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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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馬車走出了翔安,距離鄖河的縣城越來越近,已經(jīng)隱隱可以看到城墻。 林鶴是被貶官到鄖河,那么鄖河縣定然不會是什么好地方。柳氏明明已經(jīng)想到了這個道理,但是撩開了帷幕,親眼看到了落魄的鄖河縣,還是深深嘆了一口氣。 鄖河縣實(shí)在是太破了,這縣城像是逃荒了許久的老者,從頭到腳都是衰敗。 從城門口就透露出破舊勁兒,昔日里蒼勁有力的鄖河兩字已經(jīng)褪了色,只剩下辨認(rèn)不清的字;再看看城墻,墻皮被歲月斑駁了痕跡,不少地方都蔓生著青苔,帶著濕漉漉的痕跡;就連褚色大門也是破爛了一個大洞,讓人忍不住去懷疑,是不是夜間關(guān)了宵禁,也可以從這個大洞里進(jìn)入到縣城。 林清薇也撩起了簾紗,看了一眼破舊的鄖河縣。旋即低下頭看著昏昏欲睡,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昭昭。 林清薇握住了母親的手,說道,“娘,會好的?!?/br> 柳氏也看著光頭小尼姑,心中一暖,反握住女兒的手,“嗯,都會好起來的。就說這個牌匾,你爹最喜舞文弄墨,等到有空了,重新寫一遍這鄖河兩字?!?/br> 林清薇點(diǎn)點(diǎn)頭。 在門口的差役驗(yàn)過了身份戶牒之后,車輪吱吱呀呀地始動,進(jìn)入到了鄖河縣城里。 等到進(jìn)入到了城里,柳氏心中更是沉重,沒想到里面也不比外面好,這里要比翔安縣更差一些,甚至路上一路行來的縣城,鄖河縣都是最破的。街上坑坑洼洼,和外面泥做的官道相比,強(qiáng)不到哪兒去。大約是窮苦慣了,百姓的面頰黃瘦,看著沒什么精神勁兒。 昭昭在城門口核驗(yàn)身份文牒的時候已經(jīng)醒了,這會兒知道還有一刻鐘就要見到林大人了,也不再迷迷糊糊,小臉緊緊繃著,小手更是攪在一起。 昭昭有些高興馬上見到林大人,又有些緊張。 林大人會不會喜歡她? 一想到這個問題,昭昭覺得胸膛里的心跳得快,幾乎下一瞬就要躍出身軀。 馬車停在了衙門后宅,穿著官服的林鶴收到了消息,就在門口候著,見到妻子下來,他笑了起來,上前握住了夫人的手,“夫人?!?/br> 第二個下馬車的是林清薇,林鶴對女兒的行禮回應(yīng)是微微頷首。 再接下來下馬車的人就讓他驚訝了,是一個五六歲的光頭小尼姑。 昭昭在撩簾子的時候就緊張得很,現(xiàn)在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緊張沒了,大大的眼里瞬間盈了淚水,一眨不眨地看著林鶴。 林鶴可以說是昭昭出現(xiàn)的一瞬間就認(rèn)出了她,看著她紅眼圈,雖然心里頭是一肚子的疑惑,還是大跨步上前,把小姑娘給抱下了馬車,“昭昭。” 熟悉的懷抱讓昭昭忍不住哭了出來,小姑娘哭起來和別人不太一樣,不是那種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的嚎啕大哭,而是把腦袋埋在林鶴的懷中,小小身子一顫一顫,連哭聲都聽不到的那種哭法,帶著哭腔喊道:“林大人?!?/br> 林鶴有些心疼,他當(dāng)時救下這小姑娘,對方就是這樣的哭法,甚至哭得昏了過去。 面對這樣的情況,林鶴手足無措,用求助地目光看著柳氏,“夫人……” 柳氏知道昭昭被拐賣過,現(xiàn)在看著她如此依賴自己的丈夫,眼圈也是微微發(fā)紅,伸手把昭昭抱入到自己的懷中,溫聲說道:“別哭啦,昭昭不應(yīng)該喊林大人,忘了我和你說什么嗎?” 昭昭被柳氏用鼓勵的眼光看著,她抬眼看著林鶴。 林鶴看著小姑娘的長睫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咬著嫣紅的唇,小聲地喊著,“爹爹?!?/br> 昭昭用手?jǐn)囍律?,眼睛偷偷打量林鶴,生怕對方不應(yīng)下這句稱呼。 第5章 聰明的昭昭 林鶴微微怔住,看著小姑娘的淚珠,笑著應(yīng)了下來,“哎?!?/br> 林鶴:“夫人,你一路車途勞累,我來抱著吧?!?/br> 昭昭連忙要從柳氏的懷中掙脫,小手一直擺著,拒絕讓人抱起來:“不用?!?/br> “沒事?!绷助Q把昭昭抱了起來,“我也抱一抱我的小閨女?!?/br> 光是這一句話就讓昭昭的笑得露出白米粒一眼的牙齒,羞澀地用手抓著身上寬大灰袍的前襟。 林鶴看著昭昭的模樣,也笑了起來,把人抱在懷中,一邊往里走。 一行人到了堂中。 林清薇取下冪蘺,輕聲說道:“爹爹,我?guī)е鴐eimei先去洗漱,再找一套衣服給她換上?!?/br> 柳氏:“我去吧,薇兒你本來就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不必憂心這些?!?/br> 聽到了林清薇不舒服,林鶴連忙喊人領(lǐng)著女兒去后廂里休息。而柳氏則是牽著昭昭的手,到宅院里去給她洗漱。 鄖河縣的府衙雖然破舊,廚房、熱水都是有的,柳氏找了一個干凈的木盆,脫下了昭昭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漱了,搓了一身的灰泥出來。 昭昭眨巴眨巴眼看著灰色的水,用洗干凈的手捂住了臉,顯然是有些不好意思,“娘,我、我愛干凈的,就是庵里水和柴都不多,用來洗澡太浪費(fèi)了,只能夠用帕子擦一擦身上。” 看著她的模樣,柳氏安撫說道,“不礙事,我知道的,再說了,我和你jiejie也是身上臟,在路上趕路洗漱不方便,有時候只能忍一忍,等會我也要痛痛快快洗個澡?!?/br> 昭昭用力點(diǎn)頭。 用香胰子洗干凈身子,昭昭仔細(xì)嗅了嗅了身上的香氣,她有些高興,她原本就是個愛干凈的小姑娘。 想到今天的事,小姑娘的粉唇一抿,露出了兩點(diǎn)梨渦,笑得喜滋滋的。 柳氏被這樣的笑容感染,低頭親了親昭昭的面頰,“昭昭真好看。” 昭昭洗過了之后,面頰紅起來像是涂了胭脂一樣,好看得很。 她用香噴噴的小手摟住了柳氏的脖頸,很小聲地喊道,“娘?!?/br> 柳氏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給昭昭穿衣服。 原本只是個灰撲撲的小尼姑,洗過了之后換上林清薇小時候沒怎么穿過的衣裙,就成了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洗漱完了,柳氏把她抱到了羅漢榻上,“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也洗漱一番?!?/br> 昭昭自然是聽話,她乖巧地坐在羅漢榻上,聽著嘩嘩的水聲,摸著新衣裙,眼睛彎成了新月。 等到柳氏洗漱干凈了,見著的就是昭昭一動不動,臉上傻樂著。柳氏有些好笑,“走了,咱們?nèi)ヒ娔愕?。?/br> 牽著昭昭的手,柳氏又把人帶到了前廳里。 林鶴:“夫人怎么收養(yǎng)了昭昭?我當(dāng)時只想著把人安頓下來,翔安縣的慈孤院不怎么好,因?yàn)檎糜龅搅巳缭骡值拟种?,加上昭昭被人剃了光頭,也算是和庵堂有緣,就安置在了如月庵。如月庵的住持是惠安師太,她是一個極其具有慈悲心懷的出家人?!?/br> 柳氏說道:“惠安師太已經(jīng)圓寂了,現(xiàn)在做庵堂主人的是叫做靜月?!?/br> 因?yàn)檎颜言趫觯行┦虏槐愣嗾f,柳氏只用搖頭這個動作就表明了靜月的人品不好。 柳氏繼續(xù)說道:“見著庵堂簡陋,昭昭又與我們家有些緣分,薇兒說不如收養(yǎng)昭昭,我也覺得這個想法不錯,雖說咱們家現(xiàn)在有些困頓,一個孩子還是養(yǎng)得起的?!?/br> 林鶴點(diǎn)點(diǎn)頭,“夫人怎么和昭昭遇到的?” “是因?yàn)椤?/br> 柳氏再說先前的事,語氣平靜,但是林鶴的心中可一點(diǎn)也不平靜,握住茶盞的手指用力,手背都浮現(xiàn)了青筋。 “你看你先前救了昭昭,現(xiàn)在反過來她又救了我和薇兒?!绷险f道,“真是蒼天保佑,也是昭昭和我們林家的緣分?!?/br> 林鶴松開了手,狂跳的心平靜下來,“是啊,謝謝昭昭?!?/br> 昭昭有些不好意思,這些都是小魚告訴她的,其實(shí)最該感謝的是小魚兒。不過這個沒有辦法說出去,以前她試圖告訴惠安師太,都是沒辦法說的。 柳氏:“對了,我剛剛給昭昭洗漱的時候,看到她身上的一塊兒玉,這是她原本身上的物品?” 林鶴笑著說道:“是,你看一看那玉。” 昭昭連忙把自己脖頸上的紅繩取下,把玉遞給了柳氏。 柳氏剛剛給昭昭洗漱的時候摸過,知道這是塊兒好玉,質(zhì)地溫潤,通體白玉無瑕。現(xiàn)在仔細(xì)看,柳氏才發(fā)現(xiàn)上面用篆書寫了“昭如日月”四個小字,旁邊用花草紋繞著這小字。 柳氏抬眼看丈夫:“這是她名字的來歷?” 林鶴點(diǎn)頭。 柳氏把玩這塊兒玉,又有了一個疑問,“這么好的玉,那是怎么存下來?拐子若是拿在手中,應(yīng)當(dāng)早就出手了吧。” “她當(dāng)時藏了起來?!绷助Q說道,“小丫頭聰明著呢,當(dāng)時被拐的時候還裝了很久的啞巴,和我求助都忘了怎么說話,還是后來看了大夫,發(fā)現(xiàn)口舌喉嚨都是好的,才知道是裝的,學(xué)了幾天說話,才能再次說話?!?/br> 柳氏來了興致,詢問起來丈夫當(dāng)時的情形。 原來林鶴先前趕路的時候,一個和尚帶著小尼姑坐在茶寮里,林鶴正在喝茶,就見著小尼姑圓溜溜的眼睛頻頻瞅著他,心中有了淺淺印象。 等到后來,和尚吃壞了肚子去出恭,小尼姑蹬蹬地就邁著小短腿,抱住了他的腿。小姑娘似乎是不會說話,只是清亮亮眼睛流下淚,淚水把小黑臉蛋都沖出了兩道白色的痕跡。 林鶴當(dāng)時正不知所措,就見著小姑娘拿出了一塊兒極好的暖玉出來,讓他蹲下身子,還從他的胸口里試圖扒拉出官印。 小姑娘手里的是極其難得的暖玉,還有小手試圖去拽他的官印,兼之臉上一直淌著的淚水。這三種詭異的情況猶如在林鶴的腦子里劈了一道閃電,林鶴當(dāng)時腦子一怔,就直接問道,“你是被拐的?” 幸好小姑娘雖然不說話,但是聽得到,忙不迭點(diǎn)頭,淚水越發(fā)洶涌。所以,這位不會說話的小姑娘是被拐來的,只怕頭發(fā)也是讓拐子故意剃成這樣,她根本不是出家人。 后來的事情柳氏就知道了,林鶴帶著人找到了翔安縣的衙門,安置昭昭在如月庵。 柳氏一邊聽著這個事,心中覺得后怕,捧著昭昭的臉,“你裝那么久的小啞巴干什么?都忘了怎么說話,萬一要是你爹爹當(dāng)時不明白你的意思怎么辦?” 昭昭小聲說道:“啞巴不好賣,賣不出他們想要的價錢,所以就一直留著我。我如果不裝啞巴,可、可能早就賣掉啦。” 柳氏萬分憐惜地摸了摸昭昭的腦袋,對著丈夫問道,“可找得到她的家人?” 林鶴嘆了一口氣,“人拐子受了刑都不說,昭昭拐賣過程里因?yàn)榘l(fā)熱,也沒了記憶,后來看大夫,也說沒辦法。加上是重學(xué)說話,都沒辦法知道是哪里人的口音?!?/br> 柳氏看著小姑娘粉雕玉琢的模樣,在家里應(yīng)該也是千嬌百寵養(yǎng)大的,現(xiàn)在這樣丟了,不知道家里得急成什么樣子。 只可惜,太難替她找到家了。 小姑娘會認(rèn)出官印,應(yīng)該是家里有當(dāng)官的親人,但是親人在哪兒,這個問題不得而已。大齊占地極廣,就算是猜到了小姑娘家里應(yīng)當(dāng)是有為官之人,但是為官之人成千上萬,到哪兒去尋她的家人呢? 不想這個感傷的話題,柳氏稱贊說道:“昭昭真聰明?!鄙焓纸o女兒系好玉,藏入到小姑娘的胸前。 柳氏知道女兒不愛睡午睡,現(xiàn)在這個點(diǎn)又不到吃晚飯的時間,有心讓親生女兒和養(yǎng)女親近,便說道,“你jiejie應(yīng)該醒來了,我們?nèi)フ宜貌缓茫俊?/br> “好?!?/br> 到了林清薇的房間時候,她正歪在羅漢榻邊曬太陽,頭發(fā)梳成了單螺,還有些碎發(fā)就這樣直接散落,此時的林清薇慵懶的宛若一只貓兒。 這房間是特地為林清薇選的,打開了窗,外面是一小塊兒荒蕪的地,再往前就是一堵斑駁了漆的墻,不會有人經(jīng)過。因?yàn)闊o人經(jīng)過,林清薇此時開了窗。外面的光攏了進(jìn)來,林清薇容色姣好的那張臉對著兩人。 林清薇喝過了藥已經(jīng)好了不少,她走下了羅漢榻,和娘親行禮之后,握住了昭昭的手。 看著昭昭身上的衣裙,這套衣服她有些印象,在京都的時候,娘親替她定下的,難得好材料,她卻不愿意碰。 林清薇因?yàn)槊嫔系奶ビ?,以前穿過一套特別喜歡的粉色繡玉蘭的羅裙,得到了一句“丑人多作怪”的評價,那幾個女孩子因?yàn)檫@句話還偷偷笑了起來,讓林清薇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那之后林清薇就不愿意穿暖色的繡紋多的衣衫,就連她身上的這套也是簡單青色。 現(xiàn)在的昭昭穿得衣服,正是她不愿意碰的顏色鮮艷的衣裙。 鵝黃色滾銀邊的齊腰襦裙,上襦肩處繡著粉色的花,花瓣洋洋灑灑落在衣料上,配著門襟上的雀上枝頭繡案,下裙則是顏色更淡的嫩杏色長裙,行走的時候可以看到裙角水波紋宛若河水一般涌動。 腳下的鞋子沒辦法做的那么快,只能夠把臟兮兮的鞋面先擦干凈,量下了尺寸做鞋子。 按照林清薇的猜測,這會兒娘的另一個丫鬟夏荷應(yīng)該正在抓緊做鞋子,還有繼續(xù)改衣服,好讓明天的時候昭昭有更多的衣裙可以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