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那么大 完結(jié)+番外_43
而潘仕候此時的臉色也并沒有比兒子好到哪里去。雖然已經(jīng)被厲隨從地上扶了起來,兒子也沒死,他卻依舊嘴唇發(fā)顫,不可置信地問:“什么叫,什么叫是你,你當真與魔教有來往?” “是……不是,不是,我沒有?!迸隋\華說得顛三倒四,嗓音嘶啞干裂,“他們找了我許多次,我都沒有答應,只是這一回,這一回——” 厲隨替他說完:“這一回你恨我入骨,便與焚火殿勾結(jié),想要置我于死地?” 潘錦華眼底遍布血絲,加上鬼一樣白的臉,猙獰怨恨。他胸口劇烈起伏,看起來像是憋了許多話要吼,卻又被屋中濃厚的殺意籠罩著,最終全咽了回去。 潘仕候抬高手,狠狠一個耳光打在兒子臉上,氣急敗壞:“你是不是瘋了!” 潘錦華臉頰迅速紅了起來,嘴角滲出血絲,聲音里也帶上恨:“若不是你一直拿他與我比較,我如何會被焚火殿收買?” “混賬,你還敢找借口!”潘仕候震怒,看著也是氣昏了頭,在屋中沒找到稱手的東西,到門外拿了把笤帚進來就開始責打,嘴里連罵逆子,院外家丁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聽到這陣仗,都嚇得紛紛不敢說話。 厲隨起身向外走去。 “賢侄!”潘仕候丟下笤帚,趕緊追上前求情,“錦華我定會好好教訓,再詳細問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還請賢侄高抬貴手,放他一條活路?!?/br> 厲隨心中清楚,對方剛才的打罵都是做給自己看,卻也不想多做追究。至于潘錦華,與魔教來往已久也好,還是真如他所說,是一時沖動只交易了一次也好,都已經(jīng)暴露了身份。成為棄子的人,對自己、對赤天都沒有太大價值。 …… 日頭漸漸下山了。 祝燕隱正坐在桌邊,手邊擺著一盞冷茶。 和江勝臨預想的不同,他雖然害怕,卻并沒有怕到腿腳發(fā)軟,需要家丁背回臥房。相反,祝二公子是自己走回去的,雖然腳步還是很飄,但臉上已經(jīng)回了血色,被祝章與祝小穗問起時,也能情緒穩(wěn)定地回答一句,嗯,我去城外散了散心。 江勝臨不懂他這突然的鎮(zhèn)定是從何而來,便試著問,二公子不怕了? 祝燕隱“咕咚咕咚”,一連灌下三杯涼茶,才驚魂未定地說:“我怕,但萬一被章叔知道,又要念叨許久,以后還會多雇幾十名護衛(wèi)跟著,不如瞞過去?!?/br> 江勝臨豎起拇指:有勇有謀,有勇有謀! 祝燕隱這回雖然沒見到亂飆的血,但厲宮主那句“還用劍柄敲爆了那些人的頭”依舊十分嚇人,偏偏外頭天色還轉(zhuǎn)陰了,黑漆漆一片像是要落雨,或者鬧鬼。 為了晚上能睡個好覺,不再夢到狂野爆頭的厲宮主,他主動問江勝臨要了一盒助眠藥物,還有幾滴調(diào)制花油,灑在枕頭上能安神,又問:“我最近是不是要多吃一些小米粥、金銀花茶、牛乳羹與綠豆,用來安神靜氣?” 江神醫(yī)倍感欣慰,不愧是江南祝府出來的公子,果然機智聰慧,多么讓大夫省心。 相比來說,另一個病患簡直令人頭禿。 江勝臨命小童取來藥箱,從中翻找了一些花油出來。祝燕隱見里頭還裝著幾個藍瓷小瓶,便隨口問:“這是什么?” 江勝臨答:“劇毒?!?/br> 祝燕隱的手停在半空,又緩緩縮了回去,你毒藥為什么要和花油裝在一起,平時真的不會拿錯嗎,看起來瓶子都長得差不多。 江勝臨笑道:“不是劇毒,是槐花蜜糖,若有誰覺得藥太苦,我便倒幾粒給他?!?/br> “這樣啊?!弊Q嚯[松了口氣,想了片刻,從矮柜中取出一個小木盒,“這里頭是松子雪片糖,神醫(yī)若不嫌棄,也一并拿去用吧?!?/br> 江勝臨本想推辭,但轉(zhuǎn)念一想,江南祝府的糖,保不準又是用什么八十年才能得一斤的珍貴好蜂蜜熬的,帶一點也行,畢竟大家都想見世面。 于是裝了滿滿兩大瓶。 花油安神效果很好,這一晚,祝燕隱在滿城瓢潑大雨中,睡得雷打不動,連半分細夢都沒做。 江勝臨回到客棧時,厲隨依舊一身潮意,墨黑濕發(fā)隨意束在腦后,正坐在桌邊擦劍。 江勝臨的第一反應:“你又毒發(fā)了?” 厲隨答:“沒有?!?/br> “那就好。”江勝臨松了口氣,“天蛛堂那頭怎么樣?” “是潘錦華?!眳栯S道,“我去十次天蛛堂,有八次都能看到老子訓兒子,估計他是被活活訓出了毛病,才會受焚火殿蠱惑?!?/br> “那……就這么算了?”按照江湖規(guī)矩,與魔教私下來往,不死也得脫層皮。 厲隨放下湘君劍:“潘仕候只有那一個兒子,哪怕是個廢物,打扮得光鮮好看一些,擺在家中也比沒有強?!?/br> 江勝臨:明明有意要放對方一條生路,都能說得如此毒舌不討喜,不愧是你。 下一輪藥已經(jīng)煎好了,厲隨閉目服下,眉頭緊鎖:“怎么越來越酸苦,你這什么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