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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老略做沉默,最終嘆道:“宗主距離太上期,只差一線而已。當年老宗主把您帶上明宗,是明宗之幸?!?/br> 林尋舟沒有接話,忽然說道:“陵城邪修背后的主使確實是你?!?/br> 突然聽到這件事,大長老微微訝異了一下,很快臉色又重新恢復了平靜。 “看來宗主已經懷疑我很久了……也是,若我再不從神宮離開,一川雨也會很快查到的。確實是我。” 大長老說話時語氣平淡如故,仿佛對邪修一事毫不在意。林尋舟卻想起了當時在陵城地牢里見到的那些尸首,他沒有說話,只是心里騰起一種冰冷的憤怒,寒徹心骨。 “也沒有很久,巧合得知一些內情罷了。”林尋舟微微垂眸,“你以邪功提升修為?” 大長老修為多年沒有提升,今日突然“突破”太上期,卻又比太上期應有的實力稍差,除了邪道功法,林尋舟想不到有其他的解釋。林尋舟心中早已有了預感,但聽到大長老干脆利落的承認時,他還是陷入了沉默。 他在陵城偶然發(fā)現(xiàn)這件事的時候,到底還是晚了,不知已經有多少無辜修士在悄無聲息間化為尸骨。而這一切的主使者以鮮血尸骸鋪路,以無數(shù)人的靈臺氣血為引,如今竟然登臨太上大道,堂而皇之地站在他面前。 何其不公。 感受到林尋舟的沉默,大長老反而笑了笑。 “不止邪道功法,我還試過魔魂與皇族龍氣……終于在今日得償所愿。” “宗主不必擔憂,我并未真心與魔族同流,只是在一些事上互相合作,各取所需罷了……魔族估計也沒有想到,我會利用他們突破太上境界?!?/br> 所以剛剛大長老突破神宮禁制,展現(xiàn)出太上期威壓的那一刻,宗門外前來挑事的魔族沈白當機立斷逃的飛快。 沈白原本與大長老私下做了交易,打算來幫對方逃出神宮禁制,順便趁勢在明宗大鬧一番。然而兩人畢竟只是隨時都有可能背后互相捅刀子的虛假盟友,在感受到太上期氣息時,沈白立刻推翻了對大長老那原本也沒多少的信任,跑路為上。 聽到大長老的說法,林尋舟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沒有早日發(fā)現(xiàn)你的陰謀,是我的過錯。今日補救,為時未晚?!?/br> 他不再多說一句話,握緊手中劍,風雪卷地,百草催折。 明宗里,不少弟子正對突然發(fā)生的變故憂心忡忡,忽然有人嚷道:“你們看天上!” 眾人紛紛抬頭,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只見一道浩蕩光輝分割云海,橫劈天地,宛若銀河—— “是‘斷星河’,”有人小聲議論道,“宗主出手了?!” 更多人只是愣愣站在原地,沒有說話。面對這樣一劍,誰能不俯首傾心,誰能移開目光? 劍氣所至,離明宗尚有距離。直面這一劍的大長老,更是暗暗心驚。他只覺得仿佛有萬里冰河迎面壓來,若非如今已勉強有太上境界,他恐怕躲不過這一劍。 大長老面色驟然嚴肅,拈花一指,打算硬生生將風雪劍意隔絕在外。他往后退了幾步,瞇起眼道:“宗主可是心有怒意?” 他冷笑一聲道:“為了更重要的事,有時候不得不付出一些代價。若我成就太上,對修真界難道不是一件好事?一個太上期對修真界的意義,難道不比千萬個普通修士更重要?殺一人而利天下人,有何不可?太上無情,宗主又何必為情所困?” 林尋舟懶得和他對話,直到聽到最后幾句。 風雪與劍氣中傳來林尋舟淡漠的聲音:“殺一人而利天下人?我有個朋友也打算這么做?!?/br> “不過他要殺的是自己?!?/br> “你說的雖然好聽,其實本質只是為了成就自己的大道罷了?!?/br> 錚—— 清脆的劍鳴驟然響徹四周,大長老臉色一白,猛地后退三步,右手顫抖的幾乎掐不住訣。他厲聲說道:“大戰(zhàn)將起,若我此時身死,必為修真界大損失。宗主難道不顧及大局嗎?” 劍氣微微凝滯了一瞬。 大長老等的就是這個空檔,立刻遁入虛空之中,趕在林尋舟再次出劍前,頭也不回地遠去了。 風雪漸停。 林尋舟手臂垂下,臉上依舊是不變的冷意,只是臉色蒼白,嘴角微微有一絲血跡。 他閉上眼,收劍還鞘,沒有去追。 很快,一川雨和云湫匆匆趕到。一見林尋舟,一川雨就撲了上去:“尋舟你沒事吧!你受傷了?” 林尋舟搖搖頭:“無事,養(yǎng)一天就好??上]能留下他……罷了?!?/br> 雖然對方實力有缺陷,但畢竟是太上期,林尋舟本就沒有想著真的能斬殺他。 云湫也把林尋舟上下檢查了一番,見他果然只是小傷,才松了口氣。云湫皺眉道:“大長老,他……” “他修邪道功法,與魔族有所往來,罔顧無辜修士性命,又逃出神宮,”林尋舟淡淡說道,“自今日起,他便是明宗叛逆?!?/br> 云湫與一川雨對視一眼,各自嘆息一聲。 “無情無愛,才能成就大道么?”林尋舟抬頭,望向遠方的雪山。他沉默半晌,忽然問道:“若我殺他,算是不顧大局么?” 云湫呆了呆,正想說這怎么不顧大局了,忽然想到如今修真界局勢,不免沉默。 若魔族來犯,任何一個修士都是至關重要的戰(zhàn)力,更不要說,大長老是一位“太上期”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