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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風(fēng),你知道會走到這一步,所以一開始拉我入局嗎? ——讓你的征哥哥會帶你去首銅山,那里有什么?該去找誰?怎么救你? 可是,子鋒這個計劃,完全取決于方征會不會真的履行諾言。當(dāng)初子鋒臥底在祖姜時,方征并不知道實情,兀自憎恨著他。子鋒竟然有把握斷定方征了解真相后,一定會心疼他,一定會救他么?如果看錯了人,怎么辦? 方征望著子鋒安詳?shù)拿嫒荩鋈婚g領(lǐng)悟到子鋒沒有說出口的決定: 如果,征哥哥不救我,我活過來,又有什么意思? 好吧,你贏了,小風(fēng),方征垂眸想,我不知道算不算喜歡你。但毫無疑問,你出了這樣的事,我一定會救你。你是不是算準(zhǔn)了我的心軟?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這一切的答案,都只能等子鋒醒來,再找他確認(rèn)了。 · 祖姜大國主也被子鋒這決絕的自殺舉動嚇呆了,那些爆出來的蟲卵她撿了一枚仔細查看,驚訝道:“牽心蟲真的產(chǎn)卵了……真奇怪,怎么會?” 方征面色如冰問祖姜大國主,“牽心蟲產(chǎn)卵有什么條件嗎?” “一般在死之前才會產(chǎn)卵,產(chǎn)卵裂開時就是母蟲死亡之時。牽心蟲壽命比人還長,一般不會在人身體內(nèi)產(chǎn)卵的。雖然它們有存精受孕的習(xí)慣,但……” “什么受孕?”方征沒聽懂。 “牽心蟲會在很小的時候,在自己尾部一個小囊腔里儲存著雄蟲的精卵,等到它們年紀(jì)很大了再孕育。因為牽心蟲大概一輩子都遇不到同類,所以小時候在一起養(yǎng)育的時候就會存精。連子鋒心口這只牽心蟲本來還可以活幾十年,不知為什么要忽然產(chǎn)卵死亡。還是說有什么東西,加速了它的生長和死亡。他剛才說什么?血不一樣?” 這個時代也沒有檢測血液的技術(shù),鮮血里大部分都是血蛋白,人血和動物血外表看上去沒有區(qū)別。方征心頭煩悶,無法細思。 忽然間那兩只小蜥蜴順著方征的脖子往下滑到了連子鋒的心口上,它們舔了舔那些血,把紅黃色的膿液吸走,又吃掉了剩下滲到外面的小蟲卵,隨即它們盤在那匕首上,環(huán)繞成個螺旋形狀。它們似乎很喜歡子鋒的血,只要有一點滲出來都舔干凈,還分泌一點龍涎唾沫在上面。子鋒的血漸漸止住了。 方征倒是收撿好了它們破殼而出的蛋殼和里面的液體,但他也不知道這玩意有什么用。眼下看這兩只金色小蜥蜴呆在子鋒心口,就像在護著他的模樣,方征不知怎地心中一陣安慰,想必這能減緩一點子鋒的痛楚,稍微幫他止點血,也不知道這兩只小蜥蜴有什么特異功能,是不是能暫時保他不死? 方征又開始思索,喃喃自語道: “首銅山,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br> 這是《山海經(jīng)》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地名,相當(dāng)神秘。黃帝在那里采玉而食、那里又是最好的礦石產(chǎn)地。姚虞帝的帝劍也是那里鑄造的,還是許多猛獸的原鄉(xiāng)。方征想起父親用于考究的資料,那坐山或許真的存在,在后世的河南境內(nèi),叫做伏牛山。歷朝歷代都有在那里羽化成仙的傳說。當(dāng)然,也有人說不能用后世的山名去套《山海經(jīng)》中的山,在漫長的地質(zhì)變化過程中,那些山不一定存在。 而在這個山海時代,方征腦海中模糊的信息告知他:首銅山在虞夷境內(nèi),是虞夷獸伴的原鄉(xiāng),是許多獸王出生和棲息的圣地,很多戰(zhàn)士死后,由獸伴銜著他們的尸體回到首銅山埋葬。很多新生的猛獸,也從該山中出來尋找主人。虞夷最強的尖兵部隊禺強營的大本營也在那里。據(jù)說最深處還有虞夷的國鳥金鸞。 子鋒要方征帶他的尸體去那樣的地方,是因為那里有治療的辦法嗎?為什么非要去那里? 方征攥住祖姜大國主,道:“當(dāng)初你用陸吾骨骼救了他,他當(dāng)時身上有二十八根銅鏈都沒死。這種程度也可以救吧???” 祖姜大國主被方征渾身煞氣又鮮血淋漓的模樣嚇呆了,道:“不……你也聽到了,那天最后一套陸吾的骨骼已經(jīng)被她們磨粉用完了。而且當(dāng)初連子鋒身上雖然被穿了二十八根銅鏈,沒有一根是穿過重要內(nèi)臟器官,否則他早就死了。那個遠古大刑是為了慢慢折磨人用的?!?/br> 方征心亂如麻,又問:“陸吾骨骼在哪里能找?還有什么類似的可以救人的良藥?” “那是神獸的骨骼,國庫里有些東西很早之前就放在那里,幾百年前又沒有記載,不知道在哪里找的。像連子鋒這樣的情況,刀插在里面,誰知道心臟有沒有碎。祖姜國庫里雖然奇珍異寶很多,但沒有一種藥可以補他一顆完整的心啊。只能先用些止血的好藥吊著。”祖姜大國主露出不甘心的神色,“但你進不去首銅山的,那里是虞夷人的寶地?!?/br> 方征冷然道:“不是能不能進去的問題,我必須去。子鋒取了桑木箭出來。他要用射日弓除掉窮奇,六十年前它們沒有真正死去,窫窳也一樣。它們遲早會掙脫。這天底下還有多少這種怪物我不知道。但是……” 方征四下望著這被毀得亂七八糟的殘垣斷壁,不遠處幾塊巨大斷石間,那只九尾白狐正把大猞猁的腦袋按著,在它毛茸茸的腦袋上又揉又抓。大猞猁尾巴毛完全炸開,發(fā)出可憐的嗚咽聲,卻不敢動彈。 星祭長一直以古怪的視線盯著盤繞在連子鋒心口匕首的并封蜥蜴,幾乎站不住腳。滿院子的動物和士兵,都焦躁又緊張,不知前路為何。