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什么意思?” 瞧孟若塵的神情,他似乎一點(diǎn)都不害怕死亡的恐懼,反倒是為自己早早的置辦好了后事,他想做的,究竟是什么? 孟若塵不急不緩?fù)笞呷ァ?/br> 按照棺木的擺放順序同她依次說明道:“這里是淙山蘭氏,光門莫氏,九川江氏三位開山家主的共墳。” 共墳……這又是怎么回事? 看樣子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瑯城,眼下不知到了哪個鬼地方來。一般人想要尋到此處來怕是不可能了。既然是三位開山望族家主的共墳,想必是隱秘異常。 只是,為何偏偏被孟若塵給曉得了? “三位家主的共墳,為何有五副棺木?”她問。 視線停留在邊上兩處棺木上,很明顯這是后頭加上去的。 孟若塵道:“第四副是墨清修的?!?/br> “將竹陽墨氏屠門的幕后cao手果真是你?!本湃~罌瞇了眼,只可惜眼下使不上什么力氣。 也就是說,是孟若塵利用了小黑。 不曉得他是用什么手段慫恿了小黑幫忙,只是這個人的心機(jī)城府之深已經(jīng)完全不是她可以想象的了。 孟若塵一笑,很是漫不經(jīng)心接話:“竹陽墨氏氣數(shù)已盡,總得有方家族站出來將這殘花敗柳收拾掉,姑娘想必是懂在下的意思?!?/br> 第107章 寸寸菩提難(6) 九葉罌不屑一笑,看出來這五副棺木的用意,遂道:“孟大公子為自己在這共墳中添置了一副棺木莫不是想要達(dá)到與蘭氏,莫氏,江氏三大望族共尊的地位?” 孟若塵倒是直接:“不錯。” 九葉罌道:“先前竹陽墨氏也算是一大家族,所以你才將墨清修的棺木一起置放在這里,然后這里便成了所有主要望族家主的歸宿之地……然后,大公子死后再落身于此,難不成是覺得生前沒有得到同樣的權(quán)勢與地位,遂想著死后能葬到一處也是好的?” 九葉罌這分明是諷刺,然孟若塵卻絲毫不為所動。 這個人的心是什么做的,她倒是想挖出來看一看! 這種共墳理應(yīng)說是十分神秘之地,一般是不會讓外人曉得,可他又是如何曉得的?況且,既是望族的家主共墳?zāi)潜悴豢申J入其中,這是起碼的世家之禮,但孟若塵卻在這共墳中多添置了兩副棺木,且這只是明眼能看見的改動,天知道他還在這共墳中動了什么手腳? 孟若塵無懼無畏,不做聲聽著九葉罌說。 她話還未說完,再瞅一眼四下的陰森異常,已然十分確定他定然通曉修道之術(shù)。 這共墳之中的氣息已被改變,雖只是細(xì)微的差別可她還是能感覺出來。 在亂葬崗中的那段日子她與死士之間的往來甚是密切,自然是能清楚的分辨出死人的氣息與外界的氣息。 不得不說孟若塵在這一點(diǎn)上掩蓋得甚好,只稍稍改變了原本的三副棺木置放的方向便能讓這地底下受到外頭陽光的溫度。 一日兩日自然是瞧不出來那點(diǎn)小小陽光產(chǎn)生的作用,可只要時日一久,便有很顯然的不一樣。 她剛剛進(jìn)入共墳便看見許多藍(lán)綠鬼火便正是這個道理。 當(dāng)鬼火積到一定密度后,在共墳口稍稍一點(diǎn)火,這共墳便會被內(nèi)部產(chǎn)生的氣體焚燒殆盡。 她想,這定然是孟若塵為自己安排的最后一條路。 “我瞧了瞧這里,忽然覺著這共墳實(shí)則是處十分不錯的地方……”九葉罌話中有話,本想離孟若塵近一點(diǎn)嗅嗅他身上的氣息卻因力氣還未完全恢復(fù)而只能站在原地。 她開口:“這里既沒有人打擾又是個氣息極少的地方,當(dāng)然我說的氣息極少自然是孟大公子起初進(jìn)入的時候,也就是說,這里是最適合修行的地方……只是不曉得孟大公子在這共墳中修行的,是何種道法?” “姑娘這么問,豈不是折煞了在下這個后入門者?!泵先魤m不疾不徐,緩緩道:“姑娘沒發(fā)覺你我身上的氣息甚近嗎?” “哦~”九葉罌一挑眉,“這倒是有意思了,我聽你的口氣倒像是想讓我教教你的樣子……是這樣么,孟二公子?” 九葉罌覺著再打哈哈也沒什么意思,遂直接戳穿了說來得痛快。 孟若塵眼眸中明顯生出了幾分凌厲,也是毫不拐彎抹角:“姑娘身上的西域之氣遠(yuǎn)遠(yuǎn)勝過在下,此番在下將姑娘請來便也只有這一個目的。” “你這是請?”九葉罌插一句。 孟若塵不當(dāng)回事,繼續(xù)道:“若是姑娘愿意將西域的修術(shù)教于在下,在下保證姑娘不會有性命之憂?!?/br> 這重話她倒是聽得明白。 第108章 寸寸菩提難(7) 九葉罌眼瞳微緊,等著孟菩提的回答。 而孟菩提卻淺淺將這個話題帶過去:“在下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姑娘這個問題已然將在下難住。” 言下之意是他不曉得她究竟是十二令中的哪一令了? 總歸九葉罌心中已有些慌亂,畢竟這個人的城府極深,計(jì)謀亦是不落于任何人,如今她倒是分不出這人說的話究竟有幾句真幾句假。 不再追問下去,既然他都這么說了那她便也趕快順著這個臺階下來,何必要給自己找麻煩呢…… 九葉罌道:“既是這樣,那二公子便開始給我說那小妖精的故事吧。” 覺得自己這個話題起得太過突兀,九葉罌又立即解釋一番:“二公子可別誤會我是對你有什么意思,我只是覺得那小妖精甚是可憐罷了。” 說到這她才注意到孟菩提腰間別著一把小巧精致的桃木劍。想來那是把可以憑借靈力將其身形增大的桃木劍。 也正是桃夭死后的身軀而成。是長無極親手做成的桃木劍,在孟菩提重生之際放于他身側(cè)。 這個人是知道這是桃夭的身軀所成的桃木劍還是不知道…… 想到這九葉罌的眉間明顯一怔,她越發(fā)心疼這個小妖精了。付出了那么多,最后連自己的魂魄身軀都搭了進(jìn)去,可她最終得到了什么呢…… 桃夭覺著是孟菩提給了她最多的美好,是孟菩提點(diǎn)亮了她那總是灰暗著的人生……可,九葉罌卻能感覺到實(shí)情并不是這樣。 注意到她的視線閃過他腰間的桃木劍,孟菩提很干脆將那桃木劍取出來,置于眼前好好觀察一番。 看他的神情,似乎是曉得這就是桃夭。 看吧,女人動情起來就是這么沒腦子,連死都不讓自己死得安心一些,還要這么折騰自己,弄的自己最終什么都沒剩下,連個軀殼都一并給了那最愛的人…… “姑娘在看這個?!泵掀刑岬恼Z氣異常淡漠,瞧著這把桃木劍卻像是在瞧著什么不值錢的東西一樣。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九葉罌問。 “知道,是桃夭?!泵掀刑岽?,又是那種很淡漠的語氣。 孟菩提道:“按照約定,在下將與桃夭的事情說與姑娘聽,姑娘便將西域邪音的修術(shù)一五一十告訴在下?!?/br> “好,一言為定?!?/br> 想到從前的事情,終究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情緒在孟菩提面上表露出來。 他道:“姑娘可有聽過死生老人此人?” 死生老人……又是死生老人么……當(dāng)初她得以重生是死生老人幫的忙,為白櫻渡魂是也是死生老人將她與蘇應(yīng)寒的緣分徹底隔開,如今,這個死生老人又冒了出來。 這下九葉罌更加好奇這位死生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略有聽聞。二公子也遇上過這位死生老人?”九葉罌問。 孟菩提道:“相信姑娘在那位造出十里桃林幻境的仙士夢魘中已經(jīng)看見了,在下曾離開過孟家一段時間,那一走便是三年。而在那三年間,在下遇見了死生老人?!?/br> 孟菩提說,當(dāng)時他離開孟家后根本就沒有去處,整日找地方淪落街頭還要避開孟家如猛浪般的搜尋。 也正是在那時候,他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聲音。 是個問他有何心愿的聲音。 九葉罌疑惑:“只有聲音,二公子從未見過那位死生老人?” 先前柳出藍(lán)說不曉得死生老人長什么模樣,在白櫻的過往中她也沒能看見死生老人的真容,難不成這位死生老人向來只以聲音示人而從不露面? “在下求了榮華富貴權(quán)勢地位,死生老人便同在下說,在下會遇上一位小妖精,名為桃夭?!?/br>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二公子便開始算計(jì)著如何讓桃夭著你的道?二公子被火燒死,想來也是有目的的?因?yàn)榇_認(rèn)桃夭會犧牲一切來將你復(fù)生?” 孟菩提并不否認(rèn),他倒是坦白,當(dāng)初天山腳下發(fā)生大旱時他便開始沿著天山那條路尋桃夭這個小妖精的蹤跡。 桃夭長什么樣他不知道,是什么樣性情的人他也不知道,不過卻下定決心在天山那條道上一直等她。 而他也終于等到了那一日,桃夭跑到山洞里來與他相遇了。 對桃夭來說這是一次無意的相遇,可對他來說卻是早早計(jì)劃好了的事情,不過是終于迎來了這一天而已。 短短一晚的時間,孟菩提便知曉透了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也是由此,后面的戲碼才會上演得再輕松不過。 是孟菩提喊去道士將追捕桃夭的那些妖精一網(wǎng)打盡,同樣是他害得桃夭行蹤暴露,在來到瑯城之際便被道士抓住,狠狠折磨,吊在城門口。 而后,他便扮演那個英雄角色,將桃夭救下,帶回孟家。 那時候的孟菩提身上已然懷有靈力,亦是懂一些修行道法,所以才能悄無聲息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救走。 而桃夭,又是稀里糊涂以為這是她的救命恩人,將自己最為真摯的一顆心全數(shù)刨出來展現(xiàn)在這個人面前。 之后的種種也都是孟菩提一手算計(jì)的罷了。 與桃夭說起一些自己的故事,卻偏偏又留下那么多不肯說的事情,不過是孟菩提在攻心而已。 只是可惜,這個小小桃花妖竟是如此的天真,對于她救命恩人的話更是一絲一毫都沒有懷疑過。 再后來,孟菩提帶著她離開孟家,這只是在為后頭重回孟家做鋪墊。 本來他已計(jì)劃好一切重回孟家的事情,想著要在她面前慘死,可桃夭的身體情況忽然有變,孟菩提才不得不改變自己原本的計(jì)劃。 但那一次,他還是帶著桃夭回了孟家。 就著桃夭身體不好的事情,孟菩提順其自然加快了所有事情的進(jìn)程。 更是利用了孟若塵這個還惦記著他的大哥,將一切可利用的人都利用起來,最終讓自己與桃夭往來的事情暴露在瑯城眾人面前。 桃夭覺得是她太貪心,太想要與孟菩提在一起才會害得他生生被火燒死。長無極以為是他的過錯才害得桃夭與孟菩提錯過…… 可,他們都不知道這本就是在孟菩提的算計(jì)之中。 什么時候死,用什么法子死,在誰的面前死,都是孟菩提早早計(jì)劃好的。 而桃夭與長無極兩人,卻陷入了永無止境的虧欠與自責(z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