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眼中隱約看見的是茫茫大雪,心中想的,始終只有那個人。 蘇應寒。 第49章 蘇應寒執(zhí)念 白櫻死了。 在醉翁山下初雪的那個夜晚,帶著一行血淚而終。 而在那之后思寒居中空無一人。 蘇尋承受的沖擊太大暈了過去,等到再醒來時已經(jīng)被尉遲儀帶回了十二空山處。 醒過來的他什么都記不得,只曉得自己叫做白尋。只跟尉遲儀說:“白尋……我的名字,是白尋。” 看到這里,九葉罌眼前一黑,很快被拉回了思寒居中。 白櫻的過往終止于此。 再回到思寒居時,風華君已經(jīng)在等著了。 白尋柳出藍南淺一行人都在,只見九葉罌悶著一張臉,什么話都不肯說。 而就在她的魂魄回到本身的那一瞬間,白櫻的魂魄便有要散去的跡象,是風華君用法術維持才讓那早就該往生的野魂再多存在一刻。 “九jiejie看到了些什么,就等你回來了!”柳出藍反倒要比白尋還心急。 她卻只對白尋說:“讓我先緩緩,我先問清楚再將事情的原委同你說?!?/br> 話語之中的沉色顯而易見,九葉罌瞧風華君一眼后風華君很是自覺的跟著她借一步說話。 “蘇應寒死了沒?”她實在是氣急,連蘇應寒是英年早逝的事情都一下被氣忘了。 風華君從容答:“已往?!?/br> 她再問:“什么時候死的,怎么死的,死的時候痛不痛苦?” “白櫻往后一年,他往。往時在念她。”風華君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回答她,神色依舊淡淡。 九葉罌卻不信:“風華君是在跟我開玩笑?” 嗯,她很認真,“白櫻死之前那個負心人明明已經(jīng)娶妻生子,已經(jīng)忘記了她所付出的一切,即便是她站到了蘇應寒眼前,可那個負心人卻還是認不出她……這樣的人死時還會念著白櫻?他根本就記不得她!” 在進入白櫻過往中將她曾經(jīng)歷的一切全部都收入眼底之后,九葉罌承認自己的心緒有所波動。 她也曾愛過一個人,也曾為那個人做過離經(jīng)叛道之事,可她做的一切那個人都是記得的,她也不曾被那個人所忘卻……可是白櫻……蘇應寒卻將白櫻忘得干干凈凈! 不管白櫻曾經(jīng)為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難,他都不知道。 即便是到了她在世間彌留之際,她所念所想也全部都是那個叫做蘇應寒的而已。可蘇應寒呢……已然成為秦桑蘇氏的家主,他一身的病都是白櫻付出代價為他治好的,可他卻娶了她人,與她人攜手相伴,甚至連白櫻的樣子都不再記得。 九葉罌也曾真切的愛過一個人,她明白那時候白櫻的心情該有多么絕望,也是因為如此,她才更加氣憤。 “是她誤會了,也是你誤會了?!憋L華君異常淡定。 她曉得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風華君總是這么一副冰塊模樣,可她就是壓不住心中的火氣,甚至將他拽一并帶上。 “蘇應寒什么都不明白,你也是什么都不明白!” 她欲走,被他拉住。 一時無言,風華君眉頭卻明顯一皺。他真的明白她的話是什么意思嗎? 怎么可能,這個人就是塊被冰凍的木頭!從以前開始他就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看出來她的心意他也會當作沒看見一樣毫不猶豫就忽視過去。 九葉罌忽然想起一些從前的事情,看著風華君的眼居然微微泛紅。 “放手?!?/br> “另有隱情?!?/br> 那明顯的一皺眉在風華君面上轉(zhuǎn)瞬即逝,旋即變?yōu)橥5墓训?,“蘇應寒那處,不是你和白櫻所想的那樣?!?/br> “那是哪樣?”她急于知道風華君口中的隱情。 “死生老人?!?/br> 風華君說,蘇應寒是在生命終結(jié)的最后一秒選擇與死生老人做了交易。 她嘲諷一笑:“又是死生老人么……白櫻最后變成那副狼狽,最后一個人在思寒居中想著蘇應寒死去,也都是拜那位死生老人的福……” 九葉罌與風華君跟著人不同,看見的情況亦是不同。 風華君說,他看見的蘇應寒一直都在念著白櫻,從白櫻留書離開竹屋的那一刻起便沒有終止過,哪怕是一瞬。 白櫻說讓他等她回來,他便一直都在等她。 時間撥回到白櫻離開的第一天,秦桑邊界,山中竹屋。 第50章 遲誤半生緣 一直等了四年。 在這期間蘇應寒的身體時好時壞,蘇家的情形越來越不容樂觀,可他還是在等她。 只是因為白櫻留下了那簡單的幾個字。 連蘇應寒自己都沒有想到原來他會這么死心塌地的對一個人。那封書信紙被他好好保存起來,連一點點皺褶都舍不得往上添。 可是,他的身體已經(jīng)不允許他再繼續(xù)等下去了。 慕云青一直留在蘇家,可蘇應寒命不久矣的事情豈是一個蘇家就可以隱瞞得住的? 沒過多久,蘇應寒病重的消息傳遍了秦桑,亦是傳去了其余望族家主耳中。煙陽慕氏不許慕云青再待在蘇家,想盡一切辦法都要讓慕云青回來。 可慕云青對蘇應寒也是一番真心,死心塌地說什么都不愿意回去,加之蘇應寒又遲遲不肯娶她,這反倒讓蘇慕兩家的關系變僵。 眼瞧自家公子的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眼瞧著蘇家的情形越發(fā)不可收拾,若是繼續(xù)這樣發(fā)展下去,怕是連煙陽慕氏都要幫著蘭氏江氏來與蘇氏作對。 蘇幕曾是修仙之人,亦是聽說過世間有位名叫死生老人的隱士高人。這位死生老人能夠與任何人做交易,亦是能夠完成所有人所求之事。 所以,蘇幕開始勸說蘇應寒。 勸他不要再等下去了,勸他放棄白櫻,勸他將心收回蘇家,勸他保住自己的性命…… 蘇應寒不愿意,不管蘇幕如何說,他就是不愿意放棄白櫻。 拖著滿是病痛的身子,他已經(jīng)等了她四年之久。在這期間蘇家面臨過無數(shù)次窘境,亦是無數(shù)次死里逃生,即便蘇應寒真的不在意,可整個蘇家的人卻做不到不擔驚受怕。整個蘇家,亦是不能斷送在蘇應寒手中。 自打蘇幕跟著蘇應寒開始,蘇應寒手上就從來都沒有什么實權,縱然他的品行高潔,被奉為世家公子,可那些卻都是一些面子上的話。 蘇幕曉得,若是秦桑蘇氏在蘇應寒手中毀了,那么即便蘇應寒不是罪魁禍首也逃不過一世罵名??商K幕卻不想讓他家公子在今后的日子或者是在死后的日子里還要背負這么一重難聽的名聲。 所以才會想到去同死生老人做交易。 蘇幕同蘇應寒說了很多很多,大部分都是牽扯到蘇家的存亡。 蘇幕曉得的,他家公子從來都不是自私之人,即便再喜歡白櫻,即便再放不下這個人也不會真的將蘇家的存亡拋之不顧。 日說夜說,終于在蘇家真的命垂一線之際,蘇應寒妥協(xié)了。 得到準確消息,慕氏已經(jīng)有放棄要與蘇氏聯(lián)姻的想法,而蘭氏與江氏就打算在幾日后吞并蘇氏。 就在蘭氏與江氏行動的前一晚,蘇應寒終究是喚來了死生老人。 他說,他要保蘇家。 他說,他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想讓自己像個正常人一樣活下去。 死生老人答應了,相應的代價卻是蘇應寒心中最為珍貴的一份記憶。 毫無疑問,與那份記憶相關的人除了白櫻再無其他。 蘇應寒一直都沒有說出來,從第一眼見到白櫻開始,他就喜歡上她了。從前他是不相信一見鐘情的人,可當自己真正遇見那個對的人之后,他什么都相信了。 可,又因自己天生殘疾而沒有絲毫勇氣去將一切表露出來。甚至連多看那個女子幾眼的勇氣都沒有。 在蘇家,在秦桑邊界,他有很多與她待在一起的機會,可卻從沒想過將自己的心意透露一分。 沒有勇氣,他告訴自己,他沒有這個資格。 因為天生殘疾,因為自己拖著這樣病重的身子,他一點都不想麻煩或是拖累她。所以在知曉自己的命是白櫻以她的心頭血換回來時,他萬般不想去面對這個事實。 最想守護的人卻因自己而傷得最深。 交易在進行,白櫻的所有都在蘇應寒腦海中一點點的被擦拭干凈。 而在這之后的第二天,蘇應寒恢復成了常人模樣,連先天殘疾的腿腳都被治好了。 他什么都不記得了,仿佛白櫻從未在他生命中出現(xiàn)過一樣。 自那之后,蘇應寒又回到了從前那個很挺蘇家老夫人話的孫兒。他娶了慕云青,從此蘇氏與慕氏聯(lián)姻,還育有一可愛的女兒。 種種種種蘇應寒都不再記得。 而在某天,他從自己先前穿過的一件衣服中翻出那封簡短的信時,他稍稍一頓,卻是什么都沒有想起來。 三年過去,再遇白櫻,便如陌生人無異。 “這么說在白櫻去找死生老人之前蘇應寒就與死生老人做了交易,在那之前蘇應寒的命就被保住了?”九葉罌問。 風華君只淺淺回答。事實就是如此。 那時候白櫻一心去尋死生老人,可蘇應寒偏偏就是比她早了那么一個時辰,早了那么一步與死生老人達成了交易。 她走了七年,他等了她四年,而終于在最后的三年,有一方先放棄了。 就在白櫻做交易的前一瞬,蘇應寒放棄了。 九葉罌心中憤然:“既然蘇應寒已經(jīng)做了交易,那位死生老人為何還要再同白櫻做一次交易?若是當初死生老人手下留情,若是那位死生老人還有一點良知在,他還會這么視若無睹的去與白櫻接著做交易嗎?” “生死有命,這是他們的選擇,死生老人亦是從不講情面,只講交易?!?/br> 風華君的語氣很是奇怪,說得好像他自己很了解那位死生老人的行事風格一樣。 要是放在之前,九葉罌一定會聽出他口氣中的異樣,只是現(xiàn)在忙于白櫻的事情沒有注意到而已。 風華君接著說,在交易之后蘇應寒本該什么都想不起來,可命運偏偏又安排白櫻與他見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