刺多？”原星野哼笑，挑了些豬rou和牛rou回來。

    沈辭歲則拿了兩個盤子，一盒生菜，以及一些醬料。過了一會兒，他還找到一只水壺，便接來一壺水，在烤架上燒開，泡了兩杯茶。

    烤rou吃的是情趣，當(dāng)夕陽西下，有人拿了把吉他，坐到一塊石頭上，沐著晚霞光芒彈唱。

    沈辭歲學(xué)過音樂——當(dāng)年秦中甫為了保護(hù)他那個寶貴的婚生子，對私生子們進(jìn)行嚴(yán)格培養(yǎng)，從禮儀到文學(xué)藝術(shù)，以能代替他的婚生子出席一些可能遇到危險的場合——跟著吉他的節(jié)奏，用筷子敲碗玩。

    原星野注意到，等待著一曲結(jié)束，問沈辭歲：“要不要跟我去看一個好玩的？”

    “是什么？”沈辭歲偏頭。

    “找到你就知道了?！痹且靶Φ蒙衩兀鹕蜣o歲，帶他從草坪上離開。

    溪澗流水潺潺，天色向晚，東方升起一牙彎月，在山間穿行的風(fēng)帶上涼意，薄霧逐漸彌漫開。沈辭歲站在岸上，原星野打著燈在溪流里走來走去許久，摸上來幾塊石頭，甩掉水，一字排開。

    沈辭歲一眼認(rèn)出他打算做什么。

    原星野把燈放到一旁，取出一根適合敲擊的棍子，開始敲石頭。

    小石頭敲出來的聲音清亮，大石頭低沉，連起來，正好是五聲音階。

    “以前我們一起玩過?！痹且扒昧艘欢涡沙鰜恚p聲道，“這是我們當(dāng)時瞎彈出來的?！?/br>
    沈辭歲站在岸上，背倚著樹，聽見后笑道：“你記性還挺好?！?/br>
    這段旋律很短，大概二十來秒結(jié)束，原星野又敲了些其他的，其中一些沈辭歲認(rèn)得出是什么，另一些就不知道了。

    原星野突然停下。

    到此時，夜色融化暮色，在這山間天地鋪開，蒼蒼又茫茫。天上星辰很亮，映照溪澗，光芒輕旋跳躍。

    遠(yuǎn)處的喧囂聲已遠(yuǎn)，溪澗里水流湍急，卻愈發(fā)寧靜。

    原星野背對著溪面，抬起頭，望定沈辭歲，緩慢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很想你。想過去的事，想不久前的事?！?/br>
    “還很害怕。害怕等我回來，你已經(jīng)和別人在一起了?！?/br>
    沈辭歲別開目光。

    原星野站起來，丟開手里的棍子，一步一步走向他。

    “或許你都不知道，其實沒有你所說的那樣不喜歡我，答應(yīng)和我在一起，好不好？”他語氣溫柔，像是害怕驚擾到什么，在距離沈辭歲兩三步的地方停下，不遠(yuǎn)也不近，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