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之就站在對面，自始至終都不把秦昭看在眼里。周允淮從一邊的桌上抽紙遞給她，她默然擦了擦身上的酒漬，整個人顯得冷淡至極。

    而就是這樣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刺到了秦昭，她總是如此，成日一副無所求的模樣，看起來什么都不在乎似的，最后做出來的事卻讓人難以接受。

    尤其是向姜云下手，挖朋友墻角，使得秦昭如鯁在喉。

    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這么做，秦昭的反應都不會那么激烈，可偏偏就是陸念之。

    之前的局面就夠惱火，上次還沒徹底解決，這回無異于火上澆油。秦昭完全不能再理智對待，徑直逼問:“人在哪兒？”

    陸念之好像沒聽到一般，把紙揉成團扔地上，長眼一斜，紅唇闔動，沉穩(wěn)地說:“出去。”

    秦昭被激怒，一把就推開張易，一字一句地說:“你讓她出來，不然我就自己找?！?/br>
    這人素來執(zhí)拗，說得出做得到。

    陸念之卻沒把她放在眼里，慢條斯理地說:“許知意不在這里，要找她就去別的地方找?！?/br>
    場面霎時安靜，明白人都聽得懂秦昭說的是姜云，但陸念之卻忽然提及許知意……

    許知意就是這個圈子里的人，在場的人里就沒有不認識她的，哪怕不熟也見過一面，她可是許家的掌上明珠，竇家的聯(lián)姻對象，竇老爺子最中意的人選。這個朋友圈子里除了陸念之和秦昭，就數(shù)許知意最有地位了。

    就這么簡單兩段對話，圍觀的人群就全明白了，特別是張易，他都愣了一下。

    有些事平時就有苗頭的，局外人即便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也不能亂猜測，一個許知意牽扯到的人就夠多了，誰敢在私下里亂講。圈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有利益紛爭和牽扯，大家平時玩鬧歸玩鬧，不論再怎么出格，基本的底線還是不能破的，就這么毫無征兆地親耳聽見這些話，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張易不敢置信地望著秦昭，又望樓道那邊看了下。

    姜云就站在那里，她一聽到聲響就出來了，恰巧撞見這一幕。

    接下來的一切失控了，一發(fā)不可收拾，攔都攔不住。

    “陸念之，你是不是有??！”秦昭大聲道，拿起一個杯子就砸了過去，“我上回怎么跟你說的，你是聾了聽不見還是怎么？！”

    “以前我都忍了，不跟你計較，你他媽還不死心，你是不是覺得你很深情，很了不起！”

    “覬覦別人的東西，暗地里捅刀子，你惡不惡心……”

    ……

    秦昭就跟瘋了一般，不管不顧。

    她眼睛都是紅的，狀態(tài)很不對勁，也許是情緒太激動，需要一個宣泄口，也許是這些日子被壓迫得太過，連喘口氣都不能，只能靠這種方式討回來。她什么都說，什么都罵，砸東西。

    “你現(xiàn)在這么干，把一群人往死里整?！?/br>
    ……

    “她跟我鬧，跟我分手，那是我們之間的私事，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插手了。你就是報復，不甘心?！?/br>
    “是，以前是我搶了先，可她對你也沒意思啊，你怪我有什么用?！?/br>
    “你開工作室的時候我?guī)湍闩芮芭芎螅鄣貌怀扇藰?，如今做出這些事，你還是個人嗎？”

    ……

    “當初你怎么說的？”

    “我問過你，你說不是，我才去追的?！?/br>
    “是你自己不要，現(xiàn)在又后悔了，使陰招?！?/br>
    ……

    姜云腳下就像生了根一樣，邁不動一步，她站在原地遠遠看著，一字不漏地聽完那些話，喉嚨里仿佛卡著一塊堅硬的石頭，硌得生疼。

    有人瞧見了她在那里站著，紛紛瞧過來，竊竊私語，在悄聲討論什么。

    秦昭還在說。

    這人從來沒有如此激動過，看起來又挫敗又狼狽。她原本是一個開朗向上且隨和的人，僅只對姜云有占有欲，可也沒做過太偏激的行為，她很少發(fā)脾氣，對誰都好，所以也很受歡迎。

    只是最近變了，變得過于陌生，完完全全不一樣了。

    被那么多用探究的、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著，姜云是難堪的，猶如被撕開了外殼，剖開了給人家看個徹底，沒有體面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