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征立刻問：“可是你們，你們壽命也很不正常，為什么？！”

    男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們的確吃了一些東西，是母親們從虞朝皇宮里帶出來的。母親說遲早會需要轉(zhuǎn)變分工者——每一任的帝君都在想盡辦法延長百姓壽命，那些巨大動物的漫長年限和強悍體能，是我們最缺少的。”

    那女人冷冷道：“它們能擄走我們，去想辦法彌補它們的劣勢，為什么我們不能反過來？一直以來大部落的首領(lǐng)們秘密研究，已經(jīng)做了幾千年，手上自然有一些延長壽命的藥。你以為當(dāng)初羿君殺十害是為了取什么東西呢？”

    方征呼吸逐漸急促，差點喘不過氣來，艱難地消化這沖擊三觀的一切。

    第128章

    原來如此,方征總算想清楚了，怪不得虞夷的國君那么害怕子鋒、怪不得聽到夏渚使者的秘密匯報就對子鋒趕盡殺絕。那是對非我族類的恐懼。

    方征也想起了子鋒在把匕首捅入心臟的時候，朝他叮囑的那句“血不一樣”。

    子鋒對自己身體的了解，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不同的呢？是被二十八根鐵鏈穿身卻不死,后來又套著一層外殼慢慢恢復(fù)的過程中察覺到自己并非常人嗎？又或者幼小的子鋒，在被羿君收養(yǎng)時，曾提及某些暗號般難懂的謁語。經(jīng)歷歲月后,慢慢拼湊出真相？

    那么，子鋒對失去心智的情況有覺悟嗎？還是說那在他意料之外？要如何才能讓子鋒恢復(fù)？

    方征把子鋒的情況告知了這對男女，問：“照這樣說，他可能身負(fù)遠(yuǎn)古龍獸的血脈,覺醒后失去心智,要如何能重新找回人的心智呢？”

    男人神色凝重：“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況——他跨在這界限上，從人變成那種東西，已經(jīng)很驚世駭俗了——現(xiàn)在你居然要讓他變回來？”

    女人搖頭嘆道：“我們對那一邊知之甚少,這上千年來,英雄們不斷和怪物戰(zhàn)斗，都是生死相搏……不知道哪一邊才是凌駕血種，能不能變回來……”

    “什么血種？”方征迷惑道。

    “用人來打比方,以前有些東南方氏族，頭發(fā)顏色很多種,茶褐色、淡黃色、褐紅色……但他們的后代和黑頭發(fā)的種族通婚,后代的頭發(fā)就全變成了黑色。這樣的情況,我們就稱為凌駕血種。黑頭發(fā)的血種凌駕于其他顏色的頭發(fā),他們的子孫后代無論再怎么和其他顏色頭發(fā)的通婚，頭發(fā)也變不回原來的顏色。”

    方征舉一反三：“也就是說，那種東西和人的后代血脈，如果都生下的是那種東西而不是人，它們的血種就更強?？墒蔷拖襁h(yuǎn)古巨獸一樣，那些東西的數(shù)量并不多，人的數(shù)量才比較多?！?/br>
    “沒錯。這也是人至今能存續(xù)的根本原因。雖然怪物體格戰(zhàn)力強大，且每隔幾十年就會冒出幾只，但比起人還是少得多得多。這可能是兩個原因，一是它們生殖能力很弱，二是他們生出來的，除了很少很少的怪物，其余的……”

    方征喃喃道：“主要表現(xiàn)了人的模樣？人的血種其實更強？”

    那兩人點了點頭：“所以，雖然聽上去不可思議，連子鋒或許還是有機會重新想起生而為人的一切?！?/br>
    方征點了點頭，他心里初步擬定了一個計劃，又和這對外表不老的青年交流了一下他在姚虞帝殘缺龜甲上的記載。他在龜甲上的八個招式圖畫，已經(jīng)練到了第六幅。前五種（都是他自己為了方便區(qū)別起的簡陋名字）分別是第一式“扎馬步”、第二式“過隙功”、第三式“五感察知功”、第四式“金鐘罩功”、第五招“千手功”。

    這第六幅圖，是一個人張開嘴巴，嘴邊旁邊有一些象征聲音的波紋，似乎他正在大喊。這個圖畫的模樣有點像人在“嚎叫”。但方征沒頭沒腦地喊，當(dāng)然沒喊出什么效果。他隱約覺得，這招式和氣功會有聯(lián)系，可他不知道該怎么結(jié)合。

    那男子看了道：“咦，這不是母親當(dāng)初給我們的那五十六幅中間動作么？雖然有些不太一樣……”

    方征差點眼前一黑，就這幾個動作，他都練了快四五年，要有五十六個，他得練到下輩子去吧？不過他仍然激動滿懷希望道，“能請你拿來讓我看看嗎？”

    那男人爽快道：“你想看就看吧。”他竟然也從屋中地下抬上來一塊大龜甲。上面刻滿了動作。

    方征松了一口氣般發(fā)現(xiàn)，并不是這套動作真的有五十六個。龜甲上的八個動作是完整的，每個動作其實有很多分解細(xì)節(jié)。這套五十六式就是那八個動作的細(xì)化分解動作。方征一看直如醒醐灌頂。他本來悟性高，無師自通了前面五招，練得有模有樣的，如今對比著細(xì)化圖，發(fā)現(xiàn)自己推測出的很多過渡練習(xí)姿勢，都是正確的。

    不過這第六招“高聲嚎叫”（方征覺得這名字特別形象），如果沒有分解圖指點他一開始要彎下腰屏住呼吸、在吐息間控制空腹的動作等等，他自個兒肯定摸索不了這么系統(tǒng)。對于方征來說，真是獲益匪淺。

    “你們?yōu)槭裁醋约翰痪毮?？”方征問?/br>
    那兩人驚異地看著方征使出“過隙功”和“千手功”，肅然道：“我們也照這上面的姿勢比劃，可是我們就是練不出來啊。”

    方征再仔細(xì)看那分解圖，和腦海中的龜甲圖案對照，忽然發(fā)現(xiàn)這些分解動作里并沒有包括那八張原圖最準(zhǔn)確的姿勢。首末的姿勢都和那八張圖略微出入，就像是缺了最關(guān)鍵的拼圖似的。方征默然想，當(dāng)初把這兩塊龜甲分開，是不是冥冥中預(yù)料到偌大的虞朝會分裂？還是說在擔(dān)心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