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管事婆子向綠綺那邊努努嘴，對著手底下剛來的灑掃丫鬟們道：“看見了吧。”

    幾個丫鬟點點頭。她們個個貌美，環(huán)肥燕瘦，各有風情，都是其他各府的人送來的。

    “老身可好久沒見過這場面了，沒想到那個珍珠姑娘來得晚，認不清綠綺姑娘的厲害，又讓老身看了場好戲?！?/br>
    管事婆子笑吟吟道：“你們要曉得，在五殿下府里，想飛上枝頭，就要先越過這位姑娘?！?/br>
    幾個小丫鬟縮了縮脖子。

    “撞在金銀姑娘手里還好，撞在綠綺姑娘手里……這次只是把她攆出去，確實給了情面?！?/br>
    丫鬟們面面相覷。對于她們這些人來說，攆出去等于去了半條命，這也算留情面？

    “殿下就喜歡綠綺姑娘這種的?！?/br>
    丫鬟們又想起了綠綺那張臉，和綠綺那個人。

    她靡顏膩理，放狠話時也美到令人移不開眼睛。

    綠綺姑娘是條艷麗的毒蛇。

    “綠綺姑娘今年十八，花期還長，你們還有的熬呢?！惫苁缕抛佑中α艘宦?。

    綠綺耳力極好，自能聽到管事婆子都說了些什么。

    她今天把珍珠拉到這里，也是為了敲打這些不安分的。

    綠綺想到了季小郎君那個人。

    氣度高華，哪里是珍珠這小妮子比得上的？

    她被管事婆子那句“殿下喜歡綠綺姑娘這樣的”給逗笑了。

    要是她們都學她，豈不是越學越偏？她笑得惡劣。

    她想到季玦那張冷得像冰一樣的臉，和金銀嘴里說的，殿下那一身的傷。

    殿下其實喜歡這樣的。

    季小郎君在床榻上，恐怕是艷若桃李，冷若冰霜。

    應(yīng)該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古怪癖好？

    她仿照管事婆子，在心里來了一句：“季小郎君今年才十五，花期還長，你們還有的熬呢?！?/br>
    她都有些同情珍珠一類的這些丫鬟們了。

    她搖了搖頭，把腦子里的詭異思想甩出去，想別的事情。

    “我們這一行，出了兩個男人，都這么會勾人的嗎？”

    “噫……這不是戧行了嗎？”她又笑了出來。

    她回去推開五殿下的門后，五殿下還坐在那里黑著臉。

    “好殿下，是妾的不是，最近盯著季……那邊，把府里疏忽了。”她又向江瑗請罪。

    江瑗聽她說起季玦，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喝了口茶。

    “你說……”江瑗的臉上滿是懊惱。

    “殿下怎么了？”綠綺溫聲細語。

    “你說……他會不會誤以為我不正經(jīng)……白日宣yin？”

    你說……他會不會誤以為我不正經(jīng)……白日宣yin？

    綠綺愣住了。

    殿下這是害相思病，病傻了嗎？

    她只好開口勸他：“您不告訴他，妾也不告訴他，他又怎么會知道呢？”

    五殿下悵惘地看了歌女jiejie一眼，嘆道：“算了，你不懂?！?/br>
    行吧，我不懂。

    “你有什么事兒嗎？”江瑗捧著茶盞問。

    “文華殿傳出消息了?！?/br>
    江瑗放下茶盞，坐直身子。

    “只知道是一甲，至于是哪一名，我們的人沒探查到。”

    江瑗點點頭，笑道：“我就知道！”

    他似乎把他剛才緊張的樣子給忘了。

    “季玦，唐安，方朗?！?/br>
    綠綺說出這三個名字。

    江瑗又癱回去，揉了揉眼睛，道：“不出所料。”

    “再沒什么事了?！本G綺說著，就要退出去。

    江瑗叫住她，說：“嗯……你向他遞句話，我沒有……那個什么?！?/br>
    你沒有什么？綠綺疑惑地盯著江瑗，請求明示。

    江瑗恨鐵不成鋼地看向綠綺，臉憋得通紅。

    綠綺再次以眼神示意江瑗，讓他說清楚。

    江瑗氣急，道：“你給我出去！你這個傻……”

    綠綺估摸著他要說什么不好的話，約莫是“傻玩意兒”這一類的。只不過出于良好的教養(yǎng)，又生生收住了。

    她老神在在，退了出去，還貼心地幫江瑗關(guān)好門。

    到底是誰傻呀，別人明明不知道，非得上趕著告訴別人，這不是有病嗎。

    她笑著離開了。同僚眼看就要金榜題名，她得備一份賀禮——不過自己本來級別比季玦高，這家伙一步高升，差不多成了自己的半個主子，自己再備賀禮，合適嗎？

    綠綺苦惱著。

    “她不懂?！苯ハ胫?，搖了搖頭。

    他還在生氣，不是在氣綠綺，而是在氣那個珍珠。

    青天白日的，自己的婢女勾搭自己的朋友，這太失禮了。

    江瑗氣珍珠勾引季玦。

    這太失禮了——他又重復地想了一遍。

    就算珍珠不知道，把他當成我，這也太失禮了。

    府里就這么點人，就這么點事兒，綠綺都管不好，想來是沒怎么用心。

    “該給綠綺扣月錢了，”他想，“綠綺也太懈怠了，不光懈怠，還討人厭?！?/br>
    第21章

    日子很快就到了三月十八。

    這一天季玦起了個大早，再次入了奉天殿。

    他與唐安在大殿前相遇，互相對彼此點了點頭。

    各個貢士肅立在一起，期待著蟾宮折桂的那一刻。

    皇帝高坐明堂，掃視在列的舉子們，雖然他們微低著頭，他也看不清他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