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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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心下生氣,沖我發(fā)出來就是了,我干的這事,你不高興,也只管直說,也不是什么要緊的,我自個忍忍,都改了就是?!?/br> 蘇磬音聞言張了張口,便也瞬間明白,他這是看出自己方才在拿書前,那一瞬間的不耐煩了。 要是放在之前,蘇磬音說不得就直接開口了,但是這會拿著手里的書簽子,她一時間,卻是忍不住的,陷入了猶疑。 齊茂行這幾日里的所作所為,的確是自作主張,又叫人十分迷惑。 但要說叫她有多生氣,那也當真不至于。 主要是齊茂行干的這些整理的活兒,都實在是過于優(yōu)秀了。 沒看見自從齊茂行搭錯了筋之后,她的東西都整頓的,簡直如獲新生。 并且齊茂行還不是整理了之后,只是面上看得整齊,想找什么東西,卻反而找不著的那一種。 齊茂行是真的仔細觀察過她的習慣,所有東西都極有規(guī)律,都放在最合適的地方。 就像是手上的書簽,不但整齊,并且也是真的會給她帶來方便的。 說實話,要不是因為她和齊茂行只是明面夫妻,別說在這地界兒,哪怕是上輩子里,能遇上了一個這么任勞任怨、收拾東西還能收拾的滿心高興、田螺小伙子化身一樣的丈夫,別說嫌棄了,她都得偷著樂! 要按著這么說起來,齊茂行得了高興,她得了方便,并且都說明白了各存各的心,并無什么后顧之憂的事,她為什么要阻攔? 這么一想,蘇磬音抬起頭,便也當真心平氣和搖了搖頭:“沒有生氣,這些明面上的東西,你想整就整好了?!?/br> 說罷,想到齊茂行剛說的有什么不喜歡,就直說的話,她想了想,便又開口道:“我想去院子里,一個人看會書,成嗎?” 齊茂行自然聽出了她特意加重的“一個人”三個字。 他立即很是干脆的點點頭:“好,你是想出去看書?若是想在屋里,我出去院子待著也成?!?/br> 蘇磬音本來就是那種遇軟就更軟的性子,齊茂行這般配合,她也很是客氣:“不必,趁著這會兒天氣涼快,正好能出去透透氣。” 齊茂行見她這話的確是真心,便也點了點頭,果真轉身,就自個往羅漢榻那邊兒去了。 蘇磬音見狀,這幾日里心下的介意,也莫名的消去了許多。她拿著書出了屋門,想了想,決定干脆去后頭竹林里坐一會兒,又涼快又有雅意。 只是她才剛走到側邊的垂花門口,迎面就看見穿著一身褐色短衣的小廝奉書正巧走了過來。 看見蘇磬音后,奉書規(guī)矩的跪地見了個禮:“見過二奶奶。” 蘇磬音與他點了點頭,遇著了,便又隨口道:“你這是在忙什么,好幾日不在莊子里見你?!?/br> 奉書也有些詫異的模樣:“二奶奶不知道?張家那處莊子買下來了,二爺叫小人回京里去找修繕的匠人。” 蘇磬音也是一愣:“買下了?什么時候?” 奉書便笑了起來:“爺為著這事,前些日子,還特意叫車又過去瞧了一遭呢!說是那處莊子宅院,奶奶是有大用處的,當初地動震毀的屋子、還有那滿院的雜草、破敗的磚頭木頭,要都先收拾妥當了!” 說罷,見蘇磬音滿面不知情的模樣,便又殷勤道:“想是這些小事,不想麻煩您費心,二爺吩咐,叫小人先去尋好了妥當?shù)慕橙硕紓浜昧?,說是這些事都收拾妥當了,再請奶奶去過瞧著,看怎么改!” 聽著這話,蘇磬音的動作便也忽的一頓,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不論如何,在張家莊子的事上,齊茂行是打一開始就已幫了她很大的忙,并且找到的這莊子宅院,也的確是處處妥當,前后周全。 雖說這些都不是她主動要求的,但除非這處處合適的學堂她有志氣不要了。 否則,這種一面受了人照顧,一面卻嫌棄埋怨,那就叫做不知好歹,她必然是做不出的。 前幾日齊茂行與她提什么男女之情,她心下只覺可笑,要不是因為他們之前的室友情分,更主要的是看在他命不久矣的份上,她只怕早就嘲諷唾棄回去了。 但是剛剛齊茂行面前出來,此刻再聽著奉書這一番話,她的心頭,卻只泛起了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她突然發(fā)覺,之前的事且不提,可這樣的齊茂行…… 好像,還不錯了? 第64章 “噔——” 院后的竹林內, 伴著一聲干脆利落的清脆聲響,竹簽也隨之正正的落在青釉細頸蓮花瓶中,瓶口不過兩指寬,又細又窄, 但竹簽卻也是準準的從中心掉下, 一點沒有拖泥帶水。 這一手實在是漂亮的很, 只看著周遭圍觀的眾人都是忍不住的一聲驚嘆。 天氣一日日的熱了起來,就算是山里, 也只有早晚時分還涼快些, 太陽一升起來,再加上后院里那溫湯冒出的熱氣,待在屋子里也是泛著一股悶熱,叫人難過。 太子殿下的莊子上也未曾儲冰, 莫說在屋里放著冰山避暑了, 就是想吃一碗冰酪或者拿碎冰鎮(zhèn)解暑湯都不太成。 唯一方便的, 就是午后這一派郁郁蔥蔥的竹林,不單有樹蔭,左右還正通著風口, 不論什么時候, 都有一陣陣的涼風吹過來, 十分舒服。 這一日又是一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屋里只熱的連午休都閉不上眼睛,蘇磬音待不下去,干脆叫人往竹林里搬了一張寬敞的竹榻放著,之后又叫月白石青洗了幾碟子時令的瓜果來,覺也不睡了,就只當是一道過來閑聊避暑。 看她們來來去去的這般熱鬧, 也熱出了一層汗的長夏難免也有些心動,就這么幾個人,一道在莊子上住了月余功夫,也早已熟識了,見狀便也不客氣,上來幫著忙,就也搬了小竹凳來,自然而然的湊到了一處。 四個人才剛安置好,剛剛“解毒”完,正巧從后院回來的齊茂行便又與她們撞到了一處。 齊茂行這多半個月來,“解毒”時都是緊趕慢趕的,連午膳都顧不得吃,就為了盡早結束,還能早些回來,再蘇磬音身邊多待一陣,這會兒正撞上了,自然也不會走,就也推著輪椅就在蘇磬音對面停了下來。 來的人多了,只是這般閑坐著說話也是無趣,石青便提議趁著熱鬧,不如玩點什么。 眾人自然都是贊同,你一言我一語的商量了半晌,雙陸牌九劃拳作詩都說了個遍,卻總有不適宜的地方,久久也沒能定得下來。 齊茂行見狀,便忽的開了口,提議玩投壺。 “我打小就喜歡投壺,只是在府里時,父親不喜這個,娘親就都不許我玩,每每聚在一處,不是比背書,就是比詩文,次次都是齊君行得了頭籌?!?/br> “我倒是從來都沒贏過?!?/br> 投壺這個玩意,又不需學規(guī)則,也不必有文采,上手就能玩,賭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意,的確是十分合適,只除了—— “瞧您這話說的,和你玩投壺,你倒是能贏了,我們豈不是擎等著輸?” “就是,二爺是堂堂將軍,靠投壺贏我們小丫頭的頭花錢,多不害臊呀!” 不等蘇磬音開口,四個丫鬟便已經(jīng)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只說不肯。 這倒是真的,齊茂行這個自幼習武,那一手暗器功夫,蘇磬音是親眼見過的,區(qū)區(qū)投壺,對他而言簡直與小孩兒過家家一樣,有他在,旁人都不必玩了。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事,蘇磬音一拍手,叫石青去給他找了專門的細口瓶,讓他一個用輕飄飄的竹簽子,又增加了距離,甚至還專門將瓷瓶放到了林子里頭去,增加了阻礙…… 就算是這樣,齊茂行也是屢投屢中,真真正正的例無虛發(fā)! 這還有什么好玩的? 最后實在是沒辦法了,在眾人的目光譴責下,齊茂行自個提議他可以蒙上眼睛重新來。 蘇磬音這才滿意,石青迫不及待的跑回屋里去,特意給他拿了最是結實的一條玄色綢帶來蒙了眼睛。 剛開始還好,連著投了五六次,都是磕在翠竹上便掉了下去,這陣子沒少叫他明里暗里嫌棄的月白石青兩個,都大仇得報似的笑的歡快。 只叫蘇磬音都覺著是有些難為人了,打算叫人解開,或者把瓷瓶往回挪挪。 誰知道她還沒得來開口,齊茂行這小子這一次手腕一甩,卻竟是閉著眼睛都又一次投中了! 蘇磬音走到齊茂行面前,在他綁了絲帶的雙眼前晃了晃手,忍不住道:“真的假的啊,你這個綢帶別是能看見吧?” 齊茂行的嘴角微微翹起了一絲弧度,沒有解開綢帶,只是聽到動靜后,微微側頭,歪著腦袋對準了她,笑著道:“當真瞧不見,這一根黑帶緊的,我眼睛都睜不開了?!?/br> 石青聞言,有些心虛的吐了吐舌頭,卻沒有反駁。 她的確是還記著齊茂行對她手藝的小瞧,偷偷的公報私仇來著。 蘇磬音聞言,又仔細左右看了一圈。 的確是,石青選的原本就是雙層的玄色綢帶,他又是剛剛泡了溫湯出來,一頭黑發(fā)還披在身后,這一條綢帶,當真是綁的嚴嚴實實,上下一絲縫隙都沒有, 自打來了這莊子上,不知道是毒性發(fā)作,還是天天泡溫湯出汗熱的,總之齊茂行,是眼見著就明顯瘦了許多。 他自幼習武,原本就是頎長勻稱、線條流暢的好身材,身上一絲贅rou都沒有,只這么一個多月的功夫,整個人都在衣裳里空蕩了一圈,棱角越發(fā)分明。 可膚色卻是捂的越發(fā)白了,黑帶黑發(fā),更襯出了他的面容白的如同上等白玉一般,泛著冷光,卻又俊美的凈潤透亮。 坐在輪椅中,身中劇毒,時日無多的朗朗少年,雙目緊緊的蒙了黑色綢帶,看上去分明是單薄脆弱的,卻偏偏又透出一股潛藏著的危險與力量。 這是一種復雜又矛盾的美感,方才未曾發(fā)覺,這會兒一旦留意了,便幾乎叫人移不開目光。 蘇磬音一時間,像是看見了一副藝術品一樣,陷入了一種純粹的欣賞情緒里,尤其是齊茂行還恰巧蒙了雙目,沒有后顧之憂,她就越發(fā)看的肆無忌憚。 唔,如果不是齊茂行,單純這樣的顏和氣質,真的是萬里挑一了,再加上這一副蒙眼的造型,真的值得出一套圖來留念…… 蘇磬音在沉思顧不得旁的,卻不知對面的齊茂行卻是手心緊握,面色僵硬。 他的五感敏銳,不單單可以靠著耳力閉目投壺,此刻蒙著眼,也更是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對面蘇磬音的目光如有實質的落在他的面上,久久不去。 在這樣的目光下,齊茂行只覺得像是有毛羽,在他臉上輕輕的拂撓,只激得他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的立了起來,卻又并不是以往察覺到了危險時,那種警惕戒備的立汗毛。 而是癢癢的,卻又一路酥酥麻麻的竄到脊柱,只叫他說不出的有些戰(zhàn)栗。 半晌,感覺到蘇磬音的目光仍舊沒有離開的意思,渾身緊繃、心口也早鼓噪不停的齊茂行終于忍不住,猛地一伸手,拽下黑綢,睜開朝著目光來源的方向直直的看了回去。 不過綢帶在眼睛上系的這么緊,猛地解開睜眼,也是會有一瞬間的酸澀恍惚,看不清東西的。 等到齊茂行用力的眨眨眼睛,視野清晰的重新抬頭之后,蘇磬音卻已經(jīng)轉身回去了竹榻前,與丫鬟們微笑道:“完了,蒙著眼睛也攔不住齊二爺,這個投壺,咱們是玩不下去了!” 齊茂行看著蘇磬音的背影,一時間又覺著有些后悔了,不該這么快的揭開綢帶,這樣她或許還會多看他一陣。 而另一邊兒,蘇磬音與幾個丫鬟笑著說了幾句話,便也當真停了投壺,開始算起了方才押下的荷包絡子、零散銅錢之類的小玩意,到底是誰輸誰贏。 到不單單是齊茂行投的太準的緣故,主要耍笑了這半晌,時辰也已經(jīng)不早,尤其下人們還有差事在身,并不像蘇磬音與齊茂行一般,可以隨意歇息玩樂。 齊茂行解毒回來,長夏要去收拾他泡溫湯換下的衣裳,月白石青忙著將吃了的果子收拾清掃,不玩的瓷瓶銅壺之類都收起,再重新?lián)Q新茶過來。 丫鬟們各自去忙,蘇磬音便斂斂裙角,輕移幾步,在竹榻上款款坐了,打算就在這品品茶,略微消磨一陣,等這最熱的時候過去了再回屋。 齊茂行這時還有些沉浸在方才那莫名的感覺里,沒有回過神,自然也不會走,蘇磬音烹茶,他便靜靜坐在一旁,看著她的動作。 在這一片靜謐中,竹林下的枯葉輕輕響起了輕微的簌簌聲, 這是不知是哪一家莊戶里養(yǎng)的母貓,不知道是這竹林里有鼠還是怎么著,肚子都明顯能瞧出鼓了起來,卻還是常常能見著它跑來竹林里覓食閑逛,姿態(tài)既懶散又雍然,盡管貓科的高冷。 看到這一只已經(jīng)很是眼熟的母貓,蘇磬音怕嚇著她,原本就輕緩的動作,一時間就更加柔和了起來,手下動作很慢,一時間倒有大半的心神,都分去跟著看起了過路的貓兒。 蘇磬音其實很早之前就想養(yǎng)一只貓了,只是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能養(yǎng)成,嫁進齊侯府之后,原本是可以養(yǎng)的,蘇磬音卻又擔心她身邊只有月白石青兩個,又要給她收拾打掃、裁衣梳妝,還要幫著人情往來,理家算賬,原本就已經(jīng)很忙了,再多添一只貓,總是更添了活計。 再一者,也是因為她和齊茂行共住一間抱節(jié)居,人還可以一人一半,互不干涉,但若是養(yǎng)了一只活潑愛動的貓主子,整日的又跳又叫,說不得再跑到齊茂行那邊撓了掛帳,摔了物件,都難免麻煩。 這么一想,索性就也罷了。 不過現(xiàn)在……蘇磬音的目光,轉向一旁坐著輪椅的齊茂行身上,似有沉思。 十個月啊……那這么算起來,齊茂行是已經(jīng)活不到明年的今日了,等到好好照料齊茂行歸西,她成了寡婦,就得關起門來過自個兒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