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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國公府。 昨夜在寧府見到那封殘信后,寧清徹夜輾轉(zhuǎn)反側(cè)。他一瞬間起過懷疑的心思,可仔細想想,這其中疑點頗多。首要的便是,如果他爹確實有這封信,必定早就知道其重要之處,怎會有暗室不放,放在書案屜子里。唯一能解釋的就是,那封信是別人放進去的,因為外人不知道書房有暗室,才只能放在自以為最安全的地方。正是這點讓他確信,他爹與幕后之人無關(guān),大概同他一樣在差此事,被人察覺以此為警告。 寧清不免有些佩服起那人的神通廣大,那人知道他爹在查此時便去寧府放火警示,懷疑他手里有信,便去安國公府夜盜,這樣的底氣實在令人嘆服。他正想著過兩日要不要去寧府探探他爹的口風,外頭林榮進來傳道:“公子,刑部的江呂文來了。” 江呂文,好像是時常跟在黃均身邊的人,他來做什么? 寧清讓傳,起身去正廳見他。片刻后,江呂文帶著一人,笑臉盈盈地進了廳,開口便是恭喜,讓寧清一番不解:“何喜之有?” “自從公府遭了賊,我們大人是廢寢忘食,夢里都在惦記此事。” 不是說廢寢忘食嗎,還做得了夢?不愧是黃均手下的人,一個樣的油腔滑調(diào)。寧清撇了撇嘴端起茶盞。 江呂文見他不說話,只好繼續(xù)道:“大人讓我們在公府周圍調(diào)查盤問,屬下們不敢怠慢,連日下來,果真發(fā)現(xiàn)了線索。” “哦?”寧清聞言抬頭看他,面露喜色,將茶蓋蓋回茶盞,茶盞放置一旁。看來黃均不是一無是處,他問:“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了?” 見他有了興趣,江呂文忙趁熱打鐵道:“那日公府是二更天左右遇賊的,正好更夫洪山那時在公府附近打更,屬下已將人帶來了?!?/br> 江呂文移開一步,他身后的人便映入寧清眼里。洪山看上去有些年紀,頭發(fā)花白,步履蹣跚。 洪山這把年紀從未與皇家貴族接觸過,手足無措的,顫顫巍巍地打算跪下,寧清忙制止他:“洪伯,您這年紀可以做我祖父了,實在不敢受這大禮?!?/br> 洪山惶恐中被有眼色的江呂文提醒道:“將你見到的再說一遍給公子聽?!?/br> 洪山點了點頭,回想起那夜的情形,說道:“那夜小人在前街打更,記得很清楚,二更天,往常這時候街上除了我了無行人,只是那夜不同尋常,我聽見了屋頂有異動,擔心遇上夜賊,找了個墻角躲著。小人年紀雖大眼力卻不差,親眼見到兩個身穿夜行衣的人在屋頂疾走后,一前一后跳進一處院子里。” 竊賊一轉(zhuǎn)眼便沒了蹤跡,極有可能是進了附近的府宅,這與寧清當時想的如出一轍。 寧清問:“你看清是誰家的院子了嗎?” 洪山肯定道:“離得不是很遠,小人看的一清二楚,是聚客齋袁掌柜的私宅?!?/br> 袁掌柜?袁虛?自從上次三王子的侍從在聚客齋暴斃,寧清已有幾個月未去聚客齋,突然聽到這名字一時反應(yīng)不過。 他停頓片刻,點頭道:“好,我知道了,林榮,送洪伯出去,去庫房取錠銀子給他。” 林榮將人帶出去后,寧清問江呂文:“袁虛的背景查了嗎?” 江呂文心里暗喜,忙回道:“查過了,甚是清白,聚客齋生意一向紅火,不少達官貴人都會去聚客齋,因而袁虛在帝都也有些臉面?!?/br> “袁虛是掌柜,那主家是誰?” 江呂文遲疑了片刻,為難道:“這個已經(jīng)在派人查了,還沒結(jié)果,不過能開得起這樣大的食府,此人在帝都必定算得上人物。” 寧清垂著頭,左手食指敲著靠椅的扶手,思索片刻后抬頭說道:“黃大人很是用心,替我謝過他,還請黃大人繼續(xù)調(diào)查竊賊一事,有消息再來公府告知?!?/br> 江呂文笑著領(lǐng)命,又問道:“竊賊既進了袁掌柜的私宅,要不要把他叫來刑部問問?” “嗯,也好。不過,雖然竊賊進了他的宅子,卻不能因此說明他與竊賊有關(guān)系,畢竟是有臉面的人,在沒有線索之前,還是不要為難他?!?/br> 江呂文拱手行禮:“是,屬下明白,若公子無其他事,屬下就先回刑部了。” “去吧?!?/br> 林榮回來時,正廳里只剩下寧清一人,見了他便道:“去將陳總領(lǐng)叫來,我有話對他說?!?/br> 陳春巒聽寧清大致說了方才的是,問:“公子懷疑袁虛?” “是,不過沒證據(jù)?!?/br> “那公子為何不讓刑部接著查?” “刑部受制頗多,若袁虛的主家真有些來頭,只怕黃均也擋不住,既然讓他們查竊賊便純粹些,只查這個,別的我也不放心交給他們?!?/br> 陳春巒明白他這是怕打草驚蛇。 寧清對他道:“陳總領(lǐng),竊賊一事先不用管了,你私底下查查袁虛,不止他,聚客齋那樣大,他還有一個私宅,一個人肯定顧不過來,應(yīng)該有自己的心腹,都別放過,有蛛絲馬跡就回來告訴我。” 陳春巒應(yīng)令后退下。 寧清隨即起身往外走,林榮忙問:“公子,你這要去哪呀?” “去費添那。” 費添本躺在軟榻上,雙腿懸在空中搖晃,四目無神地望著房頂,手一下下地抓著葡萄往嘴里送。他突然聽見了腳步聲,興高采烈地跳起來,在公府里能來找他的,除了寧清哪還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