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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越溪就像他說的一樣,當真一直守在他身邊寸步不離,這一整個晚上,秦嶂都被溫暖的被子包裹著,每次要驚醒的時候,總會有人輕輕地擦去他額頭上的冷汗,然后拍打著被子,一直等到他平復(fù)下來。 伴隨著周圍的暖意,秦嶂這一晚上睡得十分踏實,再也沒做噩夢,睡得沉沉的,直到第二天醒來,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嗯,今天的氣色倒是比昨天好了不少?!?/br> 楚越溪笑瞇瞇地看著秦嶂蒼白的臉頰多了一些紅潤,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先是給秦嶂披了衣服,這才站起身打開了窗戶,讓侍女將熱水端上來。 侍女原本想伺候二人洗漱,沒想到楚越溪直接讓她下去了,親自幫秦嶂洗漱好,將他的頭發(fā)束在身后,這才把自己收拾利索,讓人把早餐給端了上來。 秦嶂呆呆地坐在床上,直到被他抱著放在輪椅上這才回過神來,剛要說話,一勺子溫潤的粥就堵在了他的嘴邊。 “昨晚上你沒吃什么東西,今天早上倒是可以多吃一些?!?/br> 楚越溪看著秦嶂乖乖地咽下了勺子里的粥,又彎了彎眼睛,只覺得自家這個又乖又安靜,實在招人喜歡,變著法地想讓秦嶂多吃些東西。 只不過秦嶂身體虧損了太久,還沒吃幾口就已經(jīng)吃不下了,楚越溪也不急,打算慢慢將這人喂成當初的模樣。 “雨停了之后,后面的迎春花都開了,我?guī)愠鋈マD(zhuǎn)轉(zhuǎn)好不好?”楚越溪仔細地替秦嶂擦了嘴,那副小心翼翼地模樣讓所有的下人嘴角一抽,感覺自家這位主子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了。 秦嶂怔了一下,點了點頭,他已經(jīng)許久沒出去了,迎春花,倒是還記得長什么樣。 一炷香之后,秦嶂仰著頭,坐在輪椅上,上方就是一大片鵝黃色的迎春花,陽光照射在他蒼白的臉頰上,讓他的面容幾近透明,眼睛微微闔著,尾部長長的睫毛投落出一小片淺淡的暗影,不似凡間人物。 也許是久違地聞到了花香,他忍不住輕輕地勾了勾唇,露出一絲淺笑,溫潤俊雅,明明曾經(jīng)是名武將,卻是一身書生氣質(zhì)。 楚越溪呆呆地看著坐在輪椅上的秦嶂嘴角的弧度,有些失神,就在這時,一朵黃色的迎春花被風(fēng)吹落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秦嶂的鼻尖,緊接著一路跌落,停在了溫潤的唇瓣中間。 秦嶂怔了一下,就感覺唇上癢癢的,緊接著有人用指尖輕輕地從他唇上將那枚花瓣拂過,秦嶂全身一震,茫然地回過頭,又感覺臉上被人戳了一下。 “唔?” 第5章 “噗嗤?!?/br> 看著秦嶂呆滯的模樣,楚越溪忍不住笑了出來,對這兩世都倒霉的孩子心里滿是喜歡。 “懷章果然好看,連花都忍不住想親上一口?!?/br> 秦嶂怔了一下,臉上突然有些泛紅,不自在地將頭別了過去。 他如今雖然殘廢,卻也是個快到三十歲的男人,這個熙王怎么說起話來怎么這般狂悖…… 楚越溪感覺外面的風(fēng)還是有些大,讓秦嶂坐了一會兒之后便推著他回去了,沒過多久,宮里的太醫(yī)果然遞上了拜帖。 他將人將其放了進來,想讓太醫(yī)替秦嶂把把脈,可讓楚越溪沒想到的是,秦嶂似乎十分抗拒,一聲不吭地躲在床里,將兩只手死死地縮在被子里頭,根本就不出來。 “懷章,王太醫(yī)是來給你看病的,你怎么還躲著?” 楚越溪嘆了口氣,讓王太醫(yī)現(xiàn)在外面等著,自己則耐著脾氣哄著秦嶂。 秦嶂抿了抿唇,臉色有些冷淡。 “不用,我都這樣這么多年了,他又能看出什么花樣?!?/br> 聽到這話,楚越溪心里更加著急了。 “就是因為拖了這么久,所以更要看看了,如果有辦法能治好你的眼睛和腿,那我也早點做些準備,又何必白白耽誤診治的時間?” 秦嶂又不說話了,縮在里面依然十分抗拒,楚越溪只當他之前受過的打擊太大,不敢將人逼得太狠,一直在旁邊好生相勸。 可無論他說什么,秦嶂都不同意,急得他眼睛都紅了,最后啞聲問道:“那你到底要如何才能讓他給你看病?” 秦嶂原本面色黯然地朝著里面躺著,聽到這話,神色微微一動。 他轉(zhuǎn)過頭來,再次睜開了眼睛,淺淡的眼瞳在斑駁的陽光中恍若晶瑩的琥珀,雖然毫無神采,卻讓楚越溪心里微微一跳。 “……我提什么要求你都會答應(yīng)我么?”秦嶂輕聲問道。 楚越溪怔了一下,見他終于松了口,面上也輕松了不少。 “你說就是了?!?/br> 秦嶂垂了垂眼睛,面容依然有些蒼白,卻在陽光的照射下卻多了一層暖意,原本凌厲的眉宇如今已被歲月磨平,愈發(fā)的溫和沉穩(wěn)。 他猶豫了一番,輕聲道:“那今天晚上,你能不能再陪我一次……我睡不著……” 楚越溪又怔住了,隨即心里仿佛被刺了一樣狠狠一疼,許久都說不出話來,見他一直沒有回應(yīng),秦嶂嘴唇輕顫了一下,緩緩地攥緊了手中的被子。 難道昨晚上的溫暖,真的是上天唯一的恩賜么? “你跟我耗了這么半天,就為了這事?”楚越溪又心疼又好笑,在秦嶂腦袋上摸了摸。 “等成婚之后,你我天天都會睡在一起,我原本還擔心你會不適應(yīng),沒想到你現(xiàn)在倒是著急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