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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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看起來,她的這個決定還是正確的,潘李子對存茂堂,對蘇磬音,都是十分的感恩敬重,此刻聞言,立即站起身來,按著謝師的禮數(shù)雙手交疊,躬身下拜,恭恭敬敬道了一句:“謝過夫人,小子謹記夫人教誨?!?/br> 蘇磬音松了一口氣,滿意的看著潘李子姐弟退出去,自個活動活動肩頸,便也不急不緩的出了門去。 剛走出門口,蘇磬音便熟門熟路的往西面的桂樹下瞧去—— 果然,眉目俊逸的齊茂行還是與前幾日一般,坐在樹下的蔭涼處,靜靜的等著她出來。 “齊二,你又來啦?” 看見他的身影,蘇磬音面上就已不自覺的露出一絲明顯的笑意來,提起裙角,腳步輕快:“說了不用等我的,我每天就教一個時辰,完了之后,就回屋去找你了?!?/br> 齊茂行也推著輪椅迎了上來,聲音清朗,面容清雋:“我在屋里也是白悶著,況且,有這刁鉆古怪的男女之情在,在這外頭等著你,只是想著你再過一刻鐘、一盞茶功夫就又能見著你,心下便平白無故的很是高興,并不覺難熬。” 哎呀,又來了…… 蘇磬音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臉,齊二總是這樣,他并不是故意說情話,但總是這般一本正經(jīng)、說著些好像是天經(jīng)地義的直接言語來,就每每都能撩的她面紅心跳,甚至于心花怒放。 恐怕書中那真正的情詩絕句,都未必有他這般直白坦率的言語,更戳人心! 蘇磬音抿抿唇,微微笑著,沒多說話,只是伸手去推了他的輪椅,兩人一道不急不緩的往前興趣。 剛走遠,齊茂行便開口道:“方才蘇府派了人來,說是后日晌午時分,大哥就要到京城了?!?/br> 蘇磬音略微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他這句自然至極的“大哥,”說的是她的大哥蘇德笙。 回過神后,她有些瞟了齊二一眼,心下卻也覺著熨帖,只是笑道:“嗯,等大哥回來了,我趁你去解毒的時候,也回京去一趟?!?/br> 齊茂行便有些猶豫似的,走了幾圈,又忽的開口道:“大哥遠道而來,你說,咱們用不用去京外迎一迎?” 蘇磬音姿態(tài)閑散,毫不在意:“不必吧?只是大哥罷了,也不是什么長輩,蘇府老管家那邊肯定派了人去接?!?/br> 齊茂行便繼續(xù)道:“那咱們后日是不是應該回京去,或者備一桌酒宴,趁著大哥剛回來,好為大哥一家子接風洗塵?” 蘇磬音便有些奇怪起來,她原本以為齊二是因為在意她的緣故,才也這般在意大哥, 但是按著禮數(shù),妹夫與妻兄,尤其是她這種,自小聚少離多,說白了,兄妹感情也不算十分深厚的,即便是久別重逢,第二天帶著東西去走動一遭也就足夠的。 甚至是齊二不去,只她自個過去一趟,旁人也說不出什么來,尤其是都知道齊二這還傷著腿,養(yǎng)傷不好外出,就更是正常的很。 哪里需要這般殷勤? 蘇磬音低頭開口:“當真怪了,你只是妹夫罷了,又是同輩,之前也沒怎么接觸過,你怎的這般在意大哥?” 齊茂行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口, 他十分后悔一般,低了頭,認錯似的口氣:“我如今想起來,成婚前,還有接親的時候,我與大哥見過兩次。” “當時,我的禮數(shù)……唔,都不是、十分周全?!?/br> 蘇磬音推著輪椅的動作便是一頓,微微瞇了眼睛:“哦?” 第92章 齊二之前對大哥無禮? 這個蘇磬音還當真是第一次聽說, 她想了想,齊二和大哥有過接觸的應該也就兩回,成婚接親一次,之后三朝回門, 遇著相互見了個禮。 尤其那時候的齊二還是氣人的齊茂行, 回門到了蘇府, 只按著規(guī)矩恭敬見禮之后,就木頭人似的在廳堂上坐了一會兒, 算好了一樣, 飯都沒吃,就又打著宮中有吩咐名頭,留了禮告罪告辭。 之后臨近黃昏,蘇磬音回侯府的時候, 齊茂行倒是也按著禮數(shù)過來接了她, 也是卡著點似的, 多喝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只來得及一塊與已經(jīng)不太清醒的祖父磕了個頭,說了幾句“夫妻和睦、好好相處”的套話, 就又一道出去了。 蘇磬音還清楚的記得, 她當時因為看到只短短三天不見, 便越發(fā)衰敗起來的祖父,心情原本就沉重的很。 可即便身子已經(jīng)這般了,祖父對她仍是滿腔的慈愛牽掛,偏偏身旁被祖父殷殷囑咐的明面夫君,卻只不過是在敷衍欺瞞。 這一幕只叫蘇磬音的心情更差,剛一出蘇府的大門,她就對著齊茂行說了幾句冷言冷語, 大約就是你都已經(jīng)做出了這樣的事,索性也別過來了,也不必裝模作樣、欺瞞祖父云云…… 齊茂行那時面色也不大好看,騎馬跟著她的馬車出了綾羅大街,一個字沒說,便一甩馬鞭,自個催馬先回侯府去了。 但不論私底下如何,在蘇磬音眼里,齊茂行大面上對蘇家的禮數(shù),還都是做了出來的,就連回門時將她撂在半道上,也是等著出了街口,家里瞧不著以后才先跑的。 且之后見面通信,她也并沒有聽大哥或者父母說起過齊茂行的不周全。 原來……竟并非如此嗎? 蘇磬音垂了眼眸,不過這么想想也是,她那時候剛與齊茂行新婚,便是齊茂行有什么不妥當?shù)?,家里大約也是會暗暗忍著的,總不能新婚燕爾,便為了這么點小事,叫他們夫妻離心…… 想到了這兒,即便是知道齊茂行時日無多,早已打定了主意珍惜這最后的日子,要與他好好相處的蘇磬音,一時間也有些忍不住的生氣了。 蘇磬音立在原地頓了頓,微微靜了靜心緒,便繼續(xù)往前走著,又開了口:“你且說說,是怎樣的不周全?” 她的聲音與面色都還算平靜,并沒有露出什么震驚與怒色來,但輪椅上的齊二聽著,卻是不知道為什么,心下忽的一抖,立時就察覺出了一股不妙的預感來。 他這天生的敏銳五感還從來沒有出過錯。 齊茂行因此瞬間凜然,脊背挺的更直,但卻也并未隱瞞,只是低了頭,越發(fā)認真悔過的模樣:“是大婚當日,我……” 大婚當日,按著慣例,來接親的新郎官總是要受點難為的,而蘇家大哥身為蘇磬音的嫡親兄長,再正經(jīng)不過的娘家人,這個難為新郎官的人選,自然是當仁不讓。 蘇大哥是正經(jīng)的讀書人,算是比較敦厚好脾氣的,并沒有出什么太刁鉆的法子來,等著幾個小娃娃要了糖果子與零碎喜錢,便只是當前擋在門口,要他作一首迎親詩來。 雖然都知道齊茂行是從武的,但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出身草莽,侯府嫡出,又是給太子殿下做過伴讀的。 蘇大哥也不強求對方做出多么精妙絕倫的佳句來,他心下已打算好了,這新妹夫只要能做出、哪怕是背上一兩句工整應時的呢,這么大好的日子,他自然就也會尋出好處的夸贊調笑幾句,這攔門就算是過去了,既不傷情分,也算熱鬧一場。 但偏偏齊茂行就是沒作。 他非但沒作詩,還仗著自個一身功夫,半玩笑半真心的拱手相求,只說自個一介粗人,大哥若是真要他露一手,就只能拿出看家的本事,請大哥指教指教了。 這就有些過分了,畢竟蘇大哥要他作詩,只是慣例熱鬧,齊茂行最多就是不精罷了,也不是就當真做不出來。 可他叫蘇大哥一介讀書人指教他這個太子親衛(wèi)拳腳,那就是實實在在的強人所難。 大喜的日子,當然也不會當真動手,話音剛落,一旁自有知事的從人喜婆聽著不對,趕忙說著好聽話接過話頭,一派熱鬧里,到底是將這事就這樣糊里糊涂的繞了過去。 攔門刁難也沒干,就這么讓他將新娘子接了出去。 “磬音你也知道的,家里定的親事,我原本就滿心不愿,當日出門前,被老爺教訓了一遭,又提起了我自小習武的話頭罵我愚笨不肖,我氣不過,只覺讀書人皆是些虛偽迂腐之人,偏遇上大哥讓我作詩,一時沖動,才會如此……” 齊茂行說罷之后,解釋了這事的原因,之后又立即老老實實的認了錯:“對大哥無禮張狂,是我的錯?!?/br> 蘇磬音扭過頭,卻并沒有理會他這認錯,只是要笑不笑的抬了抬唇,提起了他上一句話頭:“哦,迎親就迎的滿心不愿啊,那還當真是委屈了齊將軍?!?/br> 這話一出,大熱的天兒里,齊茂行便又覺著渾身一涼。 “我不是!” 齊茂行滿面焦急:“磬音,我……不是,從前我,并不是……” 蘇磬音微微吸一口氣,說起來,這其實也不算什么大事,起碼,比她之前猜測以為的“冒犯失禮,”要輕得多。 更莫提,之前是之前,她自個親口說過,不提過去的事,這會兒又這樣陰陽怪氣,細說起來,其實是不應該的。 但互有情意的男女在一塊,哪里會只論應不應該? 且正是因為在意了,有時候才會忍不住的不講應該。 “好了我知道了!” 蘇磬音此刻便有些未能免俗,她忽的開口,徑直打斷了齊茂行的話頭。 她咬著手指頭遲疑了一會兒,想要再怪齊二幾句,卻既知道不應該,還有些舍不得;可要就這么過去了,又覺著心下不痛快,實在是平不下這口氣。 最終,只好什么也沒說,只是悶悶看了看天色,說了一句不早了趕快回去,便當前邁步向著屋里的方向動了步子。 不過這次就沒有再像剛才一樣,幫著齊二推輪椅了,只是自顧自甩手往前,倒將坐著輪椅的齊茂行也落在了身后。 齊茂行也沒敢叫人,只自個伸手推著輪椅用力往前趕,好在沒走幾步,前頭的夫人就也放慢了速度,足夠他自個跟得上來。 見狀,齊茂行心下便又覺一暖,跟在蘇磬音身后到了門口之后,想了想,沒有先進去,而是先去外頭找了月白,叫她熬一碗蘇磬音愛喝的甜湯來給他。 這么多日過去,他們兩個的主屋也早已按著自個的喜好,處處都收拾妥當了。 門檻臺階,是一概都去了的自不必提,待客的正廳分的極小,只一進門的大屏風前,左右擺了四章圈椅,中間地上立了一尊三足麒麟獻瑞銅熏爐,就再無其它。 再往后,用頂天立地的紫檀細格博古架隔開,剩下的空間,便全都留給了兩人平日的起居,架子里擺得都是蘇磬音一件件挑出來的心喜之物,未必名貴,但是件件精致,無不考究。 下頭窗下,是蘇磬音的書架書桌,桌上擺了一方很是小巧的青玉棋盤,棋盤旁立著素色的細頸青釉花瓶,里頭插著的,是蘇磬音親手配的綠葉白荷。 再往里繞進來,便是寢室,之前齊茂行特意在皇莊上定做的羅漢榻也一塊移了過來,這會兒上頭兩邊滿滿當當放著些靠背引枕,只不過除了蘇磬音偶爾上去看看書、打打棋譜之外,齊茂行就幾乎再沒有睡過。 畢竟炕要比架子床上大的多,白日里炕中擺著小木案,夜里就算不收起來,兩個人一人一邊,也完全足夠睡下。 為了照顧齊茂行雙腿不便,蘇磬音自個睡在了靠墻的那一頭,在她的那一邊地上,多加了一層木地板,地板上又厚厚的鋪著嶄新的秘底飛天云紋羊毛氈毯,靠外的一面,還擺了一小方長條的梨花小案。 這也是蘇磬音特意布置的,進屋之后,洗手洗臉,換了家常的舊衣裳,之后走到毯子前,脫鞋上去,就可以干脆如古人一般席地而坐,毯子上也擺了草編的蒲團與軟枕,或倚或靠,看書寫字,都十分舒服自在。 回到了自個親手布置的屋里,收拾妥當蘇磬音就這般靠在毯子上滾了兩圈,心情便也果真放松了不少,方才因齊二而生的些許不痛快,也幾乎要消弭干凈。 她直起身來,正要問問看齊二為什么還不進來,伴著細細的輪椅聲響,便是齊茂行一手端了一方小瓷蠱,另一手推著輪椅向來走了過來。 “先喝一碗甜湯,平平心氣?!饼R茂行將手上的瓷盅彎腰擺在蘇磬音面前的長案上。 蘇磬音一模,瓷盅的壁上還有些燙手,便又有些不忍了:“你一只手,逞什么強?也不怕燙著!” 齊茂行便又與她笑了起來:“要道歉,自是親手奉湯,才顯得有誠心些?!?/br> 說罷,他覷著自家夫人的面色,又有些小心的解釋道:“從前……” “好啦,你別說了?!?/br> 這一次,蘇磬音的打斷就顯得溫和了許多,也認真道:“咱們說好的不提從前了,往后的日子,咱們只說高興的事?!?/br> 她也想通了,原本就不剩多些日子了,還這么生氣,何苦呢。 齊茂行看她神色,這也才松了一口氣:“好,不說從前?!?/br> “大哥那邊,便是不去迎,見面的禮也要提早準備好?!?/br> 齊茂行看著她端起了瓷盅,這才又重新提起了方才的話頭:“若不然,等我備好了,你再瞧一眼,免得錯漏?” 蘇磬音看他一眼,就也抿嘴點了點頭:“也好,要備幾份禮,你都知道嗎?” 齊茂行精神一震,立即道:“知道的,大哥身邊并未納妾,大嫂出身康梁,是康梁陳氏之女,還有一位小侄女,算來今年該三歲了,上次就就沒見著,這一次這見面禮,我定會為她補一份大禮?!?/br> 聽他說著這般清楚,顯然是提早便上了心了,蘇磬音心下也愈發(fā)舒服些,她低頭喝一口甜湯,應了一聲。 齊茂行笑了笑,便又有些擔憂似道:“也不知這般夠不夠,大哥會不會還生我的氣?!?/br> “那自然要生氣,大哥的心眼小的很的?!?/br> 齊茂行聞言一愣:“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