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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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館。 溫蘊之微妙地看著二人的聊天記錄。有了彼此聯(lián)系方式之后的伊始兩天,顧炎生再忙都會抽空回她消息,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讓她等太久。 而相比發(fā)微信消息,他更喜歡直接打電話說,這樣直截了當,省時省事,不會有時差,且不用揣測文字背后的語氣。 這點二人不謀而合。雖然這會兒兩人沒什么好聊的,無需打電話說,但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她百無聊賴地點著手機,看了會微博的新聞,這段時間微博熱搜榜基本被疫情相關(guān)占領(lǐng)。從某種程度上說,這并非好事。 她退出微博,點進微信看朋友圈。這段做志愿者的短暫時間,她和六樓的醫(yī)護人員相處融洽,與包含楊青果在內(nèi)的幾位工作人員加了微信。 楊青果大概是那種在學生時代里被稱作“百事通”的人,朋友圈精彩紛呈,除了日常生活分享,就是分享某些包括明星在內(nèi)的好笑好玩的八卦事件,雖然有大嘴巴的嫌疑,但不得不說,對看客而言,她實在是個有趣的動態(tài)分享者。 刷到她最新的一條朋友圈,她愕然頓住,不可置信地盯著上面的文字—— 【媽耶,我們醫(yī)院十二樓的“芳心縱火犯”得了新冠,我的三次元新晉男神,不要啊嗚嗚嗚這么善良帥氣的小哥哥[大哭][大哭][大哭]】 她立即撥打顧炎生的電話,心臟慌亂不安地狂跳。電話嘟嘟聲持續(xù)響了好久,他都未接聽。 她愈發(fā)不安。轉(zhuǎn)而焦急地撥打陳家越的電話,手都在抖。 那邊過了半晌才接,“喂”了聲。她來不及客套地寒暄,開門見山:“顧炎生是不是感染了新冠病毒?” 在和醫(yī)生、專家研究治療方案的陳家越,來到會議室走廊。想起一開始被確診時顧炎生交代他,不要告訴溫蘊之,讓她先離開這。 他欲言又止,喉嚨哽塞。 起初他以為好友在單相思,扮演的是苦戀未果的角色。 但經(jīng)那日見面后,他看得出溫蘊之對好友亦有意思。否則前兩天的某次半夜不會給他打電話。 一個女人大半夜不睡覺給一個異性打電話,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他兀自出神之際,溫蘊之焦急擔憂地聲音再度傳來:“是不是?真出了事的話,不要隱瞞我?!?/br> 他嘆息一聲,聲音艱澀:“是。” \\ 隔離結(jié)束,溫蘊之沒和s市醫(yī)療大隊的人員一齊離開武漢,去了被顧婉儀視為“鬼門關(guān)”的醫(yī)院。 是凌晨六點半,天空麻麻亮,街道一片荒蕪蕭瑟。抵達醫(yī)院門口的時候,顧婉儀的電話打了進來。 顧婉儀破口大罵:“溫蘊之你還待在那是發(fā)什么瘋?!” 醫(yī)院門口保安不讓她進去,即使她之前是這的志愿者。她心焦又氣餒,聽到顧婉儀的話,心中的不安化作一腔怒火:“我沒瘋!求求您老不要再干涉我的事了!求你了好嗎?!” 這是她第一次失禮地吼長輩,聲音帶著哭腔,顧婉儀一時沒反應過來,頓了半晌才說:“mama只是太擔心你了?!?/br> 溫蘊之呼吸急促,胸口都隱隱發(fā)痛,她穩(wěn)定心神,“對不起,媽。我情緒太激動了?!?/br> 對顧婉儀大吼大叫,她亦后悔,心生抱歉。她聲音哽咽,顧婉儀心疼又擔憂,這是女兒長大后,第一次對著她哭。她不禁柔聲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溫蘊之眼眶蓄滿淚水,語文倫次地和母親宣泄:“我從來都沒和你說過,我高中喜歡上了一個男生,在這里我碰到了他,我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他現(xiàn)在感染了上了病毒,我……現(xiàn)在——” 她揩掉眼睛的淚水,告訴自己要平靜下來??深櫻咨认胂笾械倪€能影響她情緒。 整晚因為女兒睡不好的顧婉儀神色莫測,“你現(xiàn)在想留在那,照顧他?” 同樣早起的溫行止,聽到這話,不由驚訝地看向妻子。 溫蘊之平穩(wěn)心神,吁一口氣,冷靜地說:“是?!?/br> 顧婉儀平靜地問:“他是做什么的?哪里人?” 老天,她的母親也不可避免地俗不可耐地加入了講究門當戶對的隊伍。 她滿足她:“清城人,東京大學醫(yī)學部本碩連讀?!敝浪赣H對她的對象“挑剔”,她補充一句:“他非常厲害,這回在醫(yī)院救了很多重癥病人?!?/br> 顧婉儀一頓,過了半晌,疲憊地說:“隨你吧。” 溫蘊之眉目舒展,掛了電話。 \\ 顧婉儀將手機扔一邊,心中的震驚還未完全消退。 她一直都明白,她精心培養(yǎng)的孩子有著超越同齡人的清醒理智,貪玩,暗戀,早戀,荒廢學業(yè)等之類的青春綜合問題完全不會出現(xiàn)在她身上。 但現(xiàn)在對方竟然告訴她,高中的時候,她就喜歡上了一個男生,并且那份喜歡持續(xù)到現(xiàn)在。 她苦笑,對丈夫說:“我好像并不了我們的女兒?!?/br> 溫行止說:“她都這么大了,有些事,我們老一輩的不知道很正常?!?/br> 顧婉儀嘆一口氣,語氣埋怨:“她剛剛竟然因為一個男人吼我,完全失了控?!彼X得常年克制的女兒,現(xiàn)在突破了感情缺口,遭到了男女感情的強烈反噬。 溫行止笑了出來,“你當年不也因為我,吼爸媽嗎?!卑謰屩割櫦叶稀?/br> 上大學時他和顧婉儀彼此一見鐘情,如今還能在一起,可謂是經(jīng)歷了重重險阻。 憶起年輕往事,顧婉儀眉眼柔和?!澳呛⒆幽芨惚葐帷!碑斈隃匦兄闺m然來自小縣城,衣著樸素,但才華橫溢,相貌清俊,氣質(zhì)絕然,不像鄉(xiāng)下窮小子,反而像清貧的世家貴公子。惹得學校萬千女學生芳心暗許。 如今都說富家小姐和窮小子的結(jié)合,未來的生活將會是一地雞毛。但那都是愛的不堅固,不會培養(yǎng)愛情的人所為,她和溫行止的心性皆非一般人所有,自然不會出現(xiàn)這種境況。 但女兒喜歡的對象,她實在擔憂,想象不出清城縣那個山溝溝的地方會再出一個“溫行止”。 溫行止客觀地說:“既然之之能看上,那肯定不會太差?!彼嘈排畠旱难酃?。 顧婉儀心里其實也是這么認為。嘴上說:“東京大學畢業(yè)的,醫(yī)生?!?/br> 溫行止眼睛一亮,“那很不錯啊!東大醫(yī)學部出來的學生?!?/br> “哪里不錯了。”顧婉儀是看誰都覺得配不上自家的千金?!靶录悠峦踝佣寂洳簧衔遗畠骸!?/br> 醫(yī)生這一職業(yè)聽起來高尚,但賺的錢忒少,還面臨著醫(yī)務糾紛,過勞猝死的風險。實在不是良配。 溫行止雖有些吃味女兒喜歡上了其他男人,但關(guān)鍵時刻還是站在她這邊?!澳闩畠壕拖矚g人家,你能奈她何,難道我們當年所經(jīng)歷的長輩的反對,還要讓他們繼承下去?” 顧婉儀被丈夫的冷幽默逗笑。溫行止繼續(xù)說:“甭管多富有的人,都會接受教育,會生病,吃藥,住院。我看女兒找的這個對象,挺不錯?!?/br> 無論時代如何更迭發(fā)展,老師,醫(yī)生這兩類職業(yè)都不會被替代。其獨特性和建設(shè)性對一個民族和國家的發(fā)展至關(guān)重要。他看好且敬重這兩崗位的人。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說這么遠。”沉吟片刻,顧婉儀擔憂地說:“這孩子感染上了病毒?!彼龘膶Ψ揭娉隽耸拢畠簳y受痛苦。當年溫少堂去世,對方去了國外好幾年, 都未徹底走出來,心里記事記情的很。 \\ 另一邊的溫蘊之,幸運地碰見了從家中趕來的譚副院長,對方示意保安讓她進去。 和母親結(jié)束通話,她情緒平靜了不少。譚副院長安慰她不要過分擔心,表示他們會救治好顧炎生。她感激地說了幾遍謝謝。 抵達十二樓,她消完毒,換上防護服,去到顧炎生的病房。 他站在臨窗前,靜默地望著外面,不知想些什么,轉(zhuǎn)身倏然看見她,意外至極:“你怎么在這?” 他看起來比她之前照顧的患者更嚴重,她眼眶涌上淚水,微微一笑:“你在這,我當然不能走。” “你真是……”顧炎生心中震撼,卻不知道說什么好。劇烈咳嗽起來。 溫蘊之立即擔憂地上前,將他扶起,往床沿坐。 他現(xiàn)在的模樣格外脆弱,仿佛會隨時離開。她心中澀澀的,“這幾天,你是不是特別害怕?!?/br> 他表現(xiàn)的一幅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看起來似乎什么都能處理好,什么都能鎮(zhèn)定地面對,實則內(nèi)心亦敏感脆弱的一面。 顧炎生垂下眼瞼,許多人只會鼓勵安慰他,卻不會問他是否害怕。 其實他亦會累,會崩潰,會害怕。只不過習慣了拿出堅韌鎮(zhèn)定的一面去對待。 你可以在我面前像個委屈的小孩一樣哭泣,溫蘊之靜靜地望著他,在心里如是說。 過了會,她眼里水光淺淺,“顧炎生,等你好了,我們就一起去趟清城吧,看看張惠阿姨他們,順便去趟一中。”他們是成年人,有些話無需挑明,點到為止即可。 顧炎生從小就覺得自己不是個幸運的人,四分之三的生活被難過痛苦占據(jù)。 如今人生過了快一半,幸得和喜歡的人再見,眼下卻被告知隨時可能去世。 但這會覺察得到溫蘊之對他的心意后,被生活戲耍捉弄的抑郁無奈褪去了一大半。 他聲音沙啞干澀:“我不做沒把握的事。”言下之意,他是死是活都不知,不能承諾和她一起去清城。 隔著厚厚的手套,溫蘊之握緊他的雙手:“你為我破個例不行嗎?” 她目光懇求期盼,顧炎生心臟酸軟的厲害。幾不可察地點頭:“好?!?/br> 溫蘊之破涕為笑,堅定地說:“你一定會好的?!彼龝疹櫤盟?,且時刻為他祈禱。 顧炎生目露淺淺的笑意。眼睛雖在發(fā)澀,但他心是暖的,暖到讓他想起那個午后的梔子花香。 \\ 溫蘊之連續(xù)照顧了顧炎生三天。后者病情惡化,發(fā)生室顫的那日,她心慌交集地守在手術(shù)外。 漫長的手術(shù)時間終于結(jié)束,醫(yī)生們筋疲力盡卻精神飽滿的從手術(shù)室出來,告訴她手術(shù)很成功。 “半個小時候后,就能進去看病人了?!?/br> 她感激涕零,不停地說謝謝醫(yī)生。在人間煉獄走了一遭的她,重新恢復了生機。 顧炎生緩緩睜開眼,刺目的白映入眼里。 “你終于醒了!”溫蘊之在他床邊坐著,牽著他的手,眸里漾著淺淺的笑意。 他凝視像天使一樣輕柔純潔的她,嘴角浮著笑意。旋即忽而恍惚的說,“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什么?” 顧炎生慢慢地說:“你結(jié)了婚。有一個不錯的丈夫,兒女成雙,幸福美滿?!?/br> 明明只是個夢,溫蘊之的心卻仿佛被針刺了下,尖銳綿長的刺痛襲來。失神地問:“那你呢?” “死了?!鳖櫻咨领o地說。死在她離開清城的那日。 溫蘊之從來不知自己是如此感性的人,她不知不覺掉了眼淚。 顧炎生勉強扯動嘴角,笑了一笑,伸手替她擦掉眼淚,“哭什么?只是一個夢。” “你不能來我這里大鬧一場,然后悄然離開。”她穩(wěn)定心神,將他手握緊,聲音沙啞,“所以日后一定要好好活著?!?/br> 顧炎生專注地看她:“嗯?!?/br> 死亡和愛情沒辦法預料,也沒辦法改變。從頭到尾,他只為她一個人,她必然是懂這一點的,否則她不會為他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