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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征的聲音在半空中浮現(xiàn)的時候,諸人歡呼雀躍起來。天天去方征行政起居處盡心打掃的績六,更是雙膝一軟直接跪在地上開始哭。他們當然知道方征沒死,畢竟這段時間方征所作所為,雍界的、陽綸的,消息依然能通過貿(mào)易線傳遞回來。但既然首領(lǐng)在那么遠的地方翻云覆雨,也不知多久才能回來。眼下他的聲音居然就在耳邊,可以直接對話,甭提有多高興了。 方征迅速安排了青龍嶺貿(mào)易北上,和紅山剛砂武器南下事宜,當然中間需要索蘭斡旋。他的聲音在三片霧氣中來回交流傳達,打通了三地運轉(zhuǎn)機制。武器問題總算暫時解決。 這一招實在太好用了。方征心中也是激動不已。其實在方征穿越前生活的年代,雖然也已經(jīng)有電視電報電話,但萬物互聯(lián)概念還頗為遙遠。眼下居然能這樣開展工作,對方征來說都是全新的嘗試。 方征純粹想試試上限,又凝神屏氣弄出第四片霧氣,浮現(xiàn)出白雪皚皚的瑤城。代理管事的巴甸小戰(zhàn)奴焦,聽到方征的聲音,簡直像抓住救命稻草——“方族長!我有好多事情要問你!” 方征一邊處理三地運轉(zhuǎn)聯(lián)絡(luò),一邊實時給那小戰(zhàn)奴答疑,聽取他代理祖姜期間的情況匯報,還不時指點他該如何處置。大的變故不至于有,不過千里之堤毀于蟻xue,方征可不敢掉以輕心。之前夏仲康威脅過的秾關(guān)滲透,他也特意囑托焦去留心。祖姜北臨高原險地,物資貧瘠,長驅(qū)占領(lǐng)是不太劃算的事。當年虞朝盛世時,祖姜都是獨立氏族,聯(lián)姻比開戰(zhàn)雙贏得多。不過后來祖姜亂中渾水摸魚版圖擴張,這才讓夏渚虞夷不惜大動干戈。如今方征握著區(qū)域要害,并不奢望祖姜成為富饒供給的后方,讓她們把自己內(nèi)政理順,民眾生活質(zhì)量稍微提高,都是很大的成就了。 不知不覺大半天過去了,方征處理事務(wù)口干舌燥。中途感覺到子鋒喂他喝水吃東西,方征也完全沒注意是什么,送到嘴邊就吃了。等他差不多把積壓事務(wù)都理完頭緒時,天色居然開始昏暗。他這才后知后覺意識到——不但白霧數(shù)量變多,之前短短幾瞬間就消失的白霧,居然維持了那么久的時間? 方征還來不及高興太久,這一松快下來,白霧剛消失。方征登時眼前一黑,渾身跟抽骨散了架般,身子一軟就往后倒去。他素來不是體弱的人,身體素質(zhì)很好,竟像是把渾身精神和力氣都用盡了。他跌倒的時候意料之中落入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子鋒焦急擔憂道:“征哥哥!” 方征緩了幾秒才恢復意識,虛道:“……好累?!边@玩意以后還是得悠著點,成倍消耗著精神和體力。 太方便了,副作用也大。他這下又不敢用白霧去看棄君的動向。事實上他腦海里跟漿糊打翻似的,凡是動點腦的思考都不想費勁。他渾身也又軟又酸痛,還疼得非常平均,仿佛從血管流淌中帶出來的疲憊感,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我要睡覺?!狈秸饔袣鉄o力。他倒是不覺得太餓,子鋒喂他吃了不少東西,就是太疲憊。 子鋒單手把方征打橫抱起:“征哥哥,去門口那瀑布泉里泡一下,然后再睡。恢復得更好?!?/br> 子鋒已經(jīng)把木屋中的塵灰枯藤全都打整干凈了。山泉瀑流就在旁邊,清理起來十分方便。廢棄園居重新恢復嶄新生機,散出一股水潑洗過的新鮮味道。 那泉瀑跌落的潭邊砌著圓石,人泡下去,背靠著把頭擱在上面,泉流沖擊到雙肩,十分愜意。子鋒幫著方征泡進潭水中,坐靠在圓石邊。他的翅膀沾水后鮮艷得青翠欲滴。 方征整個咸魚式癱在石頭上,享受這“天然按摩”。泉水跌落激蕩時他表情先是一僵,又攥著拳慢慢松開,逐漸適應,果然渾身都舒服很多。 “小時候每天練完箭,師父都讓我這樣休息,能緩解手和肩背的疲勞?!弊愉h道,“征哥哥,你早上不是腰疼嗎,可以讓水對著沖。” 方征心想子鋒還好意思說這個?自己腰疼是誰害的?他好氣又好笑地瞪了一眼,緩緩轉(zhuǎn)身把頭擱在石頭上。 “征哥哥,以后你沒那么忙了,我們回到這里好不好?”子鋒側(cè)著臉認真問他,又很懂事地嘆了口氣,“不過,什么時候才不忙呢。我看那些國君都一直cao勞到老。征哥哥你會嗎?” 方征可不愿天天都累成咸魚:“我和他們不一樣。而且年紀大了再決策容易出問題,要尊重自然規(guī)律。等達成所愿,我會‘退休’的,那時候就和你回到這里?!彼吐暢兄Z道。 “‘退休’?征哥哥可答應我了?!弊愉h也根據(jù)上下文聽懂這個詞,高興起來。他抓住著難得閑適的時光享受,伸右手去幫方征按摩腰部。方征燙到似的一驚,轉(zhuǎn)頭緊張道,“你可別再來了,我還沒緩勻呢?!睗癜l(fā)一綹綹貼在額頭上,蒙著水光的漆黑眼瞳格外深邃,耳畔染了一抹嫣紅。 子鋒忍不住親了親他的眼角,低道:“不會的。之前粗魯了。我心疼征哥哥?!彼拇_揉捏得十分輕柔和緩。 方征這才松了口氣,迷迷糊糊趴在圓石上,感覺困意一陣陣涌來。又過了一會兒他感覺被子鋒橫抱了起來。子鋒關(guān)上露臺的門,泉水轟響聲減弱了大半。方征依稀感覺子鋒把自己擱在一張墊滿獸皮的大床上,隨即子鋒也爬了上來挨著他躺下。羽翼蓋在兩人身上。周圍沒有燈燭黑黝黝的,方征迷茫問:“……睡哪兒?你師父房間嗎?這樣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