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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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的一份從龍之功,沒了茂行,再沒旁人填上去,侯府可能等得?” 袁嬤嬤聞言一愣,不等開口,老太太卻猛地坐起,咬緊了牙關(guān):“當(dāng)初我堵著一口氣,硬將那幾個小婦養(yǎng)的掃地出門,就是不許他們沾侯府一點!可偏偏剩下一個親生的通兒,卻是個只會掉書袋的廢物!我與他老子一輩子體面蔭封的官職,生生的叫他辭了!開朝時四公八侯,七十二將,在這盛京里,沒了實權(quán),頂著一個空爵位算個屁!” “當(dāng)初侯爺在時,在太祖跟前是什么體面?那是府里是什么光景?幾十年,幾十年,我眼看著我與老爺一手打下的侯府一日日往下敗落,我夜夜睡都睡不安生,一閉上眼就怕自個到了下頭、見了老爺再抬不起頭!” “好容易我的姐兒爭氣,在宮里母憑子貴,封了中宮,得了太子,孫輩里又有了茂行聰明伶俐,我原想著,我原想著……” 說到這時,老太太已是氣的手心發(fā)顫,語帶顫抖,仔細看去,連濕潤的眼角竟都有些隱隱抽動。 袁嬤嬤見狀嚇了一跳,她在五福堂里伺候了幾十年,當(dāng)然知道老太太這頭風(fēng)的毛病,一旦大怒大悲,就必是要犯的。 她伺候的久了,也自然能看得出,老太太剛才在眾人面前鬧那一場頭疼,不過是半真半假,借著躲避接大爺?shù)脑掝^罷了,可眼下這神情,卻是實實在在當(dāng)真疼的厲害了! 頭風(fēng)這癥泛起來不是好受的,尤其袁老太太年事已高,看著就更是厲害。 袁嬤嬤忙著去取了嗅糊藥膏來,老太太分明臉色都已疼的發(fā)白,可口中還在低低的念叨著,仿佛是與誰解釋:“不成的,府里等不得了,殿下自小就聰慧,單憑著自個在那深宮里越過一串的兄弟得封太子,就不是那等會顧念親戚情分的性子,若是侯府無人無力,就算是親外家他也不會另眼相待?!?/br> “趁著茂兒護駕的功勞還在,將君行送過去,太子殿下便是不念外家情分,只看著茂行的命,也要將扶他一把,這時候立住了,日后殿下登基了,那便是潛邸跟出來的股肱之臣,若等茂兒,人走茶涼,什么都遲了,等不得的……” “是是是,太太您說的是!”袁嬤嬤剛來伺候時,當(dāng)今的侯爺還沒大婚,老太太還是叫太太的,這會兒著急起來,就將舊時的稱呼提了起來:“太太,咱們不說話了,您閉上眼,我給您揉上凝神的藥膏子。” 老太太也不知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頓了半晌,果真閉上了眼睛。 這位曾與老侯爺起于微末的老太君緊緊攥了佛珠,聲音越發(fā)低微,神色卻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茂兒可憐,我知道,只我如今病的厲害,不中用……等君行回來了,我的病也好些,我再收拾李氏,好好瞧瞧茂兒,鴛鴦館的吳家表妹,茂兒喜歡,我送到他眼前,再不叫他受委屈……” 對著疼的額角都滲出了冷汗的老太太,袁嬤嬤心里的不得勁兒便也漸漸消了下去,她手下輕緩,聲音里也帶了一絲酸澀: “二爺孝順,定然知道您的慈心?!?/br> 第13章 夫君吃桃 到底是少年人,元氣充沛,不論是身體還情緒的打擊,恢復(fù)起來也要比常人快一些。 齊茂行遠遠的離開了五福堂之后,暫且將方才祖母的態(tài)度放到一旁,避而不想,發(fā)沉的心口便也一點點覺得順暢了許多。 心情平靜之后,他便也有心思抬頭,看向了一旁的蘇磬音,猶豫是是否應(yīng)該為方才的事與她道個謝。 因著這緣故,他便忍不住朝跟在他身旁的蘇磬音多看了幾眼。 婦容,婉娩也。 笑不露齒,動不輕狂,退遲緩,步從容,纖纖細步,儀態(tài)萬千,這才稱得上淑女端莊。 蘇家也是官宦之家,蘇磬音身為蘇家女,這最基礎(chǔ)的體態(tài)上自然不會出錯。 但也僅僅是不會出錯罷了,方才在祖母與太太面前時分明還好,但一出了五福堂,齊茂行卻能明顯的看出來,蘇磬音的行走體態(tài)瞬間松懈了下來,脊背放松,邁步隨意—— 當(dāng)然也不至于不失禮,只能說儀態(tài)平平,丁點兒不出挑。 簡單說,就是她不是做不到,而是故意這般能說得過去就行,多一絲力氣都不肯的—— 格外敷衍。 這和她從進門起到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一樣,敷衍冷心的很,固然他因著表妹打從一開始就決意和離,但新婚之夜時,蘇磬音聽聞了他的打算也表現(xiàn)的很是無謂。 他倒沒有將自個看的有多了不起,覺著即便是自己一意和離,對方也該情根深種,黯然神傷。 實在是尋常女子新婚之夜,便聽到夫君打算和離,難道不該是滿心驚痛,無法接受才對嗎? 有多少初為人婦的十五少女,能在聽到了這般消息之后,還能滿面冷靜的與夫君問明情形、商談條件的? 三個月來,他早已習(xí)慣了這樣的蘇磬音,可偏偏方才,就是這樣最會審時度勢,最厭麻煩的一個人,卻竟然才為了他寧愿得罪李氏? 方才因為祖母的事在心口壓著不及多想,這會兒一回過神來,他越想便越覺著奇怪,只覺的實在是說不通—— 若尋常姑娘家,說不得還是因為看他這幅模樣,覺著可憐同情,這才幫他一把。 可這是蘇磬音! 打從進門開始,就慣會明哲保身,從不肯冒犯長輩的蘇磬音! 他與李氏母女沖突,甚至李氏還主動對她示了好,以蘇磬音的“聰慧,”不該是敷衍過去,兩不相幫,一點濕不沾身嗎? 可他偏偏為了他這么當(dāng)面開罪李氏…… 難不成—— 蘇磬音這般與以往迥相異,難不成,是心里已然有了他?只是連她自個一時都沒有察覺? 齊茂行猛地想到了什么,手下動作都忽的一頓,實在是滿面的復(fù)雜。 他滿心復(fù)雜,抬起頭想要與她問些什么,但開口幾次,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啟齒。 或許是從小習(xí)武的人,目光都格外有力的緣故。 蘇磬音原本就在一旁不急不緩的走著,時不時還有閑心看一眼路旁正在開屏的漂亮孔雀,但沒走幾步,她就明顯的察覺到了齊茂行那極有存在感、欲言又止的目光。 來回幾次之后,她終于忍不住了:“二爺可是有話要與我說?” 齊茂行聞言果然一頓,他抬頭瞧了瞧,因著長夏被他提前派了出去,這會兒便是蘇磬音身邊的丫鬟月白推著他。 身后跟著兩個拿了板子的粗使丫鬟,是預(yù)備著遇著門檻臺階時鋪著用,也都離了幾步距離,并不會礙事。 見狀,齊茂行一咬牙,便也干脆開了口:“你方才,為何幫我?” 蘇磬音初時還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幫你什么?哦,桃園的事?那也不單單是幫你,眼看就是桃花盛開的時候了,好好的景致,叫大爺住進去了,我自個賞起來也不方便不是?” 事實上,她對抱節(jié)居后面的這一處小園子滿意的很,莫說現(xiàn)在了,就是日后,她都不太樂意讓出去。 但齊茂行說的卻不單是這個,他垂下頭,語氣嚴(yán)肅:“我廢的不單單是腿,此毒不解,我時日不多。” 蘇磬音有些莫名:“嗯,我知道的?!?/br> 齊茂行語氣冷靜:“為蘇家女名聲,我此刻不能與你和離,若我一死,你必然要在侯府寡居。” 這個事蘇磬音當(dāng)然也已經(jīng)想過,她看著面前明顯不太對的夫君,疑心是剛才的事將他刺激狠了,回應(yīng)時便添了幾分小心:“唔,原本就該如此……不是嗎?” 齊茂行說著,抬頭看向她,神情鄭重:“你既是知道自個日后要久居侯府,剛才又為何要為了我得罪父親與太太?” 齊茂行是當(dāng)真是有些擔(dān)心。 年少慕艾,本是常理,更莫提,蘇磬音到底就是他名正言順娶進門的夫人,尋常女子,對夫君動心才是再正常不過。 他雖然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但士之耽兮,尤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這是千百年前,書中便已說過的話,想必是無錯的。 他傷勢“痊愈”之后,定然還是要和離的。 歲月名聲這些東西,只要蘇磬音自個能想得開,他總有法子盡力彌補,但唯有情之一字,但凡動了心,便當(dāng)真是無盡的麻煩,卻叫他拿什么去賠? 他自然要早日問清楚,也免得她回過神,日后難過。 蘇磬音對他這滿面嚴(yán)肅的模樣也有些詫異,怎么,好心幫你說話,還錯了不成? 雖然心下不解,但見他這般鄭重,蘇磬音卻還是解釋了:“我自然知道日后寡居,離不得長輩照應(yīng),可那也得需太太當(dāng)真是位良善的慈悲人??!” “連二爺你以往晨昏定省,處處孝敬,一朝受傷都是落得個如此對待,我便是再聽話乖順,又能如何?與其受盡委屈還求不得全,倒不如索性放下靠不住的,好賴還落得個痛快不是?” 齊茂行聽了這番解釋,又見蘇磬音眸光通透,顯然并非虛言,這才慢慢放下心來。 只是事關(guān)重大,畢竟他們距離和離還有一陣子,為了以防萬一,齊茂行還是認真與她提醒了一句:“你我并無夫妻之實,亦無男女之情,最好不要為了一點兒女情長開罪府里長輩,免得日后日子難過?!?/br> 蘇磬音又是一愣,什么兒女情長?這又是哪兒跟哪兒? 可是齊茂行提醒之后,自覺滿意,卻再不多話,只親自一推椅輪,便當(dāng)前滾滾而去。 ———————— 蘇磬音站在原地琢磨了一陣兒,也愣是沒有想明白齊二這莫名其妙的一番話從何而來。 不過她這人,最是能想得開、放得下的。 想當(dāng)初,她大好年華,還沒畢業(yè)呢,就猝不及防一個意外,重新“生”到了這個陌生的地界,一步步長成現(xiàn)在三從四德的內(nèi)宅閨秀,這樣的日子,她都能硬是找著樂子,安之若素的過下來了。 更何況旁的小事? 沒想清楚齊茂行抽風(fēng)的緣故,她就也索性拋到了一邊兒,瞧著前頭的輪椅已經(jīng)走遠了,她也仍不著急,立在路邊,瞧著樹下的綠孔雀步履輕盈、姿態(tài)慵懶,臉上便露出了不加遮掩的贊嘆目光。 侯府的孔雀養(yǎng)的當(dāng)真不錯,很有高冷美人的氣質(zhì),這兩天有空了,可以畫一幅孔雀圖……,對了,她上次的錦雞圖她好像也還沒畫完,想一想,是不是可以拼到一張上…嗨,對了,她可以干脆都擬人了,拼成一對兒嘛,正巧都有漂亮的尾羽,一個紅頂一個翠冠,一個高冷一個火爆,倒也配的很! 唔,罷了,這個不著急,倒是眼下這事……她是不是該給在嶺南守孝的父母兄長去一封信?眼下雖還沒到求助家里那一步,不過未雨綢繆,先提一嘴也不妨事。 午后的融融春光下,蘇磬音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些雜亂的念頭,瞇著眼睛,瞧著孔雀颯颯然收起尾巴,身姿曼妙飛遠了。 這才不急不緩的重新轉(zhuǎn)身,動步趕上了在拐角等著她的齊茂行。 作者有話要說: 齊茂行(認真):她居然為了我得罪李氏!難不成……她早已暗暗喜歡我? 蘇磬音(思考):啊孔雀真好看可以湊cp……嗯?你又在想什么桃子吃? 第14章 夫君尋筆 回了抱節(jié)居后,沒過半個時辰,長夏便領(lǐng)著幾個婆子,也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 “回少爺,能帶回來的奴婢都帶來了,許多料子衣裳,金銀首飾都不知去了哪,銀子不剩多少,倒是年節(jié)前,您把自個的金錁子給了三姑娘還留了一半,都在這兒了?!?/br> 長夏話語利索,沒有多說那許多過程,只稟報之后,就活像是什么得勝歸來的大將一般,行禮過后,意氣風(fēng)發(fā)的一揮手,身后眾人們便依次上前,將身上帶回來的包袱各自找了穩(wěn)妥地方放下攤開,露出了里頭的東西。 自然就是從三姑娘那兒帶回來的各色物件。 蘇磬音以往不知道,這會兒湊巧看見了,便發(fā)現(xiàn)三姑娘那“借去”的東西還當(dāng)真不少—— 首飾料子之類的就罷了,一眼看去,諸如瑪瑙盤、泥金扇、五彩瓶、和合二仙蜜蠟擺件、三層白玉綠熏球…… 多的不說,只這些零零碎碎,填滿一方頂天立地的博古架是綽綽有余。 見著了這些,蘇磬音對她剛才直接放棄李氏母女的選擇,便更覺明智。 瞧瞧齊二爺舍了這么多東西過去,都只換來了三姑娘這么一位白眼狼,她哪怕就是站在李氏旁邊一塊踩了齊茂行,最后也八成落不下一個好字。 齊茂行并不在意這些俗物,隨便擺了擺手:“說了找回來就都是你的,你拿下去分了就是?!?/br> 長夏聞言果然滿臉喜色,她也不客氣,旁的都收拾好后,只剩下幾件放在木匣里捧了上來:“奴婢眼拙,也分不得好壞,特地請陽春jiejie幫著分了一遭,說是旁的都罷了,這幾件給了我們卻都是白糟蹋,還是該物歸原主才妥當(dāng)?!?/br> 齊茂行聞言,挨著撿了一圈,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送上來的這幾件小玩意,大多是些筆墨紙鎮(zhèn)、刻章古玩之類,有些甚至還帶著侯府的私印。 這些東西下人們自個用不著,雖說也值些錢,但是倒手賣出去一來不敢,二來若沒有眼光門路,拿出去也就是叫人哄騙的,的確給他還回來才是最合適不過。 這些東西都是文人愛集的,齊茂行就知道他的父親齊侯爺,就一直很愛買這些玩意,譬如里頭有一塊雞血石的印章,還是之前太子殿下隨手賞下來,叫他帶回來孝敬舅舅、也就是他的親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