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頁
四周閃著微光,和之前方征運(yùn)回來的石窟中漫天鑲嵌當(dāng)星空的白琭石光芒很像。這里是棄君的另一個秘密基地?狡兔三窟,棄君經(jīng)營那么多年,多有幾個藏身之所太正常不過。 借著那些白石微光,方征勉強(qiáng)看清,自己泡在一口大缸中,周圍也擺著許多浸泡奇形怪狀玩意的大罐子。遠(yuǎn)處有些石形的桌、椅、床,另一側(cè)堆著不少各材質(zhì)的工具。 方征想通過白霧往外傳訊,但他很快發(fā)現(xiàn)也根本發(fā)動不了,想來這前置條件也是需要真氣在他體內(nèi)自然游走,不然怎么把他的氣力轉(zhuǎn)化為遠(yuǎn)距離傳訊的能力。這雙.腿影響的是身體完整性,直接阻斷了他整套內(nèi)功體系的運(yùn)轉(zhuǎn)。 方征想起做的夢中模糊景象,無論是在騎自行車、坐在公交后座上,還有夢中托身在現(xiàn)代的子鋒,對他所說——“我要治好征哥哥的腿”,恐怕都是他潛意識里知曉身體已不完整的投射。至于那夢中其余的詭異景象,譬如子鋒變成一只巨大的黑龍,盤繞著自己的白骨,龍巢巖層里都是岫玉。方征就不知道是何意了。 現(xiàn)在子鋒和華族子民如何了,他們有沒有趕走那只巨大破壞力金鸞?若成了,子鋒肯定是會來找自己的。棄君是自知強(qiáng)敵將要來襲,去外面布置陷阱守株待兔嗎? 方征大腦還在飛快運(yùn)轉(zhuǎn)推算,他不知道棄君挾持自己究竟是當(dāng)籌碼,還是要借此逼問自己秘密,或許兼而有之。所謂“絕地通天”能力使棄君忌憚,也狂熱想獲取。 棄君重新出現(xiàn)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方征睜著眼睛冷冷看他的譏誚表情。棄君全身隱在黑袍中,方征看不見他的臉。 “算時間是差不多該醒了?!睏壘p笑道,“喜歡這種感覺嗎?告訴你一個秘密,腿斷的時候,泡在液體里,身體還比較自在。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你應(yīng)該不會想聽?!?/br> 方征冷哼一聲:“你的一個字我都不想聽。但你當(dāng)然不會閉嘴。說吧?!?/br> 棄君又搖頭:“你又錯了。你若不想聽,我不說便罷。我早就習(xí)慣不跟人說話了。幾十年一個人都沒有?!?/br> 方征雖然厭惡棄君,也知道要找他套話撈信息,“那不巧得很。我和你正好相反,一天不跟人說話就難受。偏偏這里只有你這不是人的狗東西。這罐子你放的什么鬼,這樣粘住我怎么吃東西。你把我押在這里,可不能讓我餓死。不然你怎么去威脅子鋒,是不是?” 棄君可能是聽不懂“狗東西”,也可能并不在乎。他冷笑:“方征,你果然是個很現(xiàn)實又很強(qiáng)悍之人,最先關(guān)注的就是自己吃喝。腿斷了,也不哭不鬧?!?/br> “嘴是用來吃飯的,不是用來哭的?!狈秸饕粽{(diào)平淡,然這背后的意志,絕非常人能及。 “你現(xiàn)在不需要吃東西?!睏壘抗馔对谀枪拮永铮斑@里面的東西比飯菜可好多了,你就慢慢消受吧?!?/br> 方征思量著,這些黏糊糊東西難道含著什么營養(yǎng)物質(zhì)?跟棄君當(dāng)初造出那小嬰兒用的材料似的。想必能維持基本生命。方征暗自思忖,怪不得自己腿斷連著皮rou,都好幾天了,沒有腐敗也沒有壞腫。甚至不覺得很疼痛。 “你想把我變成什么樣呢?”方征冷靜澹然地猜測,“又或者想再造個嬰兒?” “我也不知道你會變成什么樣。不過,你果然與普通人很不一樣。”棄君的石桌上擺著些小東西,是從方征頭上剪的頭發(fā)、他那片毒指甲冒出來的一小片細(xì)邊、還有些皮膚組織,方征甚至看到了褐色的一小片。是他腰上椎骨外的那個水滴形的胎記?棄君當(dāng)他是什么,生物研究材料? “方征,我拿著這些東西輪流去建木的冰墻下,你猜你的龍對它們有反應(yīng)嗎?” “當(dāng)然沒有。這都是些死東西?!狈秸靼櫭嫉?,“你難不成以為是我身上哪里器官味道吸引它們嗎?拜托了,它們可不像你這么變態(tài)。” 方征不小心用了現(xiàn)代詞,棄君聽不懂什么“拜托了”,總歸方征否認(rèn)了,他立刻不滿,“方征,你不懂,這些動物,只要把味道弄好,它們?nèi)寄苈爮姆愿??!彼麃淼椒秸鞯墓拮优赃呑屑?xì)端詳打量——“還有哪里沒取過呢?不太可能在內(nèi)臟里,又聞不到……難道是五官?”棄君伸手翻了翻方征的眼皮,“有點想把它們摳下來,但萬一不是,后面還要用到,就有些浪費?!?/br> “后面用到?”方征感覺棄君那白斑玉的手指碰在自己眼瞼下方的冰涼觸感,如一條細(xì)瘦的玉棍子,冷冰冰的?!澳阋梦已劬θプ鍪裁??” “還沒想好,既然能看到千里之外的事情。”棄君半似自言自語,“絕地天通的功夫也是這樣來的吧。你這對眼睛可要好好保護(hù),是不是?”他誤以為方征能千里之外追查和傳聲,是他五官上面有特異之處。在方征昏迷的時候他已經(jīng)擺弄過一道,當(dāng)然毫無所獲。他又不能貿(mào)然把方征五官剖下來。“你看得到連子鋒和外面,就告訴他來這里救你呀?還是說,現(xiàn)在你又沒法子弄了?” 方征哼了一聲不作答,不理會他的試探。棄君果然并不是個善于說話之人,也可能幾十年都沒跟人有效交流,退化得厲害。方征故意不理會之后,棄君就說不下去了。 棄君嘟囔著細(xì)碎字眼,自言自語,他先擺弄著石桌上一堆莫名材料,過了好一會兒。他從旁邊石壁上拿下來一副懸掛的骨甲。方征注意到那副骨甲,主體部分是人的胸肋骨制成,打磨成雪白色澤。棄君兩手一分,它便向兩邊打開,宛如一件小披風(fēng)。棄君把它扣在了自己肩上,下面也能貼住合攏圍在他的軀干上。就像套了件骨制的小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