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丁佇立在盡頭的區(qū)域里，手持名為昆古尼爾的巨槍，漆面折射寒光，一身冷冽。

    “它就是奧丁。”陸驚塵道，聲音很輕，仿佛是怕驚擾到正處于沉睡的君王。

    沈辭歲駐足，眼中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震撼。

    “計劃的目的是對它進行復(fù)刻，首要任務(wù)是完成修復(fù)工作?！卑⒎剿鞯?，“目前正在嘗試打開駕駛艙，進入到內(nèi)部?！?/br>
    “走吧，走近看看?！卑⒎剿魍炱鹨滦洌鴬W丁走去。

    沈辭歲沒有動。

    他不敢靠近。他摸不準上次的情況會不會重演，倒不是害怕再度昏厥，只是如果在這兩人面前和奧丁精神接駁，想必這巨大地下實驗室中，很快就會有他的專屬位置——一個新鮮的被研究對象。

    “怎么了？”陸驚塵低聲詢問。

    沈辭歲抿唇笑了一下，看上去有幾分不好意思，道：“雖然已經(jīng)有了大致了解，但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br>
    “過去摸一摸，就能確定是真是假了?！标戵@塵微微一笑。

    沈辭歲不便再說什么，沖陸驚塵點頭，追上阿方索的腳步。

    阿方索調(diào)出了工作日志，讓沈辭歲過去看。

    日志數(shù)目不多，沈辭歲粗略一翻，便發(fā)現(xiàn)阿方索的團隊曾有過進展，但比起收獲，瓶頸來得更快。

    他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抬頭對阿方索說：“院長，我可以按照日志上的過程，從頭走一遍嗎？”

    “當然可以?！卑⒎剿鞯?，“對于如何修復(fù)奧丁，我們沒有確定好的主思路，換而言之，任何一種思路，都可能成為主要思路?！?/br>
    沈辭歲說了聲謝謝，來到奧丁面前，試探著伸出手，小心翼翼碰了碰。

    一秒、兩秒、三秒……

    奧丁雖如龐然冰山一般冰冷，卻似個死物，沒給半點反應(yīng)。

    沈辭歲抬起頭，稍微退后，盯著看了足足一分鐘，伸手再試。

    結(jié)果依舊如此。

    他放心了些，將升降梯調(diào)過來，來到奧丁中部位置。

    沈辭歲保持著高度謹慎，他不敢貿(mào)然和奧丁里的師兄交流，也不去回想腦海里的那些圖紙，完完全全將自己變成了一個奧丁的初次接觸者。

    進入工作狀態(tài)后的沈辭歲一如既往心無旁騖，習慣性地將終端調(diào)成勿擾模式，顧忌外人在，也沒有戴耳機，因而沒發(fā)現(xiàn)陸驚塵是什么時候走掉的，又是什么時候，實驗室外多了一個人。

    這個人眉眼冰冷，注視著可視墻后一身素白工作服的沈辭歲，聲音里聽不出半點情緒：“我記得他是你們這里的實習生，他為什么會在里面?！?/br>
    ——原星野。

    阿方索站在他身側(cè)，聞言作出解釋：“原副局長，鑒于上一次復(fù)刻計劃的資料與數(shù)據(jù)被銷毀得實在干凈，參與過的研究員無從尋找，而我親自帶出來的幾個后輩，也對此束手無策，干脆換了種思路，啟用有天賦的新人，讓他參與到這次計劃當中?！?/br>
    “沈辭歲雖然年輕，卻很有才華，思路新穎?，F(xiàn)在的奧丁和一堆廢鐵無異，不如就讓他來試試手?！卑⒎剿骺聪蛏蜣o歲的目光中充滿了欣賞，“我想，進展應(yīng)該會不錯?！?/br>
    沈辭歲用了一個下午就將工作日志上曾經(jīng)進行過的實驗走了一遍，現(xiàn)在正嘗試解決那個困了前一批研究人員許久的問題。

    對比先前，當真是進展神速。

    原星野瞥了阿方索一眼：“院長忙了一下午，先去休息吧?！?/br>
    “那就告辭了?！卑⒎剿餍π?，提步離開。

    實驗室外就剩原星野，他的目光慢慢從沈辭歲身上落到奧丁上，推門而入。

    沈辭歲正巧轉(zhuǎn)過來，看見來者，一愣。

    他戴著護目鏡，擋住大半張臉，顯得下頜更為瘦削。人也清瘦，手腕從雪白的袖管里伸出來，細得仿佛一折就斷。

    原星野壓下心頭那些情緒，徑直過去，站到距離沈辭歲僅有三步遠的地方，說：“我是這個項目的主負責人，他們安排你進來，沒經(jīng)過我的同意。”

    “原副局長不想讓我參與這個復(fù)刻計劃?！鄙蜣o歲品出他話里的意思。

    “這是奧丁。”原星野道。

    沈辭歲和他打機鋒：“奧丁是每一個機甲設(shè)計師的夢想?！?/br>
    “我想，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了解過它的危險性。”原星野的聲音沉下來。

    “但凡武器，都存在危險?！?/br>
    “不分敵我的武器，毀滅敵人的同時，還會吞噬掉駕駛者的意志?！?/br>
    “這一點，該由我們機甲設(shè)計師改進優(yōu)化?！?/br>
    “你要怎么優(yōu)化？”

    “要進行過實驗才知道。”

    “誰來給你做實驗？實驗失敗，你能承擔后果？”原星野面無表情，“沈辭歲，別在這件事上倔，它是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東西。”

    聽見這話，沈辭歲短促地笑了一下，又琢磨出點別的意思：“原副局長，作為計劃負責人，你卻不贊同計劃本身？”

    原星野沒接這話。

    沈辭歲無聲和他對峙。

    過了片刻，原星野看了眼時間，道：“現(xiàn)在五點半?！?/br>
    “怎么了？原副局長趕時間，要去約會？”沈辭歲摘掉護目鏡，笑著說道。

    后半句“那就不送”還沒說完，原星野半瞇起眼，上前一步抓住沈辭歲，拉著他往外走。

    第36章 chapter 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