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林尋舟心想怎么又提到前未婚夫了,無奈道:“我與他婚約已解,再無糾葛。從此只是陌路人罷了,不必再提?!?/br> 一川雨敷衍地點點頭,心想他在這么艱難的時候還來給你退婚添堵,你不在意,我可不會放過他,以后非要給他點顏色看看。一川雨眼珠一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主意。 …… 明宗千里之外,云州燕王府,后院。 自從世子侍衛(wèi)李三七受傷以后,整個燕王府氣氛肅然。所有下人都知道,世子李晝眠已經(jīng)在李三七床邊待了整整三日,未出門一步。 私底下人人都說,世子果真是個癡情種——不愛宗主愛侍衛(wèi),天下獨一份。 王府下人把藥端到屋門口,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 “咳咳……”屋里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下人慌忙低下頭,一句多余的話也不敢說。 “吱呀”一聲,屋門開了小小一條縫,里面伸出一只手接過藥,說道:“下去吧?!?/br> 下人快步退出院子,才猛然松了口氣。 與他相熟的丫鬟見到他一臉緊張模樣,小聲問道:“你剛從后院出來?” “是啊,后院的氣氛太可怕了,”下人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壓低聲音道,“自從李三七受傷,世子曲兒也不聽了,箭也不練了,連以前常去的獵場也不去了……” 丫鬟往后院的方向望了一眼,嘆道:“世子果然對李侍衛(wèi)用情至深……聽說了嗎,世子這次退婚,陛下震怒,讓他親自前往明宗賠罪,但世子頂著壓力,寧死不從,只為了陪在李侍衛(wèi)身邊。” 下人搖搖頭,一臉不贊同:“這次燕王府差點與明宗反目成仇,要我說,世子行事確實不妥?!?/br> 丫鬟噓了一聲:“主子們的事,哪是我們能隨便議論的?!?/br> 下人連忙閉上嘴,二人對望一眼,各自退開了。 …… 后院屋內。 “咳咳咳……”一人僅穿著里衣坐在軟塌之上,用白絹捂住嘴,咳嗽不止。 床邊還站著兩人,都是一臉焦慮,欲言又止。 那人終于停下咳嗽,看了看白絹,上面一抹紅色血跡觸目驚心。 他瞥了一眼,不以為意地把白絹放在一邊,虛弱喚道:“李三七,李二八……” 他身旁兩人連忙上前,急道:“世子,您說,有什么事,屬下定為您辦好!” 軟塌上虛弱咳血的年輕人,原來正是燕王世子李晝眠。 他欣慰點了點頭,艱難說道:“咳咳……城南的戲樓……可上新曲兒了?” “……” 屋里氣氛忽然有些尷尬。 “世子!您都傷成這樣了,還惦記著新曲兒吶?”李三七都要崩潰了。 “三七啊,你這話就不對了,”李晝眠施施然靠在軟塌上,樹起一根手指搖了搖,“記住,傷的不是我,是你?!?/br> 李三七:“……” 李晝眠露出一個虛弱的笑:“我受傷的事,不能傳出去。三七,委屈你‘替’我受傷了?!?/br> 李三七原本滿心擔憂,聽到這話,忍不住咬牙切齒:“世子,替您受傷也就罷了,有一件事,我已經(jīng)想問很久了?!?/br> 李晝眠點點頭:“你問?!?/br> 李三七一臉悲憤:“現(xiàn)在外面都在傳我是您的情人!我呸!我就想知道,到底是哪里來的閑言碎語?” “……”李晝眠咳嗽。 “噗。”李二八沒忍住笑出聲。 “你還笑!”李三七對李二八怒目而視,“都傳遍了,這樣我以后該怎么娶老婆?” “以后你娶老婆的事,我?guī)湍戕k了,”李晝眠寬慰道,“委屈你,再多當一陣兒我的……‘情人’?!?/br> “世子,這個詞您自己說著不惡心嗎?” “……” 李晝眠輕咳一聲:“與那位宗主退婚總要有個理由,我現(xiàn)在不出門也要有個理由。你再忍忍?!?/br> 李三七憂慮嘆道:“世子,我倒是無所謂,可您這次是把明宗得罪狠了,現(xiàn)在有很多關于您的風言風語……” 李晝眠笑了。 他長得俊朗,因為身體虛弱,顯得面色蒼白。這一笑,讓他的眉眼都舒展開。 “反正我原本就是個紈绔公子,任性妄為,評價再差一點,又有什么關系呢?明宗宗主光風霽月、自有雅量,想必不會與我計較。” 李三七憤憤不平:“不計較?您這傷可就是出自明宗弟子之手!” “慎言,”李晝眠厲聲打斷他,“刺客沒有抓到,你怎么篤定動手的是明宗弟子?就算是,也不一定是明宗宗主的授意。” 李三七嘟囔:“都退婚了,還這么為自己前道侶說話?!?/br> 李晝眠莞爾一笑:“我與他退婚,是因為我不愛他,不代表我不敬佩他。執(zhí)劍護蒼生,林尋舟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怎能隨意詆毀。” 旁邊李二八忽然插話:“聽聞林宗主是世間少有的絕色,世子您連他也不愛,那您愛什么樣的人呢?” 李晝眠想了想:“喜歡一個人,不能只看臉。我喜歡和我心意相通,能與我一起‘晝眠聽風,夜坐聽雨’的妙人。明宗宗主聽起來就像個老氣橫秋、嚴肅冷漠、滿腦子都是劍的木頭美人,不好不好。” 李晝眠勉強站起身,擺了擺手,示意李三七與李二八不用扶他。 屋內掛著琵琶古琴,屋角金絲楠小案上,還擺著一張造型精致的鳳首箜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