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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駐答非所問:“你喜歡這里么?” 南一沉默良久,未點頭,也未搖頭,來到這個世界前,他一直生活在單純的校園生活里,身居高位,眾人敬仰。來到這兒,他卸去束縛,與每一個普通人一樣從零開始。 游戲白癡的他雖然四處碰壁,但不可否認,他竟生出一絲習(xí)慣的感覺。 南一眼底的遲疑如同夜空中微閃的星芒,轉(zhuǎn)瞬即逝,但還是被呂駐敏銳地捕捉到了,呂駐嘴角一點一點勾起。 南一:“但我必須回去,回現(xiàn)實?!?/br> 他不屬于這里,他有他畢生追尋的物理事業(yè),他的宇宙,他的生活。 寒風(fēng)乍起,細雪如天星散落,透亮的雪光倒映在南一冷冽的眸子里,就像眉眼間綴滿星辰。 呂駐語氣不自覺柔了幾分:“嗯,我知道?!闭f完,他靜靜注視著南一,漆黑的眸子里閃動著不明的焰火,似乎期待南一再說點什么。 但南一未再開口,靜靜地望著他,或是望向他身后的寥寥夜空。 呂駐眼中的火苗一點點熄滅,最后無奈一笑:“走之前別忘了看我的賀禮啊,特意為你量身定做!”他著重強調(diào)“特意”二字。 南一無奈搖頭:“好好,知道了,謝謝?!?/br> “那我走了,晚安,做個好夢?!眳务v揮手告別。 南一遲疑了下,道:“等等?!?/br> 呂駐背脊一僵。 下一刻,一只溫柔微涼的手隔著圍巾,觸上他的頸脖,將他松松垮垮的圍巾立高了些:“下雪了,別總這么吊兒郎當?!?/br> 南一指尖的溫度透過羊絨圍脖傳到呂駐肌膚上,酥麻的涼意蔓延至全身。 飄雪細細碎碎地勾勒出南一的輪廓,他的眸色依舊清冷如月,身上還帶著淡淡的咖啡清香。那一刻,呂駐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在純白旖旎的夢境里,下一秒這個溫柔如雪的人就會散落成雪花,飄向遙遠的星河。 呂駐感覺胸口溢出了什么,讓他瘋狂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最終只能窒息地動唇:“好,那......我走了?!?/br> 南一轉(zhuǎn)身,院子里已是白瓊滿地。 他回到屋子打包行李,將胖貓衣物咖啡機等等再次放入U盤保存,至于像豬大爺和眾豬仔其實也可以存進去,但是想到豬仔們在這生活幸福,又何必強行帶他們離開。 收拾完后南一正準備睡下,突然瞥見角落里呂駐的巨型賀禮。 鬼使神差的,南一也挺好奇紙盒里的東西,于是費了老大力氣將紙盒拆開 —— 然后被嚇了個哆嗦。 盒子里竟然是一個呂駐1比1等身鎮(zhèn)邪雕像,跟skr老太太家的張飛翻白眼雕像有的一拼! 底盤上刻著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我?guī)?,辟邪。?/br> 言下之意,有了我的鎮(zhèn)邪雕像,以后就不怕鬼了! 南一又氣又笑:“這人有病......” 夜里,南一將呂駐鎮(zhèn)邪雕像放進U盤里,不然這锃亮的大眼珠子不僅能鎮(zhèn)邪,還能瞪人。 閉上眼,南一回憶著,如今已是四月中旬,在村子里呆了四個多月。離開這兒,等待他的又會是哪里?現(xiàn)實?還是又一個游戲世界?他嘗試問村里的朋友怎么進來游戲,但無一例外話都被屏蔽,很明顯,系統(tǒng)并不想讓玩家探尋其他人的來路。 不過南一發(fā)現(xiàn)除了呂駐和他,糟心農(nóng)場的玩家們并沒有逗地主游戲的記憶,也沒有打牌熱情,更沒有成為偶像巨星的野心,南一推測有四種可能:NPC的話是對的,沒有人從逗地主或者男團世界離開過,他是第一個,呂駐是第二個; 或者有人離開逗地主、男團聯(lián)盟,去了別的世界; 再或者,有人離開逗地主并且來到了這里,但南一并沒有遇到。 亦或,所有人都在撒謊。 但南一偏向第一種可能,從農(nóng)場玩家來看,玩家都甘愿留在這個世界,甚至有種近乎瘋狂的癡迷,所以當他選擇離開的時候,玩家們才會無比驚訝。 但,為什么玩家們都不愿離開?為什么系統(tǒng)不讓玩家探尋其他玩家的過去? 這一夜,南一失眠了。 翌日,清晨。 傳送門在山間的地洞里,南一頂著青色的黑眼圈來到洞口,此時已擠滿了來為南一送行的鄰居。 skr老太太捂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于是聲音就變成了BBOX:“嗚嗚噗,小南你走了嗚嗚噗以后誰來陪我種菜嘮嗑喲!難受嗚嗚噗!” 豬大爺帶著豬豬大軍奔上山來,滿臉不舍:“主人,你走了我們怎么辦哼嗚嗚!” 幾只豬發(fā)呆扯著南一褲腿,流著寬面條淚水:“主人......主人以后誰來教我們物理嗚嗚嗚?!?/br> 面對送別的人群,社恐南教授本能有些無措,但心里更多的是酸澀,聲音顫抖道:“你們......在這里好好生活,如果有緣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br> 雖然他始終知道,只有現(xiàn)實才是他的歸宿。 “來各位,一起和首富合個影唄?!贝彘L拿著老式相機,擺手讓大家聚在一起。 所有人擠在南一身邊,比劃著歐耶的姿勢。 村長:“三,二——” 一雙冷白的手趁亂從南一脖子后伸出,牢牢將他圈在懷里。 南一雙眸微張,大腦瞬間死機,甚至忘記了反抗:“?” “咔嚓!” 村長按下了拍照鍵,鏡頭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