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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司機搖下車玻璃大罵:“開空間車了不起?你們這些富二代——” 可惜他的話瞬間飄散在風里,裴與屠的車幾乎數(shù)分鐘的功夫就穿出了主干道,往季安圈出來的鄉(xiāng)間小路而去。 “前面就是我們約好的指定地點,再往前……我記得平教官應(yīng)該繼續(xù)往東南方向——” 話音未落,就見東南方向炸出一片蘑菇云,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已經(jīng)替他們指明了方位。 裴與屠握方向盤的手有一瞬間癱軟下來,險些跑舵,還是這輛“價值星城市區(qū)一套學區(qū)房”的空間車質(zhì)量過關(guān),及時自動切換了‘自動駕駛’。 “不會的,姓平的他身手那么好?!迸崤c屠喃喃道,卻想起平墨的曾經(jīng)咬牙切齒地跟自己提過他和鬼耳的恩怨。 依著他那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那暴脾氣,若真是深仇大恨……沒什么是他做不出來的。 裴與屠手抖得厲害,緩了一會兒才接回人工駕駛模式,將油門狠狠踩到底。 ‘姓平的,你不準出事,你他媽把老子捆在房間里,這個仇我還沒報呢,老子非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你也捆起來,狠狠.干.你!’他發(fā)狠地想,隨即又在心里否定:‘不,騙你的,只要你活著,平墨,平墨。’ 有空間車的加持,很快便抵達了目的地,原本漂亮的鄉(xiāng)間小屋幾乎被夷為平地,一片焦土外,奇跡般地殘留著幾朵大紅的月季和紫色郁金香。 季安拾起一朵郁金香,站在焦土之上,正欲放聲痛哭,卻忽然喊道:“裴教官!你聽,有動靜!” 裴與屠也聽到了人聲,聽起來人數(shù)不少,他疑心是那些喪心病狂的人販子,抄起家伙便沖了過去,卻見一大群灰頭土臉的、難民似的人。 一個個身形弱不禁風,大部分都是Omega,怎么看都不像窮兇極惡的人販子。 反倒是他們看到一身戾氣、拿著武器的裴與屠,都嚇得失聲尖叫,鵪鶉似的縮在一起。 “裴教官?”人群中響起一聲有些熟悉的呼喊。 居然是陳江豪。 “你看到平墨了嗎?”裴與屠聽到自己的聲音有點抖。 陳江豪目光越過裴與屠,看到他身后的季安,卻最終沒說什么,點點頭道:“跟我來。” 陳江豪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因為挨了打,左腿不大靈便,走起路來一瘸一拐,身上的衣服也被剛剛爆炸引起的黑煙熏得焦黑,看著著實狼狽。 然而,比起前方那個直.挺.挺躺在地上的人,這點狼狽就算不上什么了。 幾個Omega圍著平墨,正試圖拿碎布條替他擦掉臉上的臟污,就見到裴與屠緩步走來,裴助教雖然身上干干凈凈的沒什么血漬,可一身多年軍旅生涯淬煉出的兇橫,在此刻被焦慮和憤懣激發(fā)出來。 嚇得那些Omega慌忙四散逃走——他們被拐了一次,又經(jīng)歷了一場爆炸,已然成了驚弓之鳥。 可裴助教并不如他們預想中一樣,做出什么可怕的舉動,相反,他聲音放得很輕,好像生怕吵到地上的人,“平墨……” 平墨雙眼緊閉,沒有反應(yīng)。 “平墨?!迸崤c屠眼眶酸澀,大手顫抖著,探上他的鼻息。 ……沒有鼻息。 “平教官!”就在這時,季安沖過來,見裴與屠輕輕搖搖頭,便撲通一聲跪在平墨身前,開始嚎啕大哭,“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他這樣一哭,裴與屠原本就搖搖欲墜的眼淚也止不住了,他揚起頭,想強迫自己把那眼淚咽回去,卻無濟于事,好像自從記事起,他就再也沒哭過了。 什么男兒有淚不輕彈,原來,眼睜睜看著這人在眼前消失,是這么難受的一件事,他不是沒經(jīng)歷過生離死別,可對象換成平墨,心臟就疼得像被生生挖了一刀。 “閉嘴!” 裴與屠:“???” 季安:“???” 這一聲“閉嘴”雖然虛弱,可吐字清晰,氣勢如虹,是他熟稔的暴躁口吻。 平墨掀起長睫毛,漂亮的灰藍色眼睛瞪著他們:“老子累死了,躺著休息一會兒,你們別擋著我呼吸新鮮空氣?!庇绕涫桥崤c屠,一身汗臭死了,還貼這么近,害得他想閉氣。 “………………” 片刻沉默后,裴助教鏗鏘有力地罵了句臟話,繼而不由分說地把平墨緊緊裹進懷里,平教官被迫埋進一身臭汗里,登時炸了毛,“裴與屠你他媽想死?放手!” 回答他的是更緊的擁抱:“不放!” * 數(shù)分鐘前。 平墨抵在鬼耳太陽xue上的槍口偏了寸許,一個點射,打穿了一位小弟的肩膀,彼時,那小弟正打算放冷槍,以解救自家老大。 然而平隊長十一歲便摸槍,對部隊里,乃至黑市里能見到的冷熱武器如數(shù)家珍,稍微有一絲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那一番“不會被人質(zhì)威脅,打算槍殺鬼耳”的話,不過是為了轉(zhuǎn)移他們的注意力,那是特種作戰(zhàn)時的一種技巧,果然引得敵人先亂了陣腳,他才得以在自毀炸彈引爆前,把人質(zhì)安全救出來。 只是,鬼耳趁亂逃了。 “真沒受傷?”裴與屠奇道,“可你身上都是血啊,要不我給你檢查檢查?” “滾。”平墨止住他試圖撥開自己衣服的大手,“那都不是我的血,我可能……就蹭破一點皮,警察什么時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