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書迷正在閱讀:沒有蛋蛋也能報恩嗎、絕命誘惑、歸鳶、萬千妖魔為我傾倒、您的外掛到了[末世]、一篇替身文、江山又小雪、欺上、魔尊為何如此妖艷、渣了天帝后揣了他的崽
錢二郎自言自語道:“廟中失修,不知什么東西給餿了,有股子酸味?!?/br> 那個拿著烏旗的仆役與美貌婢女對視一眼,悄聲道:“我家公子鄉(xiāng)試,可是取中了第四名呢?!?/br> 這個“悄聲”讓所有人都聽見了。 錢二郎又笑開了,兩只眼睛彎彎,看起來很是喜慶。 他大爺似的坐在褥子上,自言自語嘟囔道:“剛才出去的那位去歲八月第一次參考,拿了個不值錢的解元回來?!?/br> 這“自言自語”也讓所有人聽見了。 錢二郎見他們一來把火堆弄滅,二來讓季玦受風(fēng),三來又眼高于頂酸人,本就憋著火氣,又故意提高了音量道:“這么有才又俊俏的小郎君可不多見呢……誒,總有不長眼的在人家面前豬鼻子插蔥,裝什么象啊……” “這么窮酸鬼的小郎君也不多見呢?!?/br> 季玦剛抱著柴進(jìn)來,就聽到了這么一句。 季玦看了看自己的青衣袖口,又看了看王怡滿身綺繡,看了看自己旁邊的錢二郎,又看了看王怡身邊的紅巾翠袖、溫玉軟香,在心里默默點頭。 錢二郎五感之強,讓他迅速捕捉到了季玦這一眼。他意識到自己被拿來和那個婀娜多姿的婢女比較了一番后,又狠狠瞪了季玦一眼。 王怡看季玦面色淡定,毫無羞慚憤懣之意,只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口不擇言道:“瞧你這病秧子,會試連考三天,你可別死在號舍里,平白給貢院添晦氣。” 他含著金湯匙出世,自幼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自覺沒受過這等羞辱,連文質(zhì)彬彬的假皮也披不住了――雖然他原本的假皮也不怎么合格。 季玦和錢二郎對視一眼。 卻又聽那王怡悠悠道:“瓦舍勾欄,秦淮畫舫,倒可能有足下一席之地呢?!?/br> 畢竟是這么有才又俊、俏的小郎君嘛。 錢二郎想不通,這人尋釁在前,自己也就說了幾句,還把他肺管子戳爛了不成? 錢二郎又看季玦臉色,發(fā)現(xiàn)季玦竟出奇地平靜。 季玦確實很平靜,他只是也有些想不通――為什么有些人讀圣賢書,都有功名了,想必讀書也不會差,為人之道,怎么就又蠢又毒,令人目不忍視、耳不忍聞,怕污了七竅呢? 他前世生在云山,長在云山,未出過云山一步,見的最多的是求醫(yī)的眾生。雖說不是各個飽讀詩書、斯文有禮,卻也人人正心誠意。 他今生生于葉城,長于葉城,葉城貧瘠,卻也民風(fēng)淳樸,周圍百姓各個熱情可愛,雖有些人性上的小毛病,卻也無傷大雅。 像王公子這等刁民,他是未曾見過的。 聽錢二郎說,他以前做工的趙員外家的公子,好像也是這種德行。 季玦一時有些好奇,有錢人家的兒郎,竟都是這個樣子么? 可陛下不是啊,陛下雖然虛偽了點,卻也是頂頂好的好兒郎。治世國策、禮樂射御、書畫棋數(shù),哪一項不是爐火純青?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怕是最有錢的人家出來的兒郎……陛下禮數(shù)周全,說話像春風(fēng)一般,也沒有無端咒人去死,污人去妓館畫舫??? 季玦想到陛下,又覺得他這份好奇,應(yīng)該是毫無道理的。 他不急不緩地把柴火放下,輕輕抬眼,正眼看了看王怡。 第5章 錢二郎的臉上滿是戲謔。 季玦撣了撣衣袖,像是拂走了一粒塵埃。 他明明沒有說話,看王怡的那一眼也沒有任何鄙夷憤怒的情緒,只是修眉微微挑了一下,王怡卻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仿若別人是白璧,自己是青蠅似的。 王怡出離憤怒了,他哆嗦著手指,指向季玦,聲音猛然拔高了幾度:“你這個――!”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錢二郎用一根柴火堵住了他的嘴。 眼疾手快,準(zhǔn)頭恰到好處。 “您太聒噪了?!卞X二郎說。 王怡把柴火弄出來,恨恨地盯著錢二郎。 他的保鏢和仆役終于上前。 山神廟里的氣氛突然凝滯而又緊張。 “呦,想打架啊?”錢二郎依舊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甚至從箱籠里找出來錢大娘塞進(jìn)去的柿餅,給季玦遞了一個。 王怡以眼神示意,那幾個保鏢仆役便一擁而上――膀大腰圓,下盤極穩(wěn),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 錢二郎吃著柿餅不動。 季玦似乎輕輕揚了揚袖子,動作很快,很微小,幾乎無跡可尋。 山神廟里突然平地起風(fēng),帳幔亂舞,大門訇然中開。 之前燃起的火焰卻沒有絲毫的跳躍,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錢二郎卻突然站起來了。 他吃完了柿餅,心情變得很明媚。 于是他笑臉對人,輕輕抬起他的腳。 只輕輕一腳,其中一個保鏢甚至連哀嚎都來不及,被踢出門外,滾了幾圈兒。 王怡第一次感到了心慌,他下意識地后退幾步。 “公子,我們幼時一起玩的時候,那首歌怎么唱來著?” 季玦想了一下,遲疑道:“……小皮球?” “對對對!就是這個!”錢二郎興奮道。 他一腳一個,臉上還掛著討喜的笑,一邊踢一邊道:“小皮球,下腳踢,二八二九三十一……” 季玦一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