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說賭還是不賭吧。”

    “賭了?！?/br>
    “那你聽好了，”崔清河的聲音越壓越低，只剩下了氣音，“我崔家與吳家有舊，幫一個小忙也沒什么。”

    田拙愣住了。

    崔清河看了看轎外，道：“我到家了?！?/br>
    他下轎前，湊在田拙耳朵邊，小聲道：“田尚書愿賭服輸，可別去當(dāng)耳報神，告訴陛下啊?！?/br>
    田拙沒心思管他。

    吳家？先皇后的外家？

    吳家的那一群人激流勇退，早就歸隱當(dāng)田舍翁去了。

    田拙想到了攆雞逗狗的五殿下。

    六殿下好歹是把崔清河當(dāng)泥塑菩薩，五殿下是直接當(dāng)沒有田拙這個人。

    田拙在禮部的值房里，可從來沒見過江瑗。

    ……他？

    他？

    第34章

    攆雞逗狗的五殿下終于睡醒了。

    他洗漱完畢，慢悠悠地吃一屜水晶包子。

    綠綺抱著琴進(jìn)來。

    “來一點(diǎn)？”他問綠綺。

    綠綺搖頭。

    江瑗也不強(qiáng)求，道：“我那個六弟怎么樣了？”

    “六殿下回府的時候，一路哭一路罵，一路罵一路哭。”

    江瑗笑出了聲。

    “你說他怎么這么有趣兒呢？”

    綠綺也忍不住笑了。

    他們倆笑完了，江瑗又問：“今日'我有什么事兒嗎？”

    綠綺繃著臉，回道：“本是有的，殿下睡了一覺，又沒有了。”

    江瑗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又理直氣壯地抱怨起來：“五更是人能起來的時辰嗎？”

    “滿朝文武，和殿下的幾位兄弟，都能起來。”

    “那是他們不是人，我自和他們比不了?！?/br>
    “您要是起來了，就能看到他跪在大殿里哭了?！?/br>
    江瑗又打了個呵欠，道：“我現(xiàn)在一想，也沒什么好看的。他哭起來，想必也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他要是個小姑娘，梨花帶雨那么一哭，我才愛看。”

    “妾給殿下哭一個？”

    “你可別調(diào)笑我了。”

    綠綺隨手撥了兩聲弦。

    “不早朝多好啊，還能少看我那個爹的臭臉?！?/br>
    綠綺不理他。

    江瑗聽了一會兒曲，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問道：“我今日真的沒什么事？”

    綠綺也被他問懵了，又仔細(xì)梳理一遍，搖了搖頭。

    江瑗迷茫道：“最近總覺得有什么事兒沒辦完，總感覺差了些什么……”

    綠綺也想不明白。

    她寬慰道：“許是殿下成日里太閑了，沒有事做，心里就發(fā)慌……殿下去看看季小郎君？”

    江瑗福至心靈，問道：“上次你是不是把他的卷宗收到柜子里了？”

    綠綺點(diǎn)頭：“怎么？殿下還未看完嗎？”

    “我一見了他，心里就高興，把這個給忘了。”

    綠綺走到柜子前，又把那份卷宗翻出來。

    江瑗翻了翻，翻到其中一頁上，沉默了一會兒。

    他問：“這份卷宗你看過沒有？”

    綠綺點(diǎn)點(diǎn)頭。暗六他們回京前，她把卷宗從庫里找出來，重新理了一遍。江瑗把卷宗推向綠綺。

    綠綺疑惑地看著他。

    “你說我該不該把這東西給他？”

    綠綺徹底愣住了。

    “皇帝正是缺人的時候，以他這個勢頭，不說一步登天，平步青云總是肯定的。”

    綠綺小心翼翼道：“季小郎君越平步青云，不是對您越有利嗎？”

    “正因如此，我也不能把他綁在我這條船上，對吧？當(dāng)個純臣也好，去鄭相一系也好，把密諜司的身份銷了，包袱就沒了。”

    綠綺覺得江瑗失心瘋了，一定是失心瘋了。

    “殿下，季小郎君不知道他的身世。”

    “我既然把他當(dāng)做知己好友，就應(yīng)該把事情告訴他……雖然沒在京城見他前，我確實(shí)有著利用的心思……”

    綠綺目瞪口呆。

    “你親自把這份卷宗給他送過去，他收下就會懂了……”江瑗頓了一下，“至于他怎么選，那是他的事情?！?/br>
    綠綺整理好心情，把卷宗收起來，點(diǎn)頭應(yīng)下了。

    江瑗這才覺得了了一樁心事，放松下來，繼續(xù)問道：“江珪什么反應(yīng)？”

    “四殿下沒什么反應(yīng)?！本G綺說。

    “他也真沉得住氣。”江瑗嘲諷道。

    “什么壞事都讓六殿下當(dāng)了出頭椽子了，四殿下作為年紀(jì)最長的嫡子，自然要躲在胞弟身后，才顯得清清白白?！?/br>
    “不過話說回來，我二哥可真是簡在帝心?！?/br>
    綠綺點(diǎn)頭。

    “我們只是恰逢其會往里插了一腳。你且瞧好，這件事情還沒完呢?！?/br>
    綠綺又點(diǎn)頭。

    江瑗不高興了，道：“你怎么還不夸我英明？”

    綠綺無奈，只好道：“殿下真是英明，想必沒人能想到，是殿下在此興風(fēng)作浪?！?/br>
    ……興風(fēng)作浪？

    “你真是不會說話，要是元寶來說，我現(xiàn)在就是天上有地上無，算無遺策的再世諸葛了?！?/br>
    綠綺從未想過，殿下從一個雪白雪白的小團(tuán)子長到這么大，臉皮能厚到這般地步。

    “我的皇帝爹呢？他怎么樣？”

    第35章

    皇帝氣得不輕。

    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