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里劃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這一個。

    雖然她這個朋友，在金朝上下名聲都極為不堪。可經(jīng)過這些時日的相處，李朝如并不覺得秦宿昔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壞蛋。

    跟何況，他如今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的，又何必吃力不討好地去勾結(jié)南疆一個敗戰(zhàn)的臣屬國？

    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被金闕離給利用了……

    這個孩子，他打從一開始接近秦宿昔就是帶著目的的！

    可是如果自己就這么不管不管地接發(fā)了他，那秦宿昔勢必也要受到牽連。

    怎么辦……

    她到底該怎么辦……

    第92章 他是假的

    雖然有被自家宿主厚顏無恥的程度給驚艷到，但是耐不住平日里高冷宿主忽如其來的軟磨硬泡。系統(tǒng)最后還是決定，給秦宿昔出一個不用再花積分的解決方案。

    當然，這并不是資本家系統(tǒng)忽如其來的善良。

    而是一個聰敏的借債者意識到，再不拉這個窮鬼一把，他就真的還不上積分了！

    系統(tǒng)：“宿主，你也知道你穿越到的是一個真實的歷史里。所以說，我之前給你傳送的那些記憶也不能稱之為數(shù)據(jù)，而應(yīng)該說是一段被保留后，依舊殘存這原主人意識的鏡像?！?/br>
    秦宿昔：……

    “聽不懂，說人話?！?/br>
    系統(tǒng)：……

    “行吧，俺想表達的大概意思，就是只要你集中精神控制回憶畫面，就能讓畫面意識里的人物龍?zhí)ь^。懂不？”

    秦宿昔：？？？

    5d真人cao控游戲？居然還有這種cao作！

    雖然看一次那個鬼東西，就能讓他虛的跟產(chǎn)后抑郁一樣。但是沒辦法，人總是要‘恰飯’的嘛。

    況且，從之前看的那些記憶里也不能猜出，原主只不過是一個自愿接受的‘實驗品’。真正知道內(nèi)情，又主導(dǎo)著一切的，應(yīng)該是他身后那人才對。

    于是，秦宿昔又讓人進宮幫他告了兩日假。

    在系統(tǒng)的唆使中，試圖讓回憶里的鏡頭切一切，好讓他看清楚幫他‘紋身’的，到底是哪個龜孫！

    ……

    與此同時，小連子也在尤公公的催促下，找好了代替他們?nèi)ッ半U的角色。

    雖然司昭儀死了，可是那冷宮中多的是想要出來的妃子。她們就是一群被困在井里，隨時都將瀕臨死亡的人。這時候，但凡上頭丟下一節(jié)繩子，便多的是人想要往上爬！

    又有誰會在乎繩子的另一頭是否牢固，又是否會讓她們在攀爬到一半時，便摔下去粉身碎骨呢？

    尤公公是倒臺了，但小連子好歹也是在御前做事的人。冷宮中那么多妃嬪，他神不知鬼覺提出一個來的權(quán)利還是有的。

    這一次，他選擇的是冷宮里一個叫張芽的官女子。

    張芽本來只是宮中一名普普通通的宮女，直到兩年前金明帝一時興起，隨手指了兩個在湖邊兒掃地的宮女做官女子。她這才搖身一變，麻雀飛上枝頭成了半只野鳳凰。

    可奈何張芽姿色平平又不曾侍過寢，也沒個一技之長的能耐吸引到金明帝的注意力。剛變成野鳳凰時，還沒少張揚地得罪了不少人。

    兩年后，內(nèi)務(wù)府見她連金明帝的面兒都見不著，自然便將她趕到冷宮去。如今啊，倒是連個宮女都不如了。

    但是張芽不死心啊。

    當年在湖邊灑掃的宮女那么多，陛下卻偏偏選中了她。那不就是說明，在陛下眼中她也是個特別的存在嗎？

    于是，在冷宮里聽說有這么個翻身的機會，張芽自然就上趕著沖上去了。

    兩人一拍即合，小連子便將尤公公給自己的臺詞兒又給了她，讓她好生準備著。

    等夜間輪班到自己時，小連子便假裝沒攔住地，將張芽給放進了乾清宮。

    乾清宮的大門被猛地一下推開！

    張芽一進門，便立刻像和小連子說好的那般埋頭往里邊兒沖，邊跑還邊大喊著：“陛下，嬪妾是被冤枉的，嬪妾有要事相告！”

    她不敢跑慢了一步，因為她知道但凡自己稍微慢了一些，便會被外頭那些侍衛(wèi)當成刺客給押進地牢里。

    但她沒想到，乾清宮除了外邊兒嚴防死守的，就連屋內(nèi)都有平日里看不見的暗衛(wèi)！

    還沒能跑到離金明帝五尺近的地方，一把明晃晃的刀，便橫在了她的脖子上！

    血，從刀尖上滴落。雖然傷口不深，卻也足夠嚇得張芽險些尿出來！

    好在那暗衛(wèi)對她嘴上喊得話還有幾分顧及，便將人壓到了金明帝面前，由其處置。

    張芽本以為自己逃過一劫了，正打算聲淚俱下地開始自己的表演。

    誰知道金明帝頭也不抬的，便直接不耐道：“在這宮里邊兒喊冤枉的，每日里沒有上千也得成百了。難道你事事都要拿來煩朕？真是越發(fā)不懂規(guī)矩了?！?/br>
    暗衛(wèi)聽言額頭冒汗，立刻跪下道：“屬下立刻將人壓入死牢，然后去羽林衛(wèi)領(lǐng)罰！”

    金明帝點了點頭，并無異議。

    死牢？

    張芽兩眼一翻，險些就要暈了過去！

    為了活下去，她只能不顧一切地口不擇言道：“陛下！嬪妾要說地事與瑞王殿下和秦宿昔有關(guān)！求陛下開恩吶！”

    “哦？”

    像是覺得有幾分意思一般，金明帝擺手示意暗衛(wèi)先停下，然后對其道：“去將外邊兒的門關(guān)上，守在那兒。誰若是敢硬闖或是鬼鬼祟祟的聽著些什么……格殺勿論?！?/br>
    聽見自己不用死了，張芽立刻便松了一口氣。此時，她還沒能理解，金明帝對暗衛(wèi)下這個命令時，到底含有著怎樣的心思和目的……

    四下無人后，金明帝才抬起頭，用正眼看她道：“想說什么，就盡快說吧?！?/br>
    等死了，只怕便再也開不了口了。

    而張芽還什么也不知道，天真的按照小連子給她的說辭開口道：“回陛下，嬪妾是陛下從前親封的司昭儀，后因為被人設(shè)計陷害，才被打入了冷宮。”

    “那個人，就是秦丞相??！”

    她聲淚俱下的，哭的仿佛是真的一般，抽泣著開始講故事說：“嬪妾那日，不小心撞見了秦丞相與別人的談話。得知他脖頸后邊兒的印記，并非天生，而是后天用鐵烙上去的。他害怕嬪妾告發(fā)他，所以才設(shè)計陷害嬪妾入了冷宮……”

    “他這是在欺瞞和利用陛下，求陛下為嬪妾做主啊！”

    她這一番肺腑之言脫口即出，但金明帝只是長呼了一口氣，并無其他反應(yīng)。

    看上去，就好像一切都盡在意料之中一般。

    他也不說話，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著張芽。直到看到張芽害怕的已經(jīng)在發(fā)抖，金明帝才幽幽開口道：

    “你說，你撞見他與旁人在談話。那么朕問你，與他談話的是何許人也？”

    “這……”

    張芽結(jié)結(jié)巴巴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連公公給的劇本里，沒有這一段啊……

    無奈之下，她只能硬著頭皮答道；“時間過去的太久，嬪妾、嬪妾也記不大清了！”

    金明帝笑著點了點頭，用最和善的表情繼續(xù)問道：“那么……朕再問你。既然你撞見了他這么大的秘密，他又為何要費盡心思將你丟入冷宮，而不是……直接殺了，好一了百了呢？”

    張芽已經(jīng)開始渾身冒冷汗了，她害怕了，她是真的害怕了！

    可就在這時，金明帝卻又滿目和善地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滿目和善道：“其實，你并非是司昭儀吧?”

    張芽眼中大喜，激動道：“陛下！陛下您還記得我！”

    太好了，只要陛下心里還記得她，那她就還有翻身的機會，還是這宮里的主子！

    “這倒不是?！?/br>
    金明帝嗤笑著搖了搖頭，感慨道：“朕對司昭儀，如今到還有幾分印象。她生的貌美，做的荷花酥啊……也與朕幾十年前，在太后宮里吃到的幾乎一模一樣?！?/br>
    “這宮里的女人，朕多多少少也還記得些。她們?nèi)菝哺饔星?、各有所長，性格也大多南轅北轍。可有趣的是，從本質(zhì)上來說，她們都是同一種人……”

    她們同自己一樣，皆是未達目的不擇手段，心中只有自己的人……

    想著想著，腦子里忽然浮現(xiàn)出一人的面孔來。金明帝笑了笑，不置可否。

    或許如今這宮中，也算是有了例外吧……

    金明帝嘆了口氣，惋惜道：“只可惜宿昔實不喜她，那被打入冷宮，也只能算是她的命吧！”

    聽金明帝說完，張芽眼里，劃過一絲近乎帶著怨恨的嫉妒！明明同是妃嬪，為何他只記得別人，卻記不住自己？

    司昭儀也便罷了，秦宿昔他只是一個借著別人身份才讓陛下能高看一眼的小丑！不就是個像極了瑞王胎記的印字嗎？如今自己已經(jīng)將真相給說出來了，陛下為何還不對他動怒！

    張芽有些近乎癲狂道：“陛下，他騙了你啊！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瑞王殿下的轉(zhuǎn)世！”

    “轉(zhuǎn)世？”

    金明帝笑了笑，不屑道：“這世上哪兒來的什么輪回轉(zhuǎn)世、長生不老？朕只是老了，又不是老糊涂了。都已經(jīng)活了一輩子……還嫌在這陽世間受的苦難不夠多嗎？”

    “只是他與阿瑞，實在是太像了……”

    金明帝閉上眼，啞然道。

    阿瑞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也是當時父皇最寵愛的那個皇子。

    雖然自己才是嫡長子，雖然阿瑞一直表現(xiàn)的無心于皇位。可是世間向來都是登高跌重，帝王家的爭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誰還能真正念及手足之情？

    哪怕阿瑞整日里沉迷酒色，哪怕他對除自己以外的人都表現(xiàn)的暴孽無常。哪怕他不論干什么，都是以自己這個皇兄馬首是瞻。

    可就是因為他表現(xiàn)得這般無害，才讓自己變得猜忌懷疑、不得不防……

    第93章 戲中人

    已經(jīng)過去了幾十年，可金明帝至今還記得。

    記得自己這個弟弟年幼時同他一起用桃木舞劍，打不過便哭鼻子的時候。記得阿瑞將偷偷埋在宮墻底下釀的酒挖出來，小心翼翼捧到自己面前的時候。記得他長大后做了錯事，而自己卻假裝不知幫他隱埋的時候……

    他這一輩子，為了這個皇位殺了很多人，其中也不乏血親之輩。但卻也從無一人，讓他軟下心腸為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