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睂Ψ叫χ屑ぃ按禾煲??！?/br>
    “春天見。”

    時間一晃，春暖花開。

    明當當來的時候輕裝上陣，只有一只24寸的行李箱，其他東西有需要會讓小魔寄過來。

    現(xiàn)在的國內(nèi)山區(qū)并不算太貧瘠，公路發(fā)達，家家門前通水泥路。

    她所待的學(xué)校叫紅絲帶小學(xué)，在鎮(zhèn)上，里面學(xué)生比較特殊，每天會排著隊在教導(dǎo)處吃老師們精心分配好的藥。

    明當當一開始教音樂，后來發(fā)展到體育，語文一起帶，偶爾還會畫畫，她那半吊子水平在學(xué)校里竟然可以揚眉吐氣。

    時郁以前老說她藝術(shù)細胞濃厚，唯獨繪畫方面不堪入目，她小時候最大的繪畫興趣就是和他鬧矛盾時，畫只烏龜貼在他背后，或者趁他睡著在他臉上畫地圖，他那時候?qū)λ譄o策就激她，聲稱愿意貢獻自己的身體鍛煉她的繪畫技巧，小時候的她一聽就不干了。

    丟了畫筆，再也不畫他了。

    長大了想，這就是上當啊，小時候他干了多少回這樣的事，她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能耐，卻不知，他這個人蔫壞。

    一如他那晚對付她的那招……

    說著等她能力夠，他就回來解約……

    結(jié)果……

    “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無數(shù)片，飛入水中都不見。”

    黑板上，□□筆字漂亮柔韌。

    穿白襯衫牛仔褲的女老師也萬里挑一模樣，學(xué)生托腮在下頭，時常有人看入迷。

    “看黑板念，不是看我?！泵鳟敭攷μ嵝?，接著發(fā)現(xiàn)班里少了一個人，“雷霆怎么沒來？”

    “他mama說他去姥姥家了?！?/br>
    “不對，是他語文課本丟了，逃課去了！”

    “是不敢來，不是逃課?！庇腥思m正。

    七嘴八舌，小蘿卜們活躍。

    明當當皺眉，“好了，先上課?！?/br>
    底下人立時收聲，整整齊齊坐好。

    上完一節(jié)課，明當當?shù)睫k公室打雷霆母親電話，接通后對面特別搞笑，“明老師，我早上把孩子送到學(xué)校去了呀。在校門口分別的?！?/br>
    “他沒來?！鄙頌榘嘀魅?，明當當感覺糟心，“希望家長用心配合，他到底是來學(xué)校還是去姥姥家，不要撒謊?！?/br>
    “我沒有哦，其實是……替孩子隱瞞，他語文課本丟了。”

    “怎么又換話了？”明當當氣地臉白，真是不當老師不知極品父母多。

    雷霆母親遮遮掩掩，“哎呀，隨便他去不去啦，自己又是艾滋病兒童，誰曉得他古怪心理?！?/br>
    “有你這么當媽的？”明當當直接摔了電話。

    接著問同辦公室的老師要了雷霆家地址，騎著自己的小電動就往山里趕了。

    夜色彌漫，山里的夜會動。

    像故事里的大怪獸，又像恐怖片里披頭散發(fā)貞子。

    明當當那叫一個趕啊，檔位扭到最大，一路倒是沒車，泊油路也澆地好好的，就是公里數(shù)太長，她騎得校長的新車，差點給人車子摔山崖下，自己好歹穩(wěn)住了，終于沖出暗黑包圍圈，到了一條寬闊四車道公路，進了兵坑村——一個實為村卻因為旅游開發(fā)到比鎮(zhèn)子還宏偉的地方。

    燈火通明。

    抬手腕看時間，已經(jīng)晚上九點。

    一道雙車道石橋從寬闊河床上橫跨，明當當推著車子經(jīng)過——沒電了。

    終于到了雷家，一個處于村路里邊的人家。對方父母不在，只有爺爺奶奶在，兩位又是本地話連篇……

    明當當開始懷疑人生。

    “是老師嗎？”一個說著普通話的婦女走過來。

    明當當趕緊點頭。

    對方笑，“他爸爸外出打工，mama在村上賓館里打工，你去那邊看看，估計雷霆也在那兒幫忙工作呢。”

    “好，謝謝?！泵鳟敭斀K于微松氣。將車子停在雷家門口，向不懂普通話的爺爺奶奶比劃半晌，借好地方充電，自己則走向村中心。

    許是經(jīng)過多番波折與驚嚇，走向目標地點時，她開始不急不緩，中途還接了一個電話，來自法國。

    “很抱歉明女士。”

    “為什么？”明當當用法文質(zhì)問對方，趨近煩躁，“用同樣的錢為什么不能為我定制吉他？”

    “因為奧丁只有一把，它屬于時?！?/br>
    半年前，趙立楠告訴她，時郁在法國某著名工坊定制一把吉他，付款走地是公司賬目。

    他當時可能窮途末路，又或者身無分文，總之不管哪一種都很不符合他身份。

    “也許是信號呢？希望誰去找他？”趙立楠當時期待的看著她。

    明當當嗤笑，誰找？自己一下走地干凈，她連神都沒回過來，有必要去找嗎？做夢。

    轉(zhuǎn)眼，她打包行李來了這里，望著這夜色中排排矗立的黑瓦白墻建筑，明當當忽然有種錯覺，她來過這里，在去年夏年，不，應(yīng)該是前年，和他重逢之初，她拍mv的那個小村落。

    何其相似，旅游大巴遍布，農(nóng)家樂小樓鱗次櫛比。

    忽而脫力，耳朵里是法國人不緊不慢的古板強調(diào)，“對不起，我們真無能為力，奧丁只有一把，是我們給客人的承諾，同時我們也無法抄襲客人所設(shè)計外觀……”

    “你們重新給我設(shè)計，顏色相同，加上一個名字?！泵鳟敭斖讌f(xié)了。

    “什么名？”對方似乎翻出紙張，嘩嘩地準備記。

    “thomas……”明當當咬牙，“你們的客人時。”

    第61章 哥哥

    簡單交代細節(jié)后掛斷。

    明當當盯著手機發(fā)了會兒愣, 才收起手機，提步往山上走。

    越接近目的地，嗓音越大, 放大的電流音從毫無質(zhì)感的音箱中噴發(fā)，呲耳效果一流。

    她停在賓館門前, 訝異看那群聚眾狂歡的人群，一時哂笑。

    “明老師？”一個八九歲瘦弱的小男孩手里端著一盆碗碟，從后院洗水池過來，猛一瞧到她背影便打了個機靈, 待她轉(zhuǎn)過身對視他，小男孩手腳軟了一般，盆子倏然墜落, 幸而得旁邊人伸手一把, 不至于摔個稀里嘩啦。

    “怎么干這些？”明當當扶住盆，仔細從男孩手里接下，皺眉問，“你mama呢?！?/br>
    “在廚房做飯……”小男孩叫雷霆，鄉(xiāng)村長大的男孩本該皮實, 他卻纖弱臉色病態(tài)般的白，看人眼神也閃爍。

    明當當說, “別怕。老師跟你mama談。”

    “她還沒結(jié)束……”

    “我等她。”

    雷霆欲言又止，只好垂著腦袋先將盆從她手里端回，“我送進去。”

    明當當跟隨他一起進去，在大堂站住, 大堂里還有兩桌人沒吃完，男男女女，吞云吐霧。左手邊就是廚房, 敞開著門，里頭是銀色的長料理臺，下頭可裝碗碟，雷霆將那一盆的碟子小心翼翼往下頭碼好，接著才走向大灶，對一個頭戴圍巾的婦女低語了什么，對方隨即往外瞧來，神色訝異。

    明當當與對方打了照面，面無表情。

    “明老師，我mama說等十分鐘……”雷霆擦著手從里頭低頭出來。

    明當當注意著這男孩子動不動就垂下去的頭顱，低聲，“你是書本掉了不敢去學(xué)校，還是你mama不準你去學(xué)校？”

    雷霆不愿回答。

    紅絲帶小學(xué)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缺陷。

    明當當見怪不怪，瞟了眼外面道，“陪老師到外面聽聽歌？”她悠閑，鐵定要等到他母親出來的模樣。

    雷霆妥協(xié)。帶著她來到外面。

    外面是個露天場地，掛了一塊投影儀，簡易點歌設(shè)備，用餐完畢的客人就在露天k歌。

    多是些老歌，如劉若英的《后來》等等……

    明當當陷在旋律里，神情投入。

    光影投在她姣好的容顏上，讓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村小男孩看害了羞。

    “老師，我?guī)闳ヒ粋€地方?！彼蝗惶嶙h，靦腆著，病態(tài)白的臉上難得透出點兒紅。

    “嗯？”明當當耳朵里是《后來》的旋律，沒聽清小男孩話，倏地這孩子就一拉她手，帶著往山道上跑。

    “雷霆？”她不明所以，被男孩帶著穿過籬笆，躲過兩輛往更深處大山開的轎車，往上坡的柏油山道上走了大約七八分鐘，停在一處種植紅薯的山地下頭。

    “干嘛？”她笑，覺得這小孩瘋起來也挺皮的。

    雷霆笑了笑，手指向河床。

    明當當側(cè)眸，首先聽到流水潺潺，接著暗夜下無數(shù)螢火在河床上方穿梭。

    雷霆告訴她這地方叫小南河，有個傳說，看到無數(shù)的螢火就會心想事成。

    “你們山里缺什么都不缺螢火，你心想事成了嗎？”

    雷霆搖頭，忽然靦腆笑，“可能也不是心想事成，但和美好有關(guān)呢，還有老人說是年輕男女許愿的地方，好像很靈?！?/br>
    “我知道，你們村莊有很多類似傳說。都是拉游客的?！泵鳟敭斪屪约旱乃囆g(shù)細胞沉睡了，煞風(fēng)景說，“你都別當真啊小孩?！?/br>
    “人不要信任何傳說，或者靠別人施舍。你得自己奔出來，那才叫踏實，才叫日子，知道嗎？”

    雷霆表示自己并不想聽到這些話。

    哪怕是實話。

    明當當拍他后腦勺，笑催，“走吧！”

    兩人于是沿著一邊是紅薯地，一邊是河床的小道往大路上爬。

    雷霆不甘心，弱弱說，“是真的明老師，沿著小南河走出去你第一個見到的男人會是你的真命天子?！?/br>
    “那是你嗎？”她大笑，“十幾歲年齡差jiejie可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