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林因為酷似阿羅的聲音聽了半天了，此時完全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只覺仿佛就是上帝送到他眼前的員工。

    他扒在屏風上，低頭就只能看見亞茨拉斐爾的白卷毛，猴急猴急地說了句不好意思啊，趕緊拖著小背包走到隔壁卡座：“我就坐隔壁，不小心聽見你們談話，你們——咦？”

    但他林終于看清亞茨拉斐爾的正臉，一下就被這熟悉的面容弄懵了，呆呆道：“阿羅？真的是你？你，你什么時候染頭發(fā)了？”

    還燙了個卷兒？

    “？！”克勞利和亞茨拉斐爾毫無防備。照理來說，施了法后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角落的，不知道這個人類怎么能無視這個奇跡。

    克勞利譴責地看了天使一眼，覺得肯定是對方施展奇跡的時候出了差錯，不耐地對但他林說：“什么阿羅，你認錯人了?！?/br>
    怎么可能呢？！但他林瞪圓了眼睛，使勁盯著亞茨拉斐爾的臉看了半晌，無比困惑：“不能吧，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完全相似的人嗎？”

    不過呢，這位確實要比阿羅胖點。但他林偷瞄了一眼亞茨拉斐爾的小肚腩。

    “嗯……”亞茨拉斐爾聲音還是軟軟的，也不因為被認錯而生氣，他露出有些疑惑的神色，“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但我總覺得你身上有一股很親切的氣息?！?/br>
    天使友好地沖但他林展開微笑——但他林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同一張一模一樣的臉，阿羅笑起來就讓人心中發(fā)寒，天使笑起來就特別可愛——他說：“你剛剛說什么呢？什么‘來我這兒’??？”

    但他林緊張搓搓手，這還是他第一次攔完全陌生的人入院呢，成不成反正先試試，難得碰上有經(jīng)驗的保育員啊，萬一就瞎貓遇上死耗子了呢：“我聽你說，你打算找一個，有中餐的地方落腳，就近找份工作？那，來我這兒唄！你們剛好經(jīng)驗對口，又是保育員……呃，不知道你們上不上推特??？其實我是個捉鬼師呢！之前僥幸碰到了一位曾在唐時東渡種花國，學習宮廷、民間美食的老祖宗鬼，他現(xiàn)在就負責我這兒的員工餐??！”

    亞茨拉斐爾眼睛都亮了，咽了下口水：“唐朝？宮廷？民間？”

    “對對對，因為滯留的時間比較久了嘛，他還與時俱進，一直有在學習新的東方美食。”但他林特別誠懇地說，“不瞞你說，我最近還打算再多招攬幾個這樣的廚師，在甜點、西餐這方面也找些名廚鬼，將來咱們的員工餐，肯定是會一天比一天更豐盛的！”

    但他林誘惑道：“很多美食，都因為時間和傳承的問題，漸漸流失了原本的美味?。‰y道你不想吃上最正宗的燒尾宴、可麗餅嗎？”

    亞茨拉斐爾的激動已經(jīng)溢于言表了，整張臉都在發(fā)光，一下拉住但他林的手：“想呀！讓我就職吧！”

    克勞利：“喂？喂？”

    但他林：“哎呀，就是有一點比較麻煩，簽約員工不能和外界聯(lián)系的……”但他林特別自然地說，“既然如此，這位朋友要不要也考慮跳槽來我這兒上班呀？”

    他都聽得清楚了，天使說，克勞利是負責教孩子學壞的。

    要照平時，這種保育員肯定是雇主最不想要的吧！但療養(yǎng)院這不是情況特殊么？狼崽子們不需要但他林擔心，主要還是狗狗們。倒不是說智商問題啊……就是有些狗崽子們天性更愿意相信他人，時常因為這個吃虧，被隔壁狼崽子欺負。但他林就希望克勞利教它們學精明點，能夠很好地保護自己。

    亞茨拉斐爾還牢牢拉著但他林的手，臉卻沖著克勞利扭過來，兩只眼睛露出特別渴望的神色。

    惡魔在這視線下扛了五秒，挫敗地捂住額頭：“事先說明，這次我是不會穿女裝的！”

    ·

    亞茨拉斐爾和克勞利一直覺得，上帝的存在就是奇跡本身，他們的存在就是世間的不可思議。但當簽約后，小院長將他們帶進療養(yǎng)院，從各種員工中穿梭而過時，他們突然發(fā)覺，自己好像并不很特殊了。外星人、獸人、吸血鬼、鬼魂……這間療養(yǎng)院的存在就是眾多奇跡與不可思議的集合體，它的存在令亞茨拉斐爾著迷。

    “什么？為什么存在？關(guān)我什么事，我只要知道，在這里可以不用戴墨鏡就行了?！笨藙诶涯R摘下來，大搖大擺跟在但他林身后，目光挑剔地參觀療養(yǎng)院。

    事實上，就是以惡魔的目光，療養(yǎng)院也是很難挑剔的。

    甫一過橋，威爾精心培育的玫瑰薰衣草田便映入眼簾。不同色澤的玫瑰經(jīng)過設(shè)計、栽種，組成特殊的圖案。放眼望去，如同在深深淺淺的薰衣草色畫紙上，用大色塊繪出的花束。白色的、淺粉色、藕色的、紅色的玫瑰，構(gòu)成光影鮮明的花瓣，香檳色的優(yōu)雅連成細細的絲帶，系在淺綠色玫瑰組成的莖葉之間。

    一院的建筑采用現(xiàn)代、簡明的裝潢風格，雖然普通，勝在干凈明亮，亞茨拉斐爾甚至找不到一處灰塵或是霉黃的地方。穿過一院，順著石子路往后走，左手邊是小矮人森林似的菌菇房，右手邊是員工宿舍。向遠處望去，高聳的巫妖塔如同穿破云霄一般直指天空，其下分布著法陣籠罩的小矮人、吸血鬼、鬼族族地。錦簇鮮艷的花圃擁簇著它們，克勞利原本還想刻意踐踏一下花草什么的，瞪著嬌艷艷的花看了半晌，默默又把腳縮回來了。

    石子路連接著在巫妖王和吸血鬼的共同維護下，重新煥發(fā)當年魅力的哥特古堡。巫妖王在每一處窗口、門口設(shè)置了隔離法陣，于是威爾得以在這座古堡上種植薔薇藤蔓，已經(jīng)有些生出紅色的花苞了，不難想再過數(shù)年，薔薇爬滿古堡，花季鮮艷齊放的瑰麗景象。

    面對難得找來的保育員，但他林為了能讓他們盡快產(chǎn)生歸屬感，可謂是頗費口舌，夸自己院夸得口干舌燥，介紹得是熱血沸騰。小多匆匆從一院追過來，給他遞水，但他林才停下口，端著水杯咕咚咕咚灌了一通，轉(zhuǎn)過身來：“你們覺得——??！”

    克勞利正欣賞頗為符合他審美的古堡呢，被但他林的一聲喊驚了一下：“干嘛？”

    但他林哆哆嗦嗦：“你，你這眼睛……”

    亞茨拉斐爾好奇：“這院里都有吸血鬼、狼人了，怎么院長你還會被惡魔嚇一跳??？”

    但他林差點就軟小多身上了：“你，你們對話里也沒說?。　?/br>
    克勞利罵罵咧咧，不甘愿地把玩墨鏡：“反正我是不戴眼鏡了。”那些吸血鬼都瞪著大金瞳子呢，憑啥他就得戴墨鏡。

    “好，好的吧?！钡炙查g失去繼續(xù)導游的欲望了，失魂落魄地道，“那，剩下的你們自己看吧……原本我還擔心你們看到狼人這些會害怕呢……”

    怕個屁哦。

    但他林對著亞茨拉斐爾戰(zhàn)戰(zhàn)兢兢：“那，您是什么種族呢？”

    亞茨拉斐爾：“我是天使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