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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來,另一面寫著“出太陽啦,但你沒得曬了,只能我代你曬過。當(dāng)然是你的金鱗更閃更亮,太陽哪比得上你,太陽一天只亮六個時辰,你能亮足十二個時辰,太陽只能照世間,你的金鱗還能照進(jìn)我的心、我的夢。我很想你,識幽?!?/br> 每一張字條都是,沈識幽留了一段話,江月意便回他一段話。 如此二十年,從沒有斷過。 江隨瀾只看了幾張,就沒再看了。 他抹掉臉上的淚水,把匣子合上,伸手擦掉兩只匣子上積的灰塵。直到它們重新干凈、明亮、透出溫潤光澤。 江隨瀾微微鞠了一躬。 他在幻境中知曉了他們的人生。 從血緣上來說,他們是他的祖父,但江隨瀾更愿意只把他們看做從天上而來的神明。他能很快接受宋從渡是他的父親,卻覺得江月意和沈識幽和他是有距離感的。 看了匣子里,沈識幽和江月意寫的東西,這種距離感倏然淡了。 兩人往來語氣,好像尋常戀人、道侶。 為什么那時候,天道一定要他們做那個殘酷的選擇呢?江隨瀾難過地想,哪怕不讓他們開天門,讓他們兩人就這樣像尋常人一樣生活下去也好啊。 江隨瀾又一一仔細(xì)看過那幾幅字。 他回憶起,在幻境中,當(dāng)他和殷淮夢置身那個選擇時,他在想什么。 混沌之氣沒有把他和師尊安在江月意和沈識幽的殼子里,叫他們以旁觀者的身份經(jīng)歷他們的人生,只把決定江月意和沈識幽人生結(jié)局的那個選擇擺在兩人面前,定然是為了叫他們思考。 他那時候想得太多,情緒又太溺于和師尊對抗,所以沒有想出什么結(jié)果。 此時回過頭去想,他隱隱發(fā)現(xiàn),他那時其實想到了一點(diǎn)。 想到了一點(diǎn)江月意面臨的困境。 最后是沈識幽為江月意死了,難道是因為沈識幽愛江月意,比江月意愛沈識幽更多嗎?不是的。江月意一定也想過死。就像在幻境中,江隨瀾也是想過的。 但江月意還需要面對,若他死了,沈識幽開了天門,魔神降世,九洲凡人修士會受多大的苦,會是怎樣的生靈涂炭。神之力量,與人之力量,是不在一個層面的。 就像江隨瀾想,若自己死了便能脫離幻境,但自己死后,師尊會繼續(xù)按照混沌之氣的指引打開天門嗎?在幻境中,魔神會降世嗎?哪怕是在幻境中,若九洲陷入巨大的災(zāi)難,他可以接受嗎? 即使理性知曉是幻境,但他見到的魔淵眾人每一個都是那么真實,這樣真實,叫他看到他們被魔物撕裂的時候也感到了萬分的驚懼與痛惜。 更何況面對的是真真實實涉及九洲蕓蕓眾生的江月意。 江隨瀾想,所以他那時候,不做選擇,只是在等師尊做選擇。 可師尊真做了選擇,他又覺得痛了。 師尊在他眼前死了。 幸好只是幻境。 江隨瀾就是在那一刻意識到,不論怎么樣,他還是愛師尊。他在師尊身邊躺下來的時候,想的是,若他睡一覺就到了混沌幻境,那選擇已經(jīng)做完,是不是睡一覺就會出幻境?他已知曉、確認(rèn)、承認(rèn)自己還愛師尊,是不是已明悟了答案? 他那時候想,出了幻境,找到師尊,若師尊真如他所說,心悅于他,那自己何必這么堅持抗拒? 可惜混沌之氣沒給他這樣的機(jī)會,他醒來,還在幻境里。 接著就是漫長的兩百多年。 江隨瀾閉上眼睛,搖了搖頭,讓自己不再想。 他走在書架間,慢慢地、仔細(xì)地找他想要的書。雖然他看過江月意整理書,但記不精確,另外,書的位置這么多年也有些細(xì)微變化,應(yīng)該是江微翻看了的緣故。 好在沒過多久,他就找到了他想要的書。 江隨瀾簡單翻了一下,確認(rèn)內(nèi)容無誤后,把書收進(jìn)了乾坤袋里。 他最后回望了一眼這座樓閣。 “再見,”江隨瀾微微笑了一下,語氣微揚(yáng),“以后會再回來看你們的?!?/br> 出了樓閣,在冥河河畔走著,他又對著冥河中的活物們說了這句話。 還有那只老龜。 在幻境里,他跟老龜已經(jīng)很熟稔了,但在現(xiàn)實里,他對老龜而言還很陌生。不過,江隨瀾用熟人的語氣和他招呼,老龜也波瀾不驚,淡淡應(yīng)了一聲。 阿玄從半個身子探出水,問:“要走了嗎?” “嗯,”江隨瀾說,“你跟我一起嗎?” 阿玄理所當(dāng)然地說:“當(dāng)然跟你一起啊?!?/br> 江隨瀾看著他。 阿玄是在沈識幽死后沒多久醒過來的,他的居所就從水缸挪到了冥河。阿玄不會說話,只能用傳音的方式和江月意對話。他很自然地叫江月意小白,江月意愣了好一會兒才回應(yīng)他,問為什么這么叫,他就說,一直是這么叫的。大約是從天上就開始這么叫了吧。但他們天上的大部分記憶都沒有了。江月意笑了笑,這之后就禮尚往來,叫他小黑。 沈識幽叫過江月意小白。 他說他們龍族有個不算傳統(tǒng)的傳統(tǒng),家族中最小的孩子,小名會按顏色叫。他弟弟沒出生、他還沒取大名的時候,家里叫過他一陣小黑,他嫌不好聽,據(jù)理力爭,成了族中取名字最早的孩子。 那時候,他將江月意最細(xì)處的尾巴握在手里,緩緩摩挲著說:“你若生在龍族,這樣雪白的一身鱗,是要被叫成小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